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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之后。
永建城。
风尘仆仆的进入盛京,徐子煜让苏公公先回了宫,她则去了状元府,说是换一身干净衣服再入宫面圣。
状元府内,徐子煜泡在清水之中,缦帐轻飘的浴池边站着一位青衣少女,她手中托着一篮花瓣,本想放入浴水中,不想水里的人儿不许。
将丝帕覆盖在脸上,徐子煜享受着温水亲润肌肤的舒适感。瞧她一动不动地靠着池边,那池岸的少女忍不住问了,“小主可是累了?”
“不累。”她答着话,将丝帕扯入水中,眉细如月,眼媚如狐,樱红的唇透着几分诱人,那粼粼水光闪动在她脸上,光彩夺目,紧致细腻的轮廓引得青衣少女看愣了神。
“去把衣服拿过来吧。”徐子煜想起了,唤着旁上的青叶,不想那人正看得自己出了神,失了魂似的。
“青叶。”
她又唤了一声,青叶这才回了神,“小、小主有何吩咐?”
“去把衣服拿来。”
“是,属下这就去。”青叶搭着话,连连退出浴池,忐忑的心大舒一口气。心思以往小主若是看见别人发呆发愣地盯着她看,一定会让人剜了那人双眼,可自从三年前小主落崖失踪一段时日之后,整个人就性情大变,冷漠和无情都没了,虽然话也同样不多,可性子温和如水,很少发脾气,这样的主子让大家都不习惯,也不知道小主这是不是身子还没养好,或者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还老让他们做一些摸不着头脑的事,几天前竟然让人冒充土匪,在梁通县附近截了两队商人几大车东西,而且全都是钱财和兵器,完了还要让他们假装被梁通县县令孙钰发现,将那些东西全数让给他捐献给朝廷,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小主,您不在的这些日子,宫主可想您了,您看要不要属下安排时间回影花宫一趟?”青叶拿来一身轻便的男装替徐子煜穿上,纵使知道小主不喜欢回那影花宫,但还是想探一探她的想法。
徐子煜系好腰带走出屋去,此时的阳光正暖暖地照在她身上,舒适又很惬意。青叶口中所说的影花宫,那是江湖上隐藏着磅礴势力的一个大派,来这里三年,徐子煜对影花宫的了解不及十分之一,但已经觉得影花宫很了不起了,至于那些更多的,她不想去了解,反正是随时需要用人,随时有人给她用就够了。
“小主?”看徐子煜对着阳光发愣,青叶低声唤了唤。
她回神过来,瞅着青叶一身绿裙,很是漂亮,“在府上,你们都扮男装吧,丫头家丁不需要太多,有个管事的就行。至于影花宫,我暂时不想回去。”
见徐子煜似乎打算出府,青叶连忙跟上,“可是小主,宫主确实很想你呀。”
“就让她想着吧。”徐子煜淡漠说完,很快消失在了内院。
那个影花宫宫主她见过几次,虽然大家都告诉她那是她母亲,可徐子煜还是叫不出口,也不怎么想见她,或许她的女儿,已经在那次落崖之后死了吧。
皇上只是急着召状元公回京,可没说什么时候入宫,徐子煜自然不会没事儿就往宫里跑,纵使是要接近皇上,也不能急于一时。
时间一晃又是两日过去,宫里来人唤徐子煜入宫面圣,可每次都没能在状元府见到状元公,那传口谕的公公也每次都如实禀告皇上,这让皇上很是郁闷,心思徐子煜明明进了京城却也仿若销声匿迹无处可寻,那人是故意让他着急吗?
慕容琰在御案前看着一本刚送进宫来的折子,心里本来在为徐子煜迟迟不进宫面圣而恼,但在看到折子所呈的内容之后,紧锁的眉宇立马舒展开来。
“哈哈,好,这状元郎果然没让朕失望。”
御书房内,慕容琰笑出爽朗之声,与此同时,门外苏文缓步走了进来禀道:“皇上,状元公到了。”
慕容琰两眼一亮,心花怒放,但嘴上还是不禁埋怨道:“真是爱拖的性子,快让他进来。”
偌大的书房内,徐子煜身着状元红袍,对坐上的男子行着跪拜之礼,“臣,徐子煜,参见皇上。”
慕容琰并未让她立马起来,而是端着皇帝姿态走到她跟前,高高的垂眸睨视着她,一本正经道:“徐爱卿你可知罪?”
