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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第五卷 第一章 辛酉秋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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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桥储仙回到松桂城一番下令布置之后,终于带着愉悦的心情前往兰桂城参加婚礼。
    槐江山主事达竖同的心情跟他简直是天上地下。领主突然下这种命令,不用想都知道要出事。领主是气得固执己见不听劝,他和司事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安排准备,等着收拾。如果事态严重,希望领主能改变主意。
    婚期渐渐临近,还没有禾方的消息,邹冰恕紧张加倍。东方胤每日早出晚归,陆枫悄悄跟去看了一回,见他在清静处练习吹奏琴箫,神情专注。
    双双:“他真的没事吗?”
    陆枫:“没事,他适应了就好。”
    双双:“适应?”
    陆枫:“嗯。”
    子贞友在孔荻家里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相信禾方一定很聪明,就像他母亲一样,他也应该言而有信——只是老是等等等,真的让人受不了!
    婚礼前一天,陆枫站在领主府偌大的厨房一角,看着人们忙忙碌碌,到处是烟火气。
    容萱经过时看到他,没想到他会在这里,想着要不要过去说句话,还是别多事……陆枫也看到容萱,想起禾方说的话,迎上前去打个招呼。
    容萱见陆枫朝她走来,赶紧迎过去,礼貌微笑,“陆大人好!”
    这称呼这么怪,她说得这么顺,挺好。陆枫:“容萱姑娘,对吗?”
    容萱:“大人记性真好!”
    陆枫心想这名字是他取的,当然不会忘,就听容萱道:“那么久了还记得。”
    她说这话时依然带着笑,然而眼眸中有一点点闪耀,掩藏着悲悯难过,只给出温暖关心——她知道他是谁。
    她不怕他,她一直在这里。陆枫的心情说不出是感激还是过意不去,总想关心点什么,虽然以客人的立场实在说不过去。“姑娘一直在这里,还没成亲吗?”
    容萱看到陆枫的表情,笑出满脸幸福。“容萱是被这家买来的,会一直在这里。少主很好,容我在这里养老。”
    陆枫:“……邹少主如果真的好,应该会给你自由。”
    容萱:“容萱一直很自由,而且衣食无忧。我要把少主、夫人和他们的孩子、孙子都照顾好。”
    陆枫:“……”
    容萱:“会为别家的婢女操心,大人真是特别心善的人!容萱会为大人祈福,保佑您平安顺利!”
    陆枫闻言说不出话。
    容萱不愿他心情复杂,轻松道:“今天有提前做好的菜,请您先尝尝。如果味道不合适您就直说,千万别客气。”
    陆枫看着容萱坦荡的笑容,觉得这真是忘忧草。菜肴的味道真的很好。
    婚礼当天,禾方的消息还没到,邹冰恕简直欲哭无泪,心想要是这信到得晚了,自己这洞房可怎么进啊!好在淑音并不知道这些与她无关的事,只有邹冰恕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陆枫是谁告诉她。
    其实婚姻大事,淑音也难免有些紧张,不过有理琼枝和萃荣夫人在,她的心情被安排得好好的。
    邹冰恕按照礼节去水秀山庄迎亲,淼儿这次是单纯的高兴,其他人也都很开心。
    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聊着各种猜测感想,看着排场听着奏乐,大多是喜气洋洋。
    桥储仙在这种场景中倒有一点神伤,他一次又一次计划的风光,始终没能派上用场。
    子贞友伸着脖子东张西望,也不知送信的人会来自哪个方向。
    东方胤表面上一声不响,静坐调息却止不住心慌。禾方不会骗人,但形势所逼,谁还不能撒个谎……
    实际上那个送信的人也很慌,这时机的掌握真难哪!
    邹少主和淑音姑娘行了礼,祁弘誉和理琼枝代表他们的家长,过程还算顺利。
    两位新人向宾客们敬了酒,听了祝福的话。就在新娘离席之前,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娄阅挠挠头,耸耸肩,“新娘果然不会在婚礼上弹琴,唉!”
    上宾席上的桥储仙见是娄阅,警惕道:“你来做什么?”
    娄阅倒是笑眯眯的,“来送礼啊。给,祝你们平安相伴,少吵架!”说着将一个小盒子递给邹冰恕。
    邹冰恕礼貌接过,正要道谢收好,就听娄阅道:“打开打开,这是给新娘的护身符,我得教你怎么用。”
    邹冰恕照做,将盒子打开。一直盯着看的子贞友见了里面的东西,突然跳起来,“这是哪儿来的?”
    娄阅眼睛一眯,“你认识?”
    子贞友瞥一眼桥储仙和其他宾客们,对邹冰恕道:“这个请给我一下。”
    邹冰恕很纳闷,还是将盒子递到子贞友手上。
    子贞友指指东方胤和陆枫,对娄阅道:“带上他们俩,清静处说话。”
    娄阅心想这个好玩。“走!”
    话音刚落,四个人就不见了。桥储仙在想会是什么事,邹冰恕也不清楚。
    孔荻道:“会不会和英雄会有什么关系?”
    邹冰恕顺着道:“有可能,等他们回来就知道了。大家别在意,喝酒。”
    婚宴继续。
    子贞友、东方胤和陆枫被娄阅的法力带到了别处。
    娄阅先提问:“你在哪里见过这法器?”
    子贞友让东方胤和陆枫看清楚盒子里的东西,两人都怔大了眼睛。
    子贞友定了定神,回答道:“姬漫兴给我看过,说这东西很神奇。”
    娄阅挺高兴,“那就对了!这是她管我要的。”
    子贞友:“你有不止一个?”
