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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安装了电话，朱虹就惦记着给北安去个电话。
王凤英也想给朱大龙打个电话。
毕竟老夫老妻的，分开好几个月了，老太太也想问问这个死老头子怎么样了？
没有我的日子不好过吧？！
秦光明家的两个电话都没有开通长途。
原因是，邮电局默认你家只需要市话。
长途功能是需要特别申请的。
而且现在打个长途电话是不容易的。
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往邮电局跑呢！
在八十年代，全国各地都一样。
就算是单位电话，一般也只有一部电话开通了长途功能。
这部电话还是值班人员重点看管的对象。
有的单位还用一个铁盒子把电话锁起来。
平时只能接听，打市话用其他电话，这部电话只打长途。
比如说，沪海现在的街头公用电话吧。
大多是打市话的。
偶尔有一部电话能打国内长途，平时也是用铁盒子锁着，有人需要打长途了，才会打开盒子，你才能拨号。
而且收费很高。
今年1月开始，国内长途按实际通话分钟数计费了。
而且，沪海与八个城市开通了长途自动电话。
也就是说，这八个城市的长途是不用申请的。
你直接打就行，沪海的长话局会自动给你计费的。
但是你打这八个城市以外的长途就要去开通长途功能。
否则你就打不了。
而北安就不在这八个城市当中。
当朱虹提出要往老家打电话的时候，秦光明就只能再跑一趟邮电局了。
281234这个号码有了国内长途的功能。
朱虹很兴奋。
好像她终于能跟这个世界联通了一般。
她们娘俩蹲在二楼的地板上，王凤英看着手上的小本子，读着电话号码。
而朱虹则在拨盘。
是的。
此时的电话机还是以拨盘为主。
那种按键式的电话机虽然出现了，但是还没有普及。
那都是从港岛传入国内的。
按键式电话机已经属于程控电话了。
在沪海，也只有少数单位更换完成。
大多数还是拨盘电话。
电话拨通了哈尔滨的长话局。
通过转接，与北安的电话接通了。
对面是红双喜饭店的服务员接听的。
听说是找老秦，他说等一下，就去喊人。
也就十几秒的时间，老秦的声音传了出来。
“喂，谁啊？”
“爸，是我，朱虹！”
“哎呀！是朱虹啊！你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呢？”
老秦很惊喜。
“爸，这个电话是我家里的号码，你记一下，以后想我们了就打这个号码。”
“好，好，好，我去找纸笔。”
对面好一阵忙活。
终于记下了电话号码。
“怎么样？房子修好了吧，这都7月份了！”
“还早着呢！”
朱虹抱怨起来。
“本来修的好好的，光明老是改方案。他今天增加一个事儿明天增加一个活儿，预算一直增加！这工期也就推迟了。”
“这不，前天他又要搞假三层！”
“啥？假三层？”
“唉，这话说起来就长了。”
朱虹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
也是。
她在沪海也没什么朋友，工作都没有。
现在天天跟老妈和丈夫大眼瞪小眼。
她想找人唠嗑都找不着。
人家沪海人不愿意搭理他们这种外乡人。
一时半会她还真融不进去。
假三层还是秦光明跟她解释的。
“爸，就是在棚顶上，在天棚里改造一个阁楼出来，住人！”
“啊？天棚顶上？那能住人吗？”
老秦根本就想象不到，人要是住在天棚里会是什么感觉？
那不得闷死啊？
透气吗？！
“太热了吧？夏天热冬天冷，能受得了？你们不是说在后面加盖二层吗？”
“谁知道啊，光明听施工的说能搞假三层，他就动心了，现在就要搞，还要再花好几千块！”
朱虹嘀嘀咕咕的跟老公公告了一阵状，这才想起来，老妈还等着呢！
“爸，让我妈跟你说两句。”
王凤英接过电话，跟亲家聊了起来。
秦双在一旁急的抓耳挠腮。
她也要跟爷爷说话。
而秦光明此时正跟钱伟站在二楼的过道上，对着屋顶指指点点。
说起这个假三层，外地人可能不清楚，沪海人一定知道。
很多人家的老房子都搞了假二层或者假三层。
老石库门房子的挑高都很高。
一般都在3米以上，大多数在4米至5米。
极个别的挑高能到6米。
解放后，沪海的人口增长很快。
住房条件的改善根本就无法满足人口的增长。
人口密度的增加导致了老百姓的民间智慧出现了。
于是家家户户改造出各种高度的阁楼。
这种形式有效的缓解了住房困难问题。
可居住的人也遭罪。
夏热冬冷，真是熬人。
这个14号院之所以没有搞出阁楼也是有原因的。
一个是当初老顾他们一家还在这里居住，虽然其他房间被迫出租给了别人，可这些租户要是改动房子还是要通过老顾的。
当然，老顾当时没有同意。
后来，运动中房子被收走，老顾一家被扫地出门了。
到底时间短，人家也没来得及改造房子运动就结束了。
然后，这套房子就进入到了返还安置范围。
住户们被各自单位接走，或者房管所另行安排住房。
这一扯又是好几年。
都要走了，谁吃饱了撑的建阁楼啊？！
因此，这个院子还保持了原来的格局。
前两天，钱伟在跟秦光明聊保险库预算的时候，他提出了这个建议。
他告诉秦老板这个棒槌，还有一条路子可以不用挤在12平米的小屋里遭罪！
那就是建“假三层”，也就是阁楼。
钱伟算看出来了，这个秦老板是真不差钱儿啊！
那就再搞个大阁楼，这样自己也能多挣点儿。
他跑这儿延伸业务来了。
秦光明到底是东北人。
他对阁楼这种事是不能理解的。
在东北，谁家能住在天棚里啊？！
可沪海人很多就住在阁楼里。
当时秦光明就提出了质疑。
“这里能住人？”
“能啊！”
“不热吗？”
“只要舍得花钱，把隔热做好，一样好住！”
钱伟跟秦光明解释了怎么做隔热工艺。
聚氨酯发泡！
这个材料现在主要用在电冰箱上。
作为隔热保温的填充材料。
如果秦光明不怕花钱，在杉木桁条下，铺钉隔板。
把聚氨酯发泡打在隔板上。
厚度控制在几公分即可。
等发泡干燥后，再铺壁板。
这样，在不改变屋顶结构的情况下，完成了隔热保温的施工。
钱伟也解释了阁楼的采光和通风工艺。
就在在屋顶开出气窗来。
凡是你能看见屋顶上出现人字形的斜脊气窗，就说明这户人家有阁楼。
果然，在钱伟的指点下，秦光明发现，兆福里很多的屋顶上都有这种气窗。
“这就是采光和通风的通道。”
“按照5间正房的规模，阁楼也能隔出5间来。”
“当然，两边的厢房也是一样，可以隔出阁楼的。”
两人又进屋抬头查看二楼的挑高。
根据秦光明的要求，一楼和二楼都需要吊顶。
也就是房梁下是吊平顶的。
现在吊顶已经快完成了。
“这不影响吗？”
“不影响。”
钱伟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为了扩大工程量，说话昧点良心好像也不为过！
“那你们发泡不影响？”
“不影响！”
钱伟解释道：“如果没有吊顶，我们做阁楼就需要搭脚手架。现在吊顶了，我们就先做楼梯，铺地板开气窗。最后站在地板上施工，还省了脚手架呢！”
“那你就搞预算吧！”
既然要搞假三层，那就把能搞的都搞完。
钱，秦光明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