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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我和你的父亲尝试翻阅了近年来盐场的账目。”
“当然，为了安抚那些该死的蠹虫，我们花费了一点时间。”
赛斯·亚历山德罗的神色轻松，语调却透露着几分肃杀。
李维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哈弗茨，后者微微颔首。
赛斯随手在帐篷的挂壁上扯下地图——对于边境伯爵来说，地图是和淡水、空气一样不可或缺的东西。
“该死！你什么时候更新的地图？都不知道送我一张？”
赛斯先是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哈弗茨制作的地图，随后忍不住抬头对自家妹夫“义正言辞”地谴责道。
有了望远镜加飞行坐骑，哈弗茨“开地图”的热情空前高涨，公务之余时常四处飞奔、画地图作为消遣。
李维对此非常能理解——他上学时也经常拿出历史书和地理书，在地图上作“战役推演”，幻想自己是韩信或者岳飞……
甚至到了工作的时候，只要傻逼领导不作妖，李维在那摆弄经纬仪的时候也是蛮开心的……
当然对于哈弗茨来说他不需要幻想，北境的大多数战役都与他息息相关。
“说重点！”
哈弗茨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赛斯·亚历山德罗。
「我怀疑你跟玛丽娜女士必定有一个是捡来的。」
李维很难想象赛斯这个话痨跟自己的母亲是一母同胞。
赛斯悻悻然地拿出腰间的酒壶，润了润发干的喉咙，切入正题：
“一个大量吸纳平民的组织必须要有它的落脚点。”
“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既然【复兴会】的小头目选择带人北上，那么我们就把目光暂时放在三国的北部边境。”
赛斯指的是当初兰斯·格里斯企图带着信徒北上转移的事。
想来是哈弗茨同赛斯沟通了情报。
赛斯的手指在斯瓦迪亚、库尔特和维基亚的交界地带圈了一圈。
以现在的生产力水平，贵族连领地内都存在着大量的不毛之地，对于边境线的把控自然无从谈起。
更多的时候，“敌人入侵”往往取决于有多少村庄、城镇受到了骚扰，而非是否跨越了边境线。
至于边境间双方有意设置的缓冲地带，自然也就成了教徒口中“资生罪孽的温床”。
“你既然已经见过了梅林商会的管事，”赛斯指了指李维，“想必已经对他们的商业版图有所了解。”
“那个瘦子算是我和你父亲的合作伙伴。”
“比较私人的那种。”
赛斯说着语气又带了几分“唏嘘”，像是中年男人在聚会上谈起自己藏在婚纱照后面的私房钱。
李维闻言忍不住扶额，而哈弗茨的拳头又硬了几分。
“通过他的渠道，以及盐场的账目对比，我们发现最近五年来，塔查干盐湖通向维基亚中部和斯瓦迪亚西北的食盐贸易额度分别上升了一成和两成有余。”
“小部分是正规渠道购买，剩下的大多是通过废料走私的方式。”
“这是十分不正常的，通常情况下，每年的食盐贸易额度几乎是不变的。”
“贵族们即使要买，也不会买废料。”
“除非有战争预谋，又或者短时间内增加了大量人口。”
“比如说去年的我们。”
“而抛开我们这两年在边境发动的战争不谈，维基亚中部也发生了不少叛乱。”
赛斯边说边从胸口拿出一封信，看向哈弗茨。
哈弗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点头。
于是赛斯将信件递给李维：
“这是上个月的情报，萨默赛特家的某处庄园遭到了暴民的袭击。”
“那里有着一个规模不大的炼铁厂。”
“罗曼诺夫家的小丫头择婿在即，这件事就被压了下去。”
“手法上非常类似去年河谷镇。”
“因此我和你的父亲大胆推测，这不是孤立事件。”
赛斯·亚历山德罗的拳头轻轻锤击在桌面上：
“有多少食盐，就有多大的组织。”
“这种规模的叛乱，已经触碰了我们的底线。”
“趁着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们的注意力都在一南一北两件大事的时候，我和你父亲决定往北部交界处投放一些暗子。”
“看看能不能混入反叛军的内部。”
赛斯说着又挠了挠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眼李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住李维的脖子、揉乱他的头发：
“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这算不算是大数据调查？」
「盐铁专卖给你们玩出花来了！」
「你们这么机智，反叛军的活路在哪里？」
李维暗自叹息，有这妹婿和舅哥两在，在北地搞叛乱属实“地狱难度”。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或者需要注意的么？”
拜【复兴会】拿斯瓦迪亚难民当弃子冲击荆棘领的行为所赐，李维对他们的印象极其糟糕。
当然，【复兴会】估计也不会对李维心慈手软。
哈弗茨摇摇头，接过话茬：
“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具体的局势要等有了初步的情报再做判断。”
“这事一旦坐实，后果不在你能承受的范围，你只当不知道就好。”
“做你原本想做的事。”
“这次提前南下本身也是计划的一部分，”说到这里哈弗茨一顿，“你一向机警，有些事情不知道，反应才会自然。”
“安全问题不必担心。”
「你刚刚是想说我胆小是吧？」
「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说出来！」
「等着嗷，回头就告诉玛丽娜女士你有私房钱！」
李维心中腹诽，面上乖乖点头。
“下去吧，小伙子们正在外面比武，你应该去露个面。”
赛斯挥了挥手，把李维赶了出去。
等到李维的背影消失不见，赛斯这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扭头对哈弗茨说道：
“这可是我第一次对我亲爱的大外甥说谎。”
哈弗茨拿着尺规在地图上作画，闻言头也不抬：
“此乃谎言。”
赛斯抹了一把脸，将脸上的浮夸抹去，快步走到地图边，指向萨默塞特领所在的方位：
“我在萨默塞特抓到的几条小鱼，都提到了「血牙部落」。”
“嗯。”
哈弗茨轻轻应和了一声，不见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