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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无法预料池浪和姜宥仪对自己和前任的讨论,已经越过了情感关系的基础,直接朝着星座不合上去了,林意给池仲孝把为什么抓赛塔的原因简明扼要地讲了一遍,末了恍然地想起来,“哦对了,当时接了案子然后去调解的法官,听说处理完这个案子不久,就从基层法院调到你们中院去了呢。”
当时房东因为被租客霸占住房而将租客一家告上法庭,法官调解的基础是基于这一家有家族遗传精神病史,有两人已经发病,且剩下的唯一监护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所以最后才有了房东阿婆要吃这个哑巴亏的结局,但如果事实是这家人的父亲——也就是赛塔,他如果是装疯卖傻的话,那么当时处理这件事的法官是有非常严重的失察责任的。
而这么失职的一个人,竟然升职到了中院……
林意对着如今桉城中院的大法官说这个,阴阳怪气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池仲孝略略盘了一下林意说的时间线,末了苦笑,“他调任的那个时间,我应该还没到桉城。”
林意无关痛痒地淡声回应:“哦。”
“但我周一上班的时候会查这件事。”
即使当初分手时对池仲孝有诸多不满,甚至现在看见这人竟然还不可避免地像个怨妇似的满腔愤懑,但林意完全信任这男人的人品,知道只要他说出来的话,至少有99%都做到了——唯一没做到的,是他跟她说他们这辈子都好好地在一起。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地冒出来,像是一根尖锐但又纤细的绣花针,倏然在林意心头上扎了一下……不疼,但酸涩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就在心里胀满了。
原本在猝不及防地久别重逢后,即使强自忍耐却仍旧控制不住地让自己变成了一只刺猬的林意愣了愣,酸胀的感受慢慢漾到了四肢百骸似的,将她的防御状态慢慢冲散了。
她点点头,算是回应了池仲孝刚才的话,两年多以来始终拒绝知道前男友任何消息的她,此刻看着这个曾经明明已经认定了的要共度一生的男人,忽然克制不住地很想知道他的近况……
所以她张张嘴,方才还在阴阳怪气的语气,这会儿竟然莫名地变得有些色厉内荏起来,“倒是你,大半夜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池仲孝被林意忽然问及的有些私人的问题搞得有一瞬的错愕。
“我……加班,”反应过来后,向来不苟言笑的那张脸看起来竟然有些无措和急切,“住山上。”
“……”这大概是个幼儿园小班的语言水平,林意方才控制不住软下来的心,因为男人智障一样的反应,而逐渐理智回笼。
“行,那你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走了。”林意的心软实在太昙花一现了,就好像一首曲子里被走神弹错的一个音,在让人来不及细品之前已经转瞬即逝,而后面的一切都回归了正轨,“总之,今天多谢你帮忙。”
她说完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愣在方才那一瞬间里甚至还没回过神来的池仲孝下意识地想要去拦她,但脚下只挪了半步,就又把自己钉在了原地。
“林意!”
他忍不住地喊她,却不敢追上去,而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林意站住了脚,她刚好走到了灯光与墙壁阴影的分界线上,明暗交织下,她的背影纤细而挺拔。
没有等到池仲孝后面的话,林意疑问地回头,挑眉朝站在明亮路灯下的男人看去,听到他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她道:“能找个时间,我们聊聊吗?”
“该说的话,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光影交错着,林意的表情让池仲孝有点儿看不清楚了,他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林意却率先转身,决然地迈开了离去的脚步。
“走了!”随着越走越远,她的身影彻底隐进了建筑物投落的阴影里,头也不回地飒然对池仲孝摆了摆手,像是一次面对面的,郑重其事的告别。
聊天的重点已经莫名其妙地从八卦变成了星座的池浪和姜宥仪看见林意走过来,立即非常有默契地一起三缄其口,但回来的林意甚至连问都不用问一句,目光只往池浪身上瞥了一眼,便十分心知肚明地挑眉看向了林意,“我和池仲孝的事,他都给你八卦完了吧?”
林意问得直截了当,姜宥仪和池浪也笑得心照不宣。
林意只是自己不愿意提起跟前男友的过往,但其实并不在意别人谈论她和池仲孝的事——毕竟人活在世,哪个人不是别人的谈资?
凭她的工作,要是连这点事都想不开,她早就要抑郁到要去跳楼了。
无所谓地挑眉偏偏头,她走向了驾驶室,“上车吧,回去了。”
车后座锁了一个赛塔,池浪跟姜宥仪换了位置,然而当他们上车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赛塔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醒了。
这人格外高壮,坐在后座,头几乎顶到了车顶,他大概是已经疯狂挣扎过了,被手铐锁在车顶扶手上的那只手甚至已经挣出了血痕,大概是发现了确实无法挣脱,他喘着粗气憋屈地坐在后座上,看见池浪上车,放在腿上的那只尚且自由的手微微抬了抬,但转瞬间又作罢了。
“对,劝你还是老实一点。”
池浪打开了车后座的灯,把警官证亮给了赛塔看,他沉肃的声音此刻已经找不到半点方才跟姜宥仪在外面聊他哥八卦时候的兴致盎然了,细品的话,甚至跟池仲孝低沉的声线有些相似,“跟我动手的话,你就还要多加一条袭警的罪名了。”
“……”赛塔像一只斗败的公牛,从鼻子里喷出粗重的热气,他既不甘又懊恼,愤怒地瞪着对手,却因为知道没有胜算而不敢再度上前。
这人悍匪的气息有点儿过于强烈了,姜宥仪有点害怕,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交叠着握紧了,“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林意系好了自己的安全带,发动了车子,SUV的车灯一下子打在了前面根本没来得及熄火的那辆黑车上,让正准备上车的池仲孝转头看了过来。
……不知道怎么,总觉得那人看过来的视线好像带着一点儿难过似的。
林意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跟池仲孝拉开距离,要不然自己可能要出现更多失控的状况,她冷着脸不客气地闪了两下远光,示意池仲孝赶紧开车让路,末了转头看了一眼斜后方的赛塔,迁怒地冷然道:“去南山辖区的警亭,后面就该做精神鉴定做精神鉴定,该腾房就腾房,至于涉嫌违法的事情,法律责任怎么界定,就等着警方结案后被公诉了再看。”
赛塔的脸色随着林意说话而越来越难看——这是理所当然的,谁作恶被抓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但诡异的是,他旁边的池浪竟然也跟着一起变了脸。
“艹,”伴随着一声错愕的骂声,池浪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兜,在确认口袋里空空如也的瞬间,终于在姜宥仪和林意回头无声询问的目光里,说出了现代打工人经典台词,“……我手机呢??!”
