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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海百货大楼在沪海人的心目中，就是个庞然大物。
秦光明也不例外。
要不是朱虹提醒他，严防受骗，秦光明险些忘了这茬儿。
“咱们先正常接待，见子打子吧！”
朱虹点点头。
她赶紧出门，招呼出纳员一起去茶水间准备咖啡和茶叶。
一个小时后，一行三人走进了14号院。
他们被这个院子的气势镇住了。
站在前天井里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往里走。
早有人在一楼迎出来。
是朱虹招来的出纳员郭婷。
地地道道的沪海姑娘。
虽然才二十出头，可却有了两年的工作经验。
在来公司前，是某大酒店的出纳。
据她说的原因是，酒店离家太远，上下班不方便，所以就不干了。
至于真实的原因是什么，朱虹也不清楚。
不过，小姑娘穿着洋气，举止优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很有教养。
郭婷一脸微笑的走出来，轻声问道：“三位先生，有什么事吗？”
“哦，我们是百货大楼的，找老板。”
郭婷就是朱虹安排迎接这些人的。
她自然知道。
小姑娘点点头，请跟我来。
她走在前头，穿过一楼的办公区，沿着楼梯上二楼。
三人跟着走，也四下打量。
秦光明两口子就站在二楼的花窗后，居高临下的看着。
没看出三人有什么破绽。
秦光明说道：“你去备三杯咖啡来。”
“嗯。”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秦光明喊道。
朱虹轻轻打开了房门。
郭婷走进来说道：“秦总，百货大楼的客人到了。”
“哦！你们好，请坐！”
秦光明赶紧起身，从欧式办公桌后走出来，一一跟他们握手。
又招呼他们就座。
三人也跟秦光明寒暄了一下，就在沙发区坐下。
朱虹和郭婷早已退出。
秦光明返回办公桌，拿出了三张名片。
双方交换了名片。
看对方的名片，得知中间很有气势的胖子是百货大楼家电部的经理栾平，另外两个，一个是他的助理，另一个是采购员唐继忠。
交换了名片，相互客气了一阵。
郭婷和朱虹端来了咖啡。
朱虹拿着笔记本坐在了不远处，当做记录的秘书。
郭婷则先出去了。
秦光明刚要询问合作的事，栾平却打量了房间，笑眯眯的询问道：“这房子秦老板是租的还是卖的啊？”
嗯？
秦光明赶紧呵呵一笑，说道：“为了做生意嘛，当然是租的了。”
他可没敢说这是买的。
现如今治安可不太好。
对面这三人虽然自称是百货大楼的人，可到底是不是还没有核实。
自己说话就得保留几分。
见秦光明回答的很随意，栾平也就不再提这个话茬儿，而是呵呵一笑，说起了合作的事。
“我们听朋友说，你们有录像机，我们百货大楼也正在找这样的渠道，咱们是可以合作的。”
“怎么个合作法？”
“我们这边都是放账期，别人都是六个月，给你三个月，怎么样？”
“账期啊？”
秦光明微微一笑，他心里翻腾了几下。
八九十年代的三角债是怎么形成的？
就是各种账期和所谓的实销实结造成的。
能拖一个月，绝不提前一天付款。
养成了拖欠和老赖的习气。
那会儿，因为三角债的原因，有多少号企业被拖垮了？！
秦光明作为重生者，当然知道这里面的轻重。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跟他合作的商家，绝不搞什么账期。
必须要一手钱一手货，一把一利索。
否则，宁可不做这个生意。
只要能把钱收回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就是销售再多，钱收不回来也白搭！
可，百货大楼他也不能轻易得罪。
秦光明想了想，说道：“栾经理，不好意思，我们经营部本小利薄，出货量也很少，恐怕这货源供不上啊！”
他现在拿货源说事。
就说自己的出货量太少了，供不起百货大楼。
栾平作为这方面的行家，能不知道秦光明的意思吗？
他微微一笑，“三个月对你们的周转来说确实有困难，一个月行不行。我们百货大楼的结算也是需要时间的，款项支付也需要审批。”
他的借口和理由也很充分。
国营单位确实程序繁琐。
“我们要1000台，账期一个月，可以签合同。”
栾平很自信的表态。
秦光明立即摇头。
“怎么？有困难？”
“我哪有1000台啊？1000台就是200多万，我可没有这个实力。”
栾平的眼中闪现出一股失望之色。
其他两人也有些失望。
唐继忠问道：“你能供多少货？”
“我一共就有400台，已经被订出去大部分了，基本所剩无几，我正要再下订单呢。”
“哦？下了多少？什么时候能到货？”
栾平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下了500台，鹏城那边说还要等一个月。”
“哦。”
三人都失望了一下。
栾平就起身说道：“我们先走了，等货到了我们再来。”
“好，感谢领导照顾我们生意。”
秦光明起身相送。
到门口，由郭婷把他们带出去。
朱虹合上了房门，问道：“咱们不跟他们做生意？”
“危险。”
秦光明说了一句。
从窗子往下瞟去。
三人走在前面，嘴里说着留步的话。
后面跟着郭婷。
秦光明着急忙慌的往楼下跑。
朱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了下去。
站在前天井里，通过石库门的门洞，秦光明望着走远的三人，没有说话。
“你跑啥啊？”
朱虹问道。
秦光明没有回答，而是见三人出了弄堂，他才走出了石库门，看了眼院门和周围的石壁。
走回天井，秦光明问郭婷道：“你是沪海人，对他们三个有什么感觉？”
小姑娘歪着头好一会儿才回道：“有点怪怪的，我也说不上来。”
秦光明点点头，回头跟朱虹说道：“到办公室说。”
俩人来到二楼办公室。
秦光明示意朱虹关门。
他才说道：“这三个人有些不对劲儿。”
“哪儿不对劲儿？”
“他们听说没有现货就不感兴趣了。”
朱虹想了想，说道：“要是百货楼恐怕不会在乎现在有没有现货，是吧？”
秦光明点点头，“你给百货大楼打个电话，就找家电部的栾经理。”
“好。”
朱虹拿起茶几上的名片就要拨电话。
秦光明赶紧拦住。
“不能打名片上的电话，打黄页上的号码。”
是的，安装电话的时候，安装师傅连带着做了推销。
卖给秦光明一本沪海黄页，也就是电话号码本。
都是各个单位对外公开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