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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艺品居。
二楼一处雅间,慕容琰和徐子煜对坐,方圆五米外,都再没有别人。
徐子煜用杯盖轻拨着茶面,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皇上,心里边儿也有些忐忑。
慕容琰也是看了她半晌,这才好整以暇地问道:“不是说有事要和朕好好谈谈吗?爱卿这会儿怎么安静了?”
听对面的人先开了口,徐子煜合上了茶杯,心平气和道:“皇上,微臣正恐此事会惹您不高兴,所以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说呢。”
“什么事能让状元公这般担心?你不妨说出来让朕听听。”
“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可是我又不得不说。”徐子煜忧愁为难地抿了抿唇,想了想最终还是大胆地开了口,“微臣想借用一下圣上的青龙匙,不知道圣上可否愿意一借?”
慕容琰诧异地盯着她,有些疑惑道:“你要青龙匙做什么?”
徐子煜心里有些没底,紧张到不觉搓了搓手心,拘谨地笑了笑,“微臣记得皇上说过不喜欢微臣欺骗您,利用您,那么微臣要说实话,还请皇上先承诺听了之后不要生气,微臣才说。”
“这么小心翼翼?”慕容琰觉得不可思议,心猜这徐子煜这么害怕他生气,那她接下来要说的事对她来说肯定是一件最为重要的事,而且她也猜到他一定会生气,那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眼下的情况很明显,徐子煜已经记得不能利用他欺骗他了,那今日如此坦白,这是对他露出赤诚的表现吗?
掂量了片刻,慕容琰想要听听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小心,便答应了,“这样,如果你说的事不是特别严重的,朕能忍耐下来就不生你的气如何?”
徐子煜想了想,试着问道:“那……如果此事会让微臣离开这儿,皇上会生气吗?”
“离开这儿?你要去哪儿?”慕容琰听得眉头一皱,心里那份不安又开始躁动了起来。
“就是……就是离开南昭,离开这个世界……”
“你要寻死?!”皇上吓得站了起来,十分不解。他激动地撑着桌子靠近了她,“好端端的,你为何会有轻生的念头?难道是因为朕带给了你困扰,所以你不想活了吗?不对……”转念间他又想到了别的,“若是你真有寻死的念头,现在不会和朕坐在这里喝茶,还把心思说出来。既然如此,那你能去哪儿?”
徐子煜捧着茶杯,暗暗呼了一口沉重的气,“皇上可还记得在千珏城的时候,臣说臣的愿望只有皇上才能实现?”
“记得,可这和你离开有什么关系?”
“其实微臣不是南昭的人……”徐子煜最终还是决定就趁现在说了,反正这是早晚的事,早些说结果也是一样,“也许皇上不太相信,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未来,是一场意外从奇妙的时空穿越过来的,然后就落在了这影花宫宿主的身上,虽然我本名也叫徐子煜,可并不是影花宫这个徐子煜。像千珏城街上出现的那些稀奇玩意儿,什么牙刷、拖鞋、松花蛋、关东煮啊,其实都是未来里常见的一些东西,包括制作火药、风扇、烟花等等,我不过是读了些书,恰好会一些简单的配制而已,实际上我并没有你们所看到的这么能干,就是考这个一品状元,你们也都是考的一些四书五经那些死东西,我们那边的孩子每个都很聪明,三四岁就能背完三字经,所以四书五经这些东西真的是太简单了,我自然能轻而易举地金榜题名。”
慕容琰仔细地听着她讲的“故事”,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说她来自未来,那是个什么概念啊?可他也因此发现了她的意图,有些心惊,“所以,你之前说你想回家,不是回影花宫,而是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去?那个属于你的世界?甚至……”他有些不敢继续猜测,“甚至是回到那个,有你用一颗完整的心去爱过的男人的世界?”
徐子煜怔了怔,安静地看着慕容琰几秒,心头并无起伏,面上也无波澜,轻轻点了点头,“是的。”
呼吸难耐了,心口又开始痛了。慕容琰靠在椅子上用拳头抵着唇,看着楼下门口处,墨眉皱起了难平的疙瘩,眼眶微红,目光中也含杂了一些怒色,“所以,你是在告诉朕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忘了他是吧?从始至终你都一直想要回去,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低着头看着茶杯,徐子煜知道皇上肯定又不好受了,可眼下也不能打退堂鼓,即使她现在已经不爱那个男人了,但是为了能回去,也只会认道:“没错,我想要回去,想要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
原本他是想要发火,即使此刻心如刀割,他也暂时忍了,努力憋回了所有苦楚,“那……如你之前所说,他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你来到这个地方这么多年,怎么能知道你回去之后能和他破镜重圆?要是不能,你可还能回来?”
“应该回不来了,穿越本来就是意外,不是我所能控制的。”
“如此,听你这意思,你是想抛开这里的一切,抛开朕,独自走了?你邀朕来艺品居,就是为了和朕诀别的?”
“算是和皇上坦白吧。”徐子煜依旧宠辱不惊地说着,而后抬眸看着他,“也是请皇上帮忙的。”
“帮忙?”
“嗯。”徐子煜不觉捧紧了茶杯,不敢再看着他,微微颔首道,“微臣……想借皇上的青龙匙一用,我穿越过来的地方,只有青龙匙才能打开时空链接,没有钥匙,我便不能回去,所以……恳请皇上帮一下忙,微臣……感激不尽。”
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话,徐子煜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但是慕容琰却一脸凝重,甚至不可置信地瞪住了她,“原来你那次说的不是玩笑,就是想要朕的钥匙,所以先探一探朕到底愿不愿意吧?”
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压抑下的愤怒,徐子煜也早猜到他会生气,说:“知道皇上很为难,但是微臣没有别的办法,所以还请您能施以援手。”
“徐子煜你做梦!”最后慕容琰实在忍不住,暴怒了出来,瞪着她大吼道,“从一开始你考上这个一品状元就是为了接近朕拿到青龙匙对不对?所以才想方设法地替朕除奸佞,平战乱,治朝纲,为的就是立下不菲的功勋,然后向朕借用青龙匙是吧?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朕,也从来都没有稀罕过朕的心,更加没有打算让朕进入你的心里对不对?你是不是早料到朕会爱上你,所以一开始就女扮男装来混淆朕?不然你大可以用你的美色和才情来勾引朕,若是当真你如此做,徐子煜你要的钥匙可能早就拿到了!那么你绕这么大弯子做什么?有本事你就不要让朕发现你是女人,不要让朕爱上你。如今兜兜转转,你还是做了最蠢的事,就是‘勾引’朕,让朕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你,你说你欺骗了朕,朕会将钥匙给你让你逃之夭夭吗?你简直就是做梦!做梦!做梦!”
慕容琰的声音咆哮到一楼下的人都听见了,傅三娘赶紧过去看看情况,却还没有走上前,就被徐子煜抬手示意阻止了,但是她又担心皇上会由于激动伤害到小主,所以选择了站在最方便的地方,随时观察着动向好及时出手相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