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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湖底，许慎有苦难言。
元素天种有多难得，那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相较其他六系，水系天种的获取难度更是炼狱级。
因为世间绝大多数水系魂种只诞生于海洋。
而大海，那是海妖的乐园，人类的禁区。
他许慎何德何能能在海妖环伺的世界搞到水系天种。
这老龙，搞错了吧。
为了活命，他倒也没直接说出诸如“你是不是瞎”之类的蠢话。
想了想，他把储物戒中所有东西都掏出来。
许慎没有把贵重物品随身携带的习惯，所以，他储物戒中物品并不多。
除了一些给小白准备的冰火两系的魂种碎片、半坛从王悦仓库里搜到的尚未喝完的血酒，以及一些以备不需的日常用品和魔器、魔石、药剂和尚未看完的几本书外，就剩一路上斩杀妖魔获得的残魄、异骨、异毛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怎么也不可能跟水系天种联系……
尚未点完，许慎目光一凝，突然看到封印着吴苦的冰雪之心。
因为丁雨眠的关系，他对罹难者的了解并不少。
元素系的罹难者天赋又叫天生魂种，有点像穆宁雪那种强化版的天生灵种，会随着修为自然进化。
吴苦的修为是超阶，按理说，他的天生魂种肯定已经进化到天种水平了。
所以……
他打开封印，放出尚在冰封中的吴苦。
“你要的天种，是不是他？”
紫金龙眸微凝。
她只感受到极为微弱的水系天种波动，却不曾想过，身怀天种的竟是一个人类。
“这个人我就放这了啊，如何处置随你，等我出去后，一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许慎趁热打铁，不要钱的承诺眼睛眨也不眨就扔出去，生怕这条龙卸磨杀……啊不，是过河拆桥。
紫金龙眸闪过一丝嘲讽。
当年，她若非轻信人类，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天底下，就没比人更狡诈的生灵。
“腾一。”
湖水暗潮涌动，突然，一条蛇形生物出现在九宫大阵旁边。
它幽碧色的眼眸在水中格外渗人，一双硕大的羽翼自颈下生于像是黑色的云雾延绵而出。
那股熟悉的腥臭味让许慎瞬间明白了来者。
正是将他掳来的那个家伙！
还有柳娴、柳茹姐妹俩。
她们才刚踏上魔法之途，在这种庞然大物面前，又岂有活路。
总有一日，定宰了这畜生，替她们俩报仇！
许慎心中哀伤愤怒，表明却依旧平静。
腾一羽翼轻振，无尽湖水以许慎为中心凝成旋涡。
迫人的压力随旋涡转动，一波又一波似潮水般袭来。
许慎看到这条蛇嘲弄的眼神，明白了它们的意图。
就像是猫戏耗子一样，它并不想他死的太轻松。
随时间流逝，肉体的折磨已趋于麻木。
精神力在这种高压下，却有了丝丝凝练。
这种进步，比之帝都学府的雅博塔效果更为明显。
然而，相较于这微不足道的好处，更大的危险是，他快要承受不住这愈发强大的水压了。
此时，他突然想起自魔高窟获得的上古传承。
上古人类，体法双修，战力堪比同阶妖魔，然而修行难度却无比苛刻。
这些人，在古老王以前的神州被称为炼气士。
随着古老王一统全国，简单易上手且更加普适的星子体系日益昌隆，炼气士传承几近毁绝。
如此精妙的传承，许慎一直囿于修行体系相冲的担忧不敢一试。
今时今日，死期将至，再不试试，是要抱憾终身的。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一句句虽晦涩但早已倒背如流的心法自脑海浮现。
也许是他体质特殊，也许是这片旋涡强大的压力塑造的特殊环境。
传承记载要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感应到的“炁”毫无阻碍的涌入他的身体。
这些“炁”汇于四肢百骸，又涌入精神世界。
而他担心的精神力、魔能与“炁”水火不容的问题却自始至终没有发生，三者毫无相冲矛盾之意，水乳交融，和谐化生。
两片星云似呼吸般张弛律动，吸收魔能的速度竟比寻常快了一倍！
周身经脉、窍穴也似毫无阻碍般被一一冲开。
待一个周天运行完毕，全身经脉已然贯通。
许慎能感觉到身体素质似乎又有了质的提升。
莫名的明悟了然于心。
难怪魔法冥修与这上古心法似是同根同源，这星子体系分明就是脱胎自先秦练气术！
虽然它砍掉了过于复杂的经脉循环与观想之法，阉割掉对肉身和灵魂的孕养之能。
然而，这并不代表星子体系就简陋。
能昌隆上千年，甚至繁衍出一个璀璨的魔法文明，它的精妙不证自明。
删繁就简换来的是低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准入门槛——哪怕是蠢如猪，只要手摁在引导石上就能觉醒魔法，只要资源充足，喂也能喂到中阶、甚至高阶。
许慎突然明白了这位千古一帝的想法。
焚书非他本愿，他想要的，是一个人人学法，人人如龙的世界。
隔着千年时光，许慎再一次领略到了这个老祖宗的绝世气魄！
又一个周天运行完毕，许慎不自觉的睁开眼，九宫之阵中神龙的动作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她吐出一枚椭圆形龙蛋。
蛋似水蓝色透明水晶却布满裂纹，上有紫金色雾气缭绕，隐约能看到里面蜷缩着一条迷你小龙。
龙爪探出，包裹着吴苦的冰块崩碎。
一声闷哼，原计划要在海妖之战中大放异彩的和尚去了西天面见佛祖。
吴苦那本该虚幻的精神之海在龙爪中凝成实体。
一道水形的物质凝聚让许慎瞳孔一缩。
见识过光系天种的波动，他隐约能辨认出这是什么东西。
这种闻所未闻的手段，让他不免心中发怵。
这种自尸体提炼元素种的技术若被人类掌握，那将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只会造下无尽杀孽。
而此时，腾一的视线也被神龙做所之事吸引，逐渐放松了对许慎的旋涡水压。
一龙一蛇期待的看着那水系天种融入龙蛋之中。
随着天种融入，那枚蛋却无丝毫反应。
许慎肉眼可见的那双紫金色的眸子逐渐焦躁。
一分一秒是如此难熬，直至……
“吼！”
凄厉绝望的龙吟声响彻天地。
狂暴的龙躯激烈的挣扎扭动，震得锁链框框作响。
8根石柱生出乌黑魔气，顺着锁链不断侵蚀龙躯，使其皮开肉绽。
无数龙麟伴随着紫金色龙血洒落。
隔着大阵，许慎也似乎看到这位老母亲的痛苦与仇恨。
随着真龙发怒，腾一也浑身一抖，幽碧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惧意。
许慎顿觉旋涡中的水压强了不止一筹。
身体被压迫的越来越小，已经有血管崩裂，鲜血将这片旋涡染成血红。
此等高压下，精神力却又在迅速攀升，第四境初期的桎梏被迅速冲开，又转息间迈入第四境中阶、高阶、巅峰，又反复凝练，直至灵魂也到崩溃的边缘……
就在此时，契约空间中酣眠的小狐狸陡然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