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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
皇子菀后,太后身体有恙,皇后头风痊愈就时常去寿康宫侍候太后。
赵月儿捧着香炉退出内殿,皇后坐在床榻旁侧为太后捏腿,“姑母服过那副方子,可觉好些了?”
那是萧家在宫寻的调理身子的秘方,也经手太医院看过,可得用,太后吃了一段日子,确实好。
太后倚靠着引枕,即使在病重,仍旧梳理得一丝不苟,她拍了拍皇后的手臂,对皇后近日平静下的心性颇为赞许,“哀家身子好了许多,你有心了。”
“都是侄女应该做的。”皇后眉心间出一抹忧愁,“姑母身子不爽利,侄女也是心忧。”
她犹豫稍许,觑着太后微的眼,继续开,“姑母也知皇上下旨不再春选,本也是无妨,只是如今后宫零落,皇上身边无人,难免有不妥之处。“
太后本以为皇后是定了性子,不想仍是不甘心。太后不动声色捻着佛珠,皇后心急也情有可原,皇后性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后宫皇子没有一个养在自己身边,怎会甘心。
但她答应皇帝不会再管选秀。
太后阖眼沉默良久,“圣令已下,事已至此,你管好后宫,尽了自己的本分就是。”
仅是如此?
皇后撑不住脸上的表情,太后的意思,是不再管她了吗?
皇后深呼了两息,迫不得已低下头,顺从,“侄女记得了,谨遵姑母教诲。”
待回了坤宁宫,皇后挥手打翻了案上的茶盏,后宫如今的形势对她极为不利,宓妃受宠,难保不会挑唆皇上册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张贵嫔又是个不理世事的性子,她想拉拢,几次吃了暗亏。
宫人们退到殿,没人敢在娘娘震怒的时候进去,宝珠要去母后,刚走到殿,就被嬷嬷哄去了书房字。
文竹小心捡案上茶盏的碎屑,以免割伤娘娘的手,她望着娘娘,涩声哽咽劝道:“奴婢看宓妃娘娘也是和气的,不如娘娘待宓妃娘娘好些,日后二皇子自亲近娘娘。”
皇后脸色骤冷,厉声斥她,“本宫是六宫之主,何以讨好区区一下位妃嫔!”
捡着碎瓷的指尖儿一抖,文竹惊得扑通跪下身子,请皇后恕罪。
皇后不耐烦拧眉心,即便宓妃受宠,但真从未做过错事么?
她眯了眯眼,思忖记东山狩猎,皇上重重降罪的徐采女。徐采女究竟用了什么手段对付宓妃,至今未走漏半分风声。
皇后睇向踟的文竹,“本宫要你去办一件事。”
后午李怀修去马场跑马,李怀洲进宫,陪皇兄练了剑。手的虹剑挑落在李怀洲手臂猛震了震,被逼迫得连连后退,逼到高台的围栏上,勉强稳住身形。他甘拜下风抱拳认输,“皇兄剑术远在臣弟之上。“
李怀修手持的玄铁剑扔给随侍,笑了一声,“永照疏于练武,朕得再择一位先好好教教你。”
屡屡比试,屡屡输给皇兄,李怀洲挫已经足够挫败,皇兄要给他请先李怀洲大呼皇兄饶命。
李怀修没搭理他,走下台阶,接了随传递来的帕子抹掉颈后的汗水,全福海皇上立即上前,“皇上,永和宫来人传话,询问晚膳皇上要吃些什么,宓妃娘娘吩咐膳房去做。”
不知何时皇上几乎是寝宫定在了宓妃娘娘那儿,一日里有两顿饭都是在宓妃娘娘那儿吃。全福海也习惯了带话,李怀修记得昨儿个她鼓捣出的莲子羹尚是可极为清热,点了莲子羹,其余的由裳去做。全福海领了话,转身跑去通禀。
李怀洲被皇兄逼迫,不止勤于习武,也捡了落下诸多的课业。皇兄近来似乎心情不错,甚至得闲问他看哪家女子,为他指婚。李怀洲简直受宠若惊,皇兄待他脾气从没这么好过。
入夜,永和宫暖阁布好饭菜,裳净了手,挽袖坐到圆凳上,为李怀修盛上羹汤,“今儿这莲子是臣妾亲手剥的,皇上快些尝尝。”
李怀修搅动着调羹,没等尝上一殿全福海有要事要禀,说是前朝有大臣更夜进宫求皇上。李怀修不得已身,鎏金的袖袍被一只柔荑扯住了,裳小脸不悦,“皇上吃过晚膳再去吧。”
搁在以前,裳是断不敢在这时候拦着李怀修的政务,但在她胆子大了,也不忌讳那些。
李怀修捏捏她的手腕,哄道:“你先吃,吃过了放去膳房热着,朕处理过政事就回来。”
两人的相处一日比一日自然,李怀修她还是气,无奈低笑一声,让她听话,摆驾回了乾坤宫。
皇上一走,裳看着大桌子的饭菜也没了胃那位忙起来没个时辰。明裳招来宫人晚膳放到食盒里,拿去乾坤宫。
至深夜,李怀修靠到銮座上揉着眉心,问全福海几时了。全福海低头回话,又道:“宓妃娘娘派人来过,说皇上忙得太晚,太累就在寝宫歇下吧。”
全福海也是这么想的,皇上再驾去永和宫,一来一回要耽搁些时辰。旧皇上还有早朝,在时候也不早了,皇上要早些歇息,注意龙体才是。
李怀修点了点头,歇在乾坤宫。
翌日下了早朝,早膳摆在暖阁,全福海从殿得信,不敢耽搁,进去通禀给皇上。
“皇上,昨夜皇后娘娘的人去了冷宫探望徐采女。
铛━?
