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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妄将搜查令抖开,上面清楚地写着锦衣卫着重装前来搜查宅邸的原因??“涉嫌藏尸”,指挥使的印章方方正正地盖在几个大字上。
既是上边的命令,那么无可违抗,多说无益,屠妄能站在这里没有直接闯进去,分明是看了她的面子。应该说,他顶着尚未好透的伤,把活儿揽到身上,亲自来搜她的府邸,已是徇私。
“什么藏尸?胡说八道!我不过成婚几日,刚搬到此处,地皮还没踩热,若真有尸体叫我瞧见,我能藏到哪里去?”喜绥假意做出一番表态,却不能让屠妄为难,于是侧身请他们进去,“屠大人请,万望诸位大人们搜查仔细,还守喜园一片清白!”
屠妄抬手示意齐无骇带着手下入内,周围锦衣卫得了令,鱼贯而入,在厅堂卧房一阵翻箱倒箧之后,库房的门终于被强制打开,每一抬杠箱都卸了锁撬开,不消多时,便传来惊恐的呼叫声。
百薇拉着喜绥的衣角,害怕地搓着小步子低声问怎么办。喜绥捏紧了拳头,此刻根本没有怎么办,她只能装作一概不知。
不消多时,先是有锦衣卫回来禀报果然有尸身,紧接着几人就抬出杠箱,翻开箱盖,给屠妄过目,院内发出此起彼伏的惊惧低呼声,齐无骇高喊安静,再随着一道把视线落在喜绥的身上。
“有人举报,傅洛氏绥杀人藏尸,现已搜出尸身,乃是何家失踪的少公子何须弥,应何、林两位大人诉求,须先将嫌犯收押,容后细审。”齐无骇抬高声音,向院内人解释,“若诸位有其他线索可证其清白,还请至千户府告知。”
喜绥惊惶地看向屠妄,她知道搜出尸身是必然,想着装傻到底,能拖延多久就拖延多久,但她没想到,有人直接举报了她杀人,要把她缉拿归案?而屠妄的态度,显然这个举报她的人说出的话可信度很高,高到指挥使直接就开了搜查令。
难道是......?
看到屠妄抿紧唇朝她点头,喜绥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自己走吧。”他似似慰,对喜绥道:“.....暂时先关押在我千户府的地牢中,待验尸结果出来之后,上边会派人细查此案,届时你的来去会交由右相亲自定夺。”
喜绥问道:“那我爹娘呢?”
屠妄:“此事尚未惊动朝中其他官员,若能证实清白,自然不会累及家人。若不能证实清白,只要乖巧就范,凭借洛大人多年在兵部的功劳与苦劳,也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既然举报者指明了是她所为,不会累及家人,那么这件事很明显就是有人挖了个坑,目的只是她,且就是要把她坑进大牢。至于究竟是想让她死,还是别的什么,暂且不知。
喜绥果断道:“走吧。”
百薇拉住她的手:“姑娘?!”
喜绥挣开她的手:“待傅遮回来,你把此事原原本本说与他听。不过就是大牢里走一遭罢了,我倒要看看,背后的人究竟想干什么!待查出真相,洗清冤屈,我就回来了。”
百薇:“若是洗不清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喜绥:“那我不去,不就是罪加一等?”
百薇这才渐渐松开她的手,转而看向屠妄,后者向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才挪开视线:“走。”
喜绥被关进了千户府里最宽敞的一间牢房,屠妄给她置了一方简易的软榻和一套桌椅,坐在椅子上。
把小吏都散开,屠妄与她对坐,“你倒是一句话都不说,全程都配合得很老实......手上的镣铐就先忍忍吧,我也没法,不敢给你解开。”
喜绥只不过是装作老实,这会子没有外人,一下便发了怨念:“倒楣死了!那尸体我前几个就看到了!根本不晓得怎么处理!就知道左右都会被陷害,本以为是拐藏秀女之类的罪名,充其量把我叫上公堂问我为什么要帮二人私奔、间接害死了须弥,却没想到举报者弯儿都不带拐地说是我杀了人!
到底是谁要害我?我坐牢对谁有好处不成?”
屠妄倒了杯茶给她:“你不是已经猜到是谁害你了吗?”
喜绥愤愤不平地用手环胸:“白云一定是有苦衷的,背后教唆她的人才是恶人!......除了右相和你们指挥使,我想不到有谁能使唤得动林大人!还专挑傅遮被授职的这日来,好一套下马威!”
屠妄:“何大人儿子的一条性命可是搭进去了,此事若是右相的手笔,必定会教何大人与他离心,背后的人没准就在使这离间计。你说林大人被使唤,我赞同,可使唤他的究竟是不是右相,还有待考证。右相......还算是个正直的人。况且那毒,难道不像是誉王的东西?”