徐子煜低着脑袋答道:“皇上让臣绕道回京,这路途自然比七日要长,若是回来早了,臣怕辜负了皇上对臣的‘用心良苦’。”
听着脚前的人不慌不忙地回话,慕容琰终是忍不住开心得笑了,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刚才梁通县孙钰递来奏折,说在梁通县城外截获一帮山贼之物,里面不仅有大量的金银珠宝,还有不少兵器。那梁通县虽然离京城较远,也不算富庶,但是朕知道山贼流寇是万万没有的,至于那些宝贝的来历……呵呵,朕还得谢谢状元公呐。”
这个皇帝装着傻笑,徐子煜知道他什么都清楚着呢,所以脸上并没有多大反应,只微微抬眸对上慕容琰深藏不露的眸子,“皇上要臣绕行,这一路上风景秀丽臣是尽收眼底,只是那些东西本该所归何处,皇上要多多留心才是。”
慕容琰渐渐收去心中的高兴,认真看定徐子煜,“那不知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徐子煜莞尔一笑,并不道明什么,只说:“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看她笑容贴切,又透着神秘,慕容琰那菲薄的唇不觉挑了挑,对此事也不再多说,反而捉住她的手带离了御书房,“爱卿好不容易回来,走走走,随朕去御花园叙叙。”
刚刚被携出门,徐子煜立马抽回了被慕容琰拉住的手,稽首道:“请皇上先行,臣自会跟随。”
慕容琰诧异地看了她两眼,心思这状元公怎的这般严谨,碰一下羞得跟女人似的?可转念一想也许是自己这皇帝的身份让他拘束,所以才会保持这君臣之礼吧。倒也没怎么在意,只笑她道:“你这人,生得玉面桃花,性子也温柔似水,这会儿跟朕也如此疏离,别不是真把自己当女人了吧?”话说到一半,慕容琰又凑近了徐子煜悄声道,“改天朕带你去花街走走,让你瞧瞧真正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的。哈哈哈哈……”话一说完,他便大笑着往御花园去了。
徐子煜暗自汗颜,一张脸有些难看,兀自跟在慕容琰身后默不作声,心骂这风流皇帝,宫里妃嫔那么多,竟然还想着花街柳巷,果然男人都不靠谱。
如今春季还未过,御花园里的景色相当迷人,处处姹紫嫣红,步步花香蝶阵。
转过一处假山走上莲池廊桥上,慕容琰看着池中游鱼随着他的行踪追逐不停,不禁停下脚来,对身后的人招招手,“子煜你看,这些鱼都以为朕要投食鱼饵呢,每次见到朕都会跟着游来。”
看到色彩鲜艳的锦鲤争先恐后地往慕容琰面前挤,徐子煜微微勾了起唇角,“那是皇上投喂惯了,若皇上不想它们跟着,投石惊一惊,它们自会散去。”
对徐子煜的回答,慕容琰心中喜滋滋的。不知道是为何,这个新科状元总能有意无意地说中他的心事,甚至能一句话点到关键,三个月前他还担心这个钦点的状元公只会吐文弄墨,根本不能替他排忧解难,没想到很多事竟是一点就通,不用说得明白就能心领神会,这的确出乎他所料,如今这朝野上下,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状元了。
看慕容琰盯着自己笑得意味深长,徐子煜有些莫名了,“请问皇上,微臣脸上有脏东西吗?”
被问得笑容更是灿然,慕容琰也意识到自己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有些失礼,随即收了半分,“没有没有了,朕只是觉得当初钦点你为状元是明智之举,爱卿可不要辜负了朕的期望啊。”
徐子煜微微颔首,“是,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心里却在想,等立了功,不知道可否向这人打听一下青龙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