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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重申了自己的政治立场后，康纳伯爵识趣地带着自家人先行离开，给谢尔弗和亚历山德罗留下独处的空间。
没了外人，赛斯·亚历山德罗也不再“端着”，把有些不堪重负的武装腰带解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边走边聊。”
「所以说，腰上别一把刀剑除了看着很帅之外全是缺点。」
注意到便宜舅舅的小动作，李维忍不住腹诽。
李维自己也不喜欢腰挎刀剑，需要“人前装逼”的场合除外。
坐镇瓦尔登的赛斯此番迎接谢尔弗，除了要和谢尔弗一行一起返回亚琛城外，也是为了带李维去盐场看一眼。
荆棘领的商队也在此分流，一部分货船在风铃渡口卸货，物资再通过陆路北上输送到瓦尔登。
和斯瓦迪亚的贸易也有一部分是通过这一渠道进行。
荆棘领从去年大战中分润到的盐矿最终通过一系列运作置换成了位于北境内最大的盐湖——塔查干盐湖的“股份”。
盐是如此重要，哪怕是亚历山德罗和荆棘领联手，也不能在盐湖上“吃独食”。
尤其是在南边还有一个格罗亚贼心不死的局面下。
哈弗茨最近就是在处理这件事。
盐矿的形成条件非常复杂……李维一点都不清楚。
但李维知道盐按照来源不同可以分为海盐、湖盐、井盐和矿盐。
由于盐矿的杂质的成分、含量不一，制取得的盐的质量也是千差万别。
实在是吃不起盐的农奴，偶尔也会把草木灰当作盐的代替。
对于李维来说，盐除了是众所皆知的人体必需品、贵族专卖的管控物资外，更是不可或缺的工业原料。
而绝大部分的盐水都是钠盐和钾盐的混合物，外加少量的镁盐和钙盐——后者是粗盐苦味的元凶。
用李维更熟悉的话说，就是“苦卤”。
而钾盐是天然的无机钾肥——而钾肥是农业三大肥料之一（氮、磷、钾）。
李维此行最大的目的，其实就是钾盐。
这个叫做“差异化竞争领跑细分赛道”。
而当中的“核心科技”就是——氯化钠的溶解度随温度变化小、氯化钾的溶解度随温度变化大。
更严谨的说法就是“KCl—NaCl—H2O系统在不同温度下的共饱和溶液。”
“关于「溶解度」，盐工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早利用了它的原理的人。”
“想要解决「四元体系下的溶解度」问题，不妨从细盐的制取入手。”
抵达盐湖之前，李维对艾莎嘱咐道。
艾莎的“毕业课题”涉及到不同魔药在同一溶质体系中的精粹最优解问题。
李维把它换算成了更纯粹的数学模型——即由不同物质的溶解度函数交叉构建的不规则阴影面积求解。
艾莎听得云里雾里，原本的包子脸更是直接皱成了小笼包的形状。
再想到自己之所以会摊上这么复杂的课题完全是因为自家大哥在雪地巫师议会内部掀起的「溶解度」热潮……艾莎只觉得“这个世界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过在赛斯舅舅拿出斯瓦迪亚特产的车厘子后，艾莎又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阳光。
……
“「塔查干」本意为红色的湖，在九十八年前北地联军从库尔特人手里占领了这块战略要地……”
赛斯·亚历山德罗指了指面前呈现玫瑰红色的湖面，侃侃而谈。
李维猜测这大概是因为湖中含有少量的铁离子。
“湖盐的制取与海水晒盐大差不差。”
“只是北地的气候寒冷，比起一年一收获的南方，我们需要两年才能收获一次。”
“不过我们的盐比起海盐，味道要好一些。”
此地的盐工监管是一位（名誉）子爵兼法师——由此可以略微窥见北地贵族们对于食盐命脉的重视。
当然，监管本人的家属受到了哈弗茨和亚历山德罗的“严格保护”。
监管人选五年一轮换，由北境诸多伯爵商议决定。
监管一边带着李维一行参观盐田一边介绍道：
“我们通常把一块盐田分为三小份。”
“每年开春我们会把塔查干的湖水注入第一份盐田里。”
“湖水的深度控制在四分之一米左右。”
“四月至九月是蒸发的季节。”
监管带着李维等人来到一处正在整修的盐田：
“经过第一次晒制，盐田的底部会留下大量的褐色杂质。”
监管一边说一边示意手下去取几块褐色的杂质。
李维带来的“鉴定小组”迅速展开行动，将杂质脱水烘干，再加入杂质五分之一重量的水进行搅拌，静置后成为白色粘结固体。
“杂质极有可能是石膏的混合物。”
鉴定小组很快得出了推论，并开始动手在盐田的不同地段挖取杂质进行对照实验。
「所以第一步析出的是溶解度较低的复合物杂质？」
李维暗自揣测。
监管挑了挑眉，心中对于如此草率的推论有所怀疑。
不过碍于谢尔弗的地位，他也不敢直说。
李维捕捉到了监管的微表情，笑着解释道：
“他们已经实验了79种常见的非金属矿石，只有石膏符合上述特征。”
监管有些明白为什么那群所谓“鉴定小组”的组员看上去跟没睡醒一样了。
他下意识地和李维拉开距离，方才开口说道：
“褐色的杂质沉淀之后，我们将表面的盐水注入第二份盐田里。”
“水深要控制在半米左右。”
“为了减少雨雪对盐田的影响，通常我们需要铺盖一层遮雨的布料。”
“到了第二年六月时，我们再将盐水注入第三份盐田里。”
“再晒制半个月左右，就会有粗盐在表面结出一层薄薄的壳。”
“对粗盐壳的采集会持续到九月份，因此北地的湖盐往往又叫做秋盐。”
「不完全蒸发盐水正是利用了氯化钠和其他杂质在同等条件下的溶解度不同，可以带走一部分卤水。」
李维又作出了猜想，随即发问：
“盐田的大小和选址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监管的眼底流露出一丝对李维急智的赞叹：
“盐田的土壤渗漏会大大减少粗盐的产量，同时会破坏周边的水质。”
“再就是盐田的通风和排水通常是互相矛盾的选择。”
「我记得液体的蒸发量和表面积以及风速有一个经验公式？」
「《通风和排水综合治理措施》的主要内容是什么来着？」
监管每提出一个问题，李维的大脑便飞速运转，努力回忆可能有用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