喜绥:“我又何尝没想过是誉王,林大人来找事的时候,态度暧昧不清,万一被誉王私下买通了也未可知。但誉王上次想要我的血没得手,一直按兵不动,他若陷害我杀人,万一我真证明不了清白死了,他不就更得不到我的血了?”
屠妄颇为欣赏地看了她一眼。
喜绥感受到直勾勾的眼神,下意识回瞪着他:“看什么?”
屠妄挑眉,用下巴点了点她的衣裳,上面偌大的一个“囚”字十分突兀,“不够明显吗?看阶下囚。”
喜绥低头看看自己的囚服,纵然妄贴心地给了她一身洗净的新囚服,但灰扑扑的颜色和地牢里霉湿的气味,还是教她浑身不爽,忍不住委屈地嘀咕道:“回门第二日就进监狱,世上没有比我还倒楣的新妇了,你不赶紧想法子把我这个盟友救出去,还坐在这里笑话我?”
屠妄垂眸,嘴唇蠕动着,无声地咀嚼着这两字:“新妇………………”好似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唇舌蔓延开来,喉咙一直连通到心头都滑溜溜、痒酥酥的。
他抬眸,仔细观察喜绥,许是太过匆忙,她还没来得及找新妇的发髻,也只插了一根翠钗,五官分明没有变化,偏那脸盘子脱开了稚气,一下就有了几分妇人的婉约韵味,囚服的圆领露出了她的脖颈,被青丝遮了些,隐约露出几道狼藉的吻痕和咬迹......屠妄这才瞧见,一愣,赶忙收回眼,低眸
喝了口茶,仓促地用喉结滚咽进去。
“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总不能真的等死吧?”喜绥伸长脖子望了望外边,压低声音:“白云现在怎么样了?不如你带白云来见我吧?我总能和她说上两句话,万一我能说服她反口呢?“
屠妄:“她倒是好好的,就在林府里。”他叹了口气,把白云的供词和盘托出:“她的说辞是,成婚那夜,她看见何公子趁所有人都走后,偷偷潜入了你的新房,心里觉得奇怪,便跟上去听了墙根,听见何公子与你纠缠不清,称你负心薄幸,转眼抛弃他,嫁给了他人,你二人言辞激烈,争执不休,
后来他更是想要对你不轨,你们二人扭打起来,后来,房中就没声了,之后,更是无人见过何公子。”
喜绥:“什么?!”她拧眉,怒道:“我与须弥清清白白,这是所有......”话说到一半,喜绥想起那日在酒楼饮宴,须弥当着众好友的面说过,曾想将贴身手帕递给她擦拭嘴角,那时他已十八,若白云硬说两人背地里有私情,众人联想到手帕,也许不敢多言。
屠妄:“待婚宴散后,林姑娘回到家中,一开始她只是觉得你敲晕了他,不想让他搅乱你的婚礼,所以她也没告诉任何人此事的发生,期间一直让丫鬟留意何公子有无回府,但过了三日,还没听说有何公子的下落,越想越不安,认为你当晚或许不是将他敲晕,而是已失手将他杀害了,于是,她决
定去找你试探一番,又怕你将她也杀死,所以告诉了丫鬟她的行踪,若是自己不见,会有人知道线索。”
失手,好一个失手,为平白出现在须弥身上的毒留下了“补充”的余地,那毒是怎么来的,谁下的,就可以大做文章了,但因她的“失手”,这件事对她的指控,不会变。这说法简直是天衣无缝,白云虽聪慧,却没这般歹毒。
喜绥一时不知该哭该笑,白云也是被左右的棋子:“然后呢?她最后没有来找我,又平安回到了林家,是为什么?”
屠妄:“她说她最后因为害怕被灭口,所以没有去找你,而是就藏在了家里,大家都以为她失踪了,且丫鬟也会作证她去找了你。这样,林大人与何大人就会联手到你的府邸搜查,届时就能知道,你有没有杀害何公子。只是没想到他们搜查失败,你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人进府,她这才肯定,你心
里有鬼,所以鼓起勇气出来举报你杀人藏尸。
喜绥默了会,端起茶杯一口气把水干了,重重地落到桌上:“这个臭丫头!亏我平日对她掏心掏肺,以为她失踪了,我还偷偷哭了好几场呢!她却是要整死我啊?......你不知道,我都担心坏了,生怕她和须弥是一个下场,那样的毒,用在一向爱美的她身上,她便是死后也会受不了的!等我见到
她,我保准把她狠狠揍一顿!现在!......现在,她还能活着,就太好了。”说着,她蔫儿哒哒地垂下头,撑起了下颌。
牢房里唯一的油灯一霎摇曳,壁上影慌张地晃动了下。
屠妄盯着她,目不转睛。
许久后,食指的指尖忽然抬起,轻轻地一下,点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