李怀修扔下调羹,脸色沉下来,一手搭在案上,“去做什么?”
全福海也不好说去做什么,皇后娘娘这事儿做得隐秘,料想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斟酌回话,“许是要问徐采女一些事。”
李怀修摆手让侍膳的宫人退下,拂袖身,“去坤宁宫。”
彼时坤宁宫皇后陪着宝珠用过早膳,今日她要去寿康宫侍奉太后,没让六宫过来问安。宝珠跑出去玩儿,皇后坐到妆镜前梳妆,忽得知圣驾到坤宁宫的消息,她神情惊愕,心头骤砰跳两声,冷眼看向文竹,“本宫交给你的事查的怎么样了?”
文竹摇头,“娘娘,徐采女不肯说。”
皇后抿紧唇,“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文竹神色惊惶,垂头应话,小心翼翼伸手扶娘娘身,去殿迎驾。
纵使圣驾许久未来皇后宫身为六宫之主,内务府仍不敢轻易怠慢。
皇后面容温柔如常,唤宫人送进茶水,“宝珠用过早膳,有嬷嬷陪着跑出去玩了,臣妾今日原是想去寿康宫侍奉母后,母后用过那方子身子已是好,臣妾日日经文,祈祷母后身子康健,为母后祈福,为皇上祈福。”
李怀修拨着拇指的扳指,扫一眼凭几温热的茶水,听皇后说后宫事,他垂着眼,脸色很淡。
“朕听说皇后昨夜派人去了冷宫。”
皇后手心微紧,她没有立刻回话,了身子,对着李怀修低眼福身,温声解释:“是臣妾昨日徐采女曾在东山马场陷宓妃于危难,臣妾也不想后宫有这种不不白的事,故才遣人过去询问。”
她一言一语,不卑不亢,身为皇后,主持六宫无可厚非。
李怀修勾唇笑了一声,眸底却是极为冰冷,“皇后想查其实情,不如直接问朕,岂不是更加方便。”
皇后抬眼,脸色越来越白,她知道皇上已经动怒了,可她想查实情又有何错,皇上这般袒护宓妃。她是皇上的凄,至今没有皇子,皇上可否想过她的苦楚。
她双唇轻颤,最终满腹的难堪只化作一句,“臣妾不敢。”
皇后捏紧手的帕子,眼泪落下来,她如今已是进退两难,皇上是不会让她再查下去,她忍不住道:“皇上宠爱宓妃,臣妾不敢多加置喙。”
“但皇上可曾想过,宓妃与臣妾等人有何不同?她那样攀附于您,也不过是为了您能给她的权势位,皇上宠爱宓妃至此,可想过她真的值得皇上这样做!”
李怀修脸色阴沉,直接厉声打断皇后,“放肆!”
皇后噤声,面色苍白不敢再语。
殿内没留着伺候的宫人,无声,李怀修拂袖口身,幽暗如墨的双目淡淡扫了眼跪在上失魂落魄的皇后,金线暗纹的龙袍金尊玉贵,冷硬薄情。
“朕能让你萧氏坐在皇后的位子,是念在太后的情面,既你不想要皇后之位,朕随时都能成全于你。”
......
皇上从坤宁宫出来,脸色就跟腊月的冰似的,冷得能掉出冰渣,全福海一句不敢多问,连伺候都极为谨慎小心。
白日皇上在前朝理政,至夜去永和宫,全福海琢磨要不要提前给宓妃娘娘通个气,思来想去,他没敢自作聪皇上最不喜自作聪的奴才,他还是缄口不言为好,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脑袋。
这夜李怀修很没有耐心,他闷不吭声要着身下的女子,裳一整日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真到这会儿,后知后觉这位今日似乎心情不好,她一双手臂被错在头顶,雪白的双腿抖得没有力气,她开始有些害怕。
李怀修黑沉的眼时,从女子一双清亮的雪眸看出了她的惧意,也看清了,自己此时面无表情的脸有多狰狞骇人。
即便是这样的怕他,可还在隐忍着不适,极力迎合,为讨他欢心。
她这样乖巧懂事,李怀修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这时,乳母又抱着啼哭的安儿到殿请宓妃娘娘。眼下的情形实在奇怪,裳红着脸推了推男人的胸李怀修放开她,坐身,裳穿好衣裳去面哄安儿。哭声渐渐消了下去,裳走回来,李怀修已经换了衾衣,神色疲惫倚着引枕,想到方才情形,
裳趴伏到男人怀里,犹豫皇上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高兴了。
李怀修微微一顿,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抚过裳雪白的侧脸,薄唇微抿,最终只轻描淡道了一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