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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绒目送着他远去，她知道，这第一面，怕也是最后一面了。
她心中万千滋味，真相是什么，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尽管，她现在也大概明白所有事情的原委，从开始走的路，就是错的。
“我会的！”姜绒对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和崇麟一定都会的。”
天阴沉沉的，看不到一颗星星，整座宅院零星的亮着几个灯笼，风里已经有了雪的味道，新年前的烟火，在城市中心燃烧着。
姜绒注意到，窗外立着的一道人影，正盯着沈督军的背影。
“崇麟。”姜绒隔着窗户，轻轻唤他，沈崇麟这才有了点反应。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过来。”
沈崇麟执起她的手，和她一同朝沈督军离开的方向磕了一个头。
姜绒注意到，沈崇麟久久跪在地上，低着头。
她无声的陪着他，直到看着大门口外一辆辆车子远去，双手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沈崇麟才起身，将她拉起来，无声看着门外。
“这块令牌，是沈参谋长要给你的。”姜绒从口袋里拿出，递到他面前，她注意到，他的眼眶已经红了。
“如果交出了兵权，沈参谋长是不是，回不来了？”姜绒轻声提醒道，“要不要想个办法交给他，留些人手，也好助他脱身。”
沈崇麟没有伸手，只是告诉她，“你留着就好。”
姜绒只好收下，她心里疑问，但眼下的时机不适合问出来，便陪他一起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
半晌，沈崇麟才开口，“姜绒，我们回家。”
漫天的雪落下来，偶尔停留在肩头，她望着沈崇麟的侧影，知道这一战，他承受了太多，要顶着压力和傅家对抗。
只能赢不能输的结果，太多的期许，更像是要把人压垮。
姜绒攥紧了他的手，在那风雪里对他说，“不管怎么样，我一直在。”
沈崇麟反握住她，“听话，我们以后，都好好活。”
长夜漫漫，雪下了一晚，第二日的北城，天气晴朗的不像话。
“路家人很快就会到北城了，要准备的工作又那么多，能扛得住吗？”姜绒站在门口，为他系上自己的围巾。
沈崇麟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没问题。”
他保证道，又说，“今晚的接风宴，准备好了大闹一场吗？”
姜绒点点头，“准备好了，争风吃醋，我最拿手。”
她笑了笑，一脸明媚，“我也准备好了惊喜给你，晚上见。”
沈崇麟笑的温柔，“好，我等着。”
他将文件胡乱的拿着，匆匆出了门，“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姜绒回应道。
送走了沈崇麟，佣人才上前汇报，“姜小姐，有个叫林妩的姑娘刚打了电话找您，我已经按您的意思，把所有人的邀请都推掉了。”
“她没说是什么事吗？”
姜绒清楚，这个时候，林妩不会无故找她。
“说是她弟弟失踪了，想请您帮忙找找。”佣人回答道。
“哦，这样啊。”姜绒稍微松了一口气，眼下的状况，若是谁有动作，谁就越是可疑。
易舍的人各自领了任务，姜绒是想在这次的行动之后，就将易舍的势力解散，所以林妩的弟弟，也被送回林妩身边。
“你先下去吧。”姜绒屏退了佣人，她估摸着林妩的弟弟一定是烟瘾犯了，跑到烟管逍遥去了。
她当即打了电话过去，就听到林妩慌乱的哀求，“姜绒，你再帮我一次，我求求你。
百乐门今天不能营业，所有舞女都不能出门，街上到处都是军队，我实在没办法出去。”
“你先别急，如今全城戒严，他拼死跑出去一定是去抽大烟了，所有贩卖烟土的商铺都已经被查封了，应该是私人开的，我想办法帮你找找。”
姜绒想了想，又道，“今天的情况比往日复杂，你确定现在还要出门找他吗？”
她的话没有那么明显，只是小小的提示，林妩当下就明白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的身份特殊，现在出去，无疑是在往路家的枪口上撞，我不出去。”林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声音却异常冷静。
“百乐门的梁老板看样子已经归顺了沈崇麟，他说可以保我一命。”
林妩的语气感激，却并不知道其实，要保林妩的是姜绒。
姜绒微微叹息，“好，你等我的消息。”
她当即拨了另一个电话，“请问是梁先生吗？”
电话接通后，一阵刺耳电流声传来，很久才有人答话，“梁先生受伤了，姜小姐，你快过来。”
姜绒有些意外，接电话的人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你又是谁？你那里到底什么情况？”
一句话还没有问完，她就听到了粱岁淮的低吼声，被什么东西隔绝着，有些模糊，但只有这几个字特别明显，“滚，我不需要医生。”
姜绒一愣，只听到电话那头混乱极了，有很多人在说话。
“粱老板中了弹，是被中原来的一个长相和您相似的女人打的，他现在危在旦夕，他是因为您才受伤的，您快过来吧，也许，还能见上他最后一眼。”
电话这时忽然被切断了，姜绒听的云里雾里，原想着要救林妩弟弟，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稳了稳心神，暂时顾不得别的，只让人通知了潮生，拜托他找人。
姜绒心急如焚，再次拨通那个电话，很久才有人接听。
“姜绒。”粱岁淮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虚弱，“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夫人还活着，她从中原赶过来，想见你一面，你一个人来。”
后半句的声音有些卡顿，姜绒勉强听出，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被挂断了。
粱岁淮和她情同兄妹，对于这个异姓哥哥，她一直十分信任，当下便收拾了东西，又带了些防身的，准备出门。
“姜小姐，少帅吩咐过，无论什么事，您都不能出去。”陈副官在门口拦着她。
“我必须要出去。”姜绒抬眸望着，“你放心，这次要见的人，绝对不会害我。”
话说完，她又突然冷静下来，自言自语道：“不过，也不一定。”
姜绒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又重新上楼，等在了电话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