池浪在意识到手机不见了的瞬间,第一个想到的是在方才他扼住赛塔的时候,手机很可能是跟他一起从坡上滚下来的途中掉落的,他立即开门下车去找,而前面刚把车开上坡道,把盘山的大路给林意掉头让出位置的池仲孝眼见着他一脸冷峻急切地从车上下来,几乎是脚不沾地地朝这边的坡上走,蹙眉降下了车窗,“又怎么了?”
这哥俩维持了十多年的塑料兄弟情,日常不必要的时候根本不见面,必要的时候也是互相不耐烦,池浪不吭声地越过池仲孝的车,一路跑到了方才追赛塔的那条巷子,一路上半个手机的影子都没见到,池仲孝已经又开车门下来了,“问你话呢!”
池家兄弟虽然算不上兄友弟恭,但毕竟池仲孝比池浪大八岁,又在父母去世后一手把他养大,池浪对他哥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听见池仲孝加重了语气,他把往坡下走的脚步停在了他哥面前,“……手机丢了。”
因为几乎完全可以预见池仲孝知道这事儿后的态度,池浪的声音又闷又烦又不甘心,但也的确没让他失望,池仲孝在听见这四个字之后,果然露出了看智障一样既麻木又习以为常的表情……
两秒钟的沉默后,加班到半夜本来就精疲力尽,看见了林意后又加上了黯然伤怀的池仲孝,在骂人和与自己和解之间选择了后者,他以一种几乎在定损的态度看向池浪,“工作手机还是私人手机?”
池浪烦躁地错开了视线,“私人的。”
池仲孝仿佛松了口气,欣慰地点点头,“损失还不算太大。”
池浪:“……”
他本来想说什么,但在电光石火间猛地想起了丢手机的关窍来——
足疗店!!
方才为了堂而皇之地混进去,他逢场作戏地带走了在前台蹲客人的所谓技师,为了哄骗那小姑娘自己真的是来嫖的,继而在不惊动赛塔的情况下,让店里的人放松警惕地先放自己进屋,他还拿着手机给姑娘拿着小卡片递过来的银行账号转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包……这个时候手机还是在身上的。
接着他随手把手机插在了裤子后面的口袋里,借口自己要先去个厕所,甩开了急着要拽他进足疗间的年轻女人,在摸准了赛塔所在的房间之后,一把推开了根本就没有关严实的房门,准备去锁屋里正准备“办事儿”的赛塔。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年近六十的老汉竟然有那样的体格和速度,他一时轻敌,被赛塔猛地撞开,而就在这时候,他其实听见了有什么东西掉落又划出老远的声音,但当时他心思都在抓人上,根本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
……应该就是这时候掉的了。
没丢工作手机是不幸中的万幸,但实际上丢私人手机的情况也并没有好多少,电光石火间池浪只给池仲孝甩了一句“我想起来丢在哪里了”就跑回林意的车上,在关上车门的同时,池浪告诉林意,“先回足疗店!”
林意方才在池浪找手机的时候已经把车头调过来了,闻言二话不说地朝着下山路踩了油门。池仲孝站在不远处目送她的车灯最后被茫茫夜幕掩盖,半晌后,怅然若失地无声叹了口气。
三分钟后,足疗店。
在池浪那张清晰印着“桉城警察总署·刑事稽查队”字样的警官证的威慑下,方才追着没给钱的赛塔跑出门的足疗女郎,风情万种地从前台的抽屉里拿出了池浪的那部新款水果手机,抛着媚眼地物归原主。
“您也真是,早点跟我们说您是干什么的嘛,我们姐妹肯定配合警官抓人,哪还用您这大半夜的又跑山上折腾这一遭呢?”
还手机的时候,她染着艳丽颜色的指甲仿若不经意地在池浪掌心轻轻扫了一下,观察着池浪因为那点猫挠似的痒意而不悦蹙眉的神色,像是恍然间回过味儿来似的,察言观色着略略把仿佛已经刻在本能里的妩媚收了回来,“再说,我们店从来不丢东西的,您手机在这儿,不管您什么时候来找,肯定都能物归原主。”
池浪心里清楚她方才那仿若不经意地勾引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她们在借着足疗店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知道了池浪的身份,怕他后面再带人来查,所以试图先试试看能不能勾引到他,继而给自己买个关系罢了,但第一,扫黄不归他们刑侦科管,第二是池浪是真心地觉得,这些女子跟上了年纪的糟老头子们做这种要不了几个钱的低价生意可怜。
所以他虽然脸色和语气都很严肃,但说出的话并不是高高在上和咄咄逼人的。
“你们店里的人年纪都不大,就找不到别的工作吗?”
年轻的女郎被他问得猛地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