    娄阅:“猜错了!只有一个。”
    子贞友:“……他们两位也见过,不过是在别人那里。”
    娄阅来了兴趣,“谁那里?”
    子贞友给东方胤递了个眼色,东方胤会意,答道:“禾方。”
    娄阅眼睛发亮,“他有说是谁给的吗?”
    东方胤摇摇头,“他说这是秘密——您这个是他的吗?”
    娄阅稍显无奈,继而又高兴道:“是啊,是他还给我的。”
    子贞友一脸不相信,“什么!”
    娄阅一脸无辜,“真的!他不告诉我是谁给他的,说可以还给我,就还给我了。”
    子贞友急了,“肯定是你逼他还给你!硬抢的!”
    娄阅:“没有没有!不过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有人会把这东西还我。后来想想,送出去的礼物再拿回来还是不太好,这不我又准备把它送出去了,还是送给一位大琴师,没准用得着。”
    子贞友:“就算人家还给你,你怎么能要呢!这东西是救命的呀!”
    娄阅:“他跟我说了,还管我要了另外的法器呢。我们应该算是‘交换’。”
    子贞友:“真的?什么法器?”
    娄阅:“这个得保密,只有他知道才安全。”
    子贞友:“……那倒也是。你没说谎?”
    娄阅:“这话问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谎?”
    这你一句我一句说完,娄阅眼珠一转,“你怎么那么紧张呀?”
    子贞友一直阴着的脸又往下沉了点,“因为禾方现在行踪不明。”
    娄阅看看东方胤和陆枫的神情,发现好像出事了,而自己正好背了锅。“不是我!我是在英雄会开始之前见了他,换回了这个,后来就没再说过话。我也不认识他,只知道名字而已!”
    子贞友咬牙切齿,“你说你咋不干好事呢!”
    娄阅脸上一会儿的功夫阴晴圆缺,想想道:“虽然他现在不能直接回到那个不知什么安全的地方,不过有我的法器在,应该能保他安然无恙。只是不知道他在哪儿,这是个事儿哈……”
    陆枫知道现在着急也无济于事。“我们回去看看有没有消息。”
    子贞友:“行。”转而对娄阅道,“法器的事回去就说不是我在皇宫见的那个。要是桥储仙知道了,又得没完没了。”
    娄阅:“听你的!”
    四人回到宴席上,假装虚惊一场,实际是真的慌了。
    婚宴结束,邹冰恕送走了桥储仙等宾客,娄阅悄悄教他使用法器的方法,邹冰恕用心记着,感谢前辈送他的重礼。
    孔荻让邹冰恕先入洞房,邹冰恕没接到禾方的消息心里总不踏实。淑音在房间里耐心等着他。
    见宾客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一直在外边猫着的人才悄悄溜到邹冰恕旁边,小声道:“恭喜邹少主!我来主要是送个信。”
    邹冰恕定睛一看,“络绎!”
    络绎示意他别声张。
    邹冰恕反应过来,“你有禾方的消息?”
    络绎点点头。
    没等邹冰恕叫,子贞友、东方胤和陆枫已经围过来了,还有娄阅。孔荻和祁弘誉示意侍者们远离。
    络绎看看娄阅,子贞友对娄阅道:“你先等会儿。”
    娄阅“哦”了一声,一边玩去了。
    络绎先说重点:“他在钦山。”然后解释道,“禾方寄了一封信给我和封臻,让我在邹少主婚礼这天到兰桂城传个信,说他会提前几天用令牌告知封臻他在何处。他说他没遇到危险,只是去了别的地方,说好在今天告诉你们他到了哪里。”
    子贞友:“要算得这么准吗!”
    络绎:“我也很纳闷!不过封臻要我照禾方说的做,说你们得到消息之后应该知道怎么做。”
    东方胤:“封臻知道他具体在哪里吗?”
    络绎:“封臻说那个位置应该是钦山派。”
    东方胤:“谢谢你专程来告诉我们!”
    络绎:“不用谢我。只是他为什么会和你们分开呀?为什么到钦山去了?”
    子贞友赶紧圆场:“此事确有隐情,不过去钦山是禾方自己决定的。”
    络绎见东方胤和陆枫都移开了视线,“……哦。”
    络绎说西未侯大人不方便出席邹少主的婚礼,自己本来也不该来,所以还是住客栈就好,明天就回去,有消息让告诉他。
    子贞友心想这人确实可靠,禾方也确实很能算,跟他娘一样一样的。
    陆枫看东方胤一眼,东方胤接过视线,准备出发。
    子贞友对他们道:“稍安勿躁。”然后喊道——“娄阅!”
    娄阅应声出现,“到我啦?”
    子贞友:“刚接到消息,禾方在钦山派。你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娄阅:“为什么要我去?”
    子贞友:“要不你把我们都带过去!”
    娄阅心想这得费我多少法力啊!这事虽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又好像有点关系,要是现在溜回去,往后想起可能总还是有点不过意。“算了,我去吧。明天再去行不?先睡一觉。”
    子贞友像是努力下了决心,“行!”
    娄阅对邹冰恕道:“早餐要吃。对了,我住哪里?”
    孔荻帮忙安排好娄阅,邹冰恕终于可以踏实进洞房了。只是他进了之后才发现,还有一件事他没有准备好。
    子贞友告诉东方胤和陆枫,娄阅移形换位的法力非常强,来回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是确认禾方目前状况最快的方法,让他们耐心等待,不要着急。
    钦山派虽然不是绝对安全,但应该对禾方不坏,东方胤和陆枫能稍稍放心。
    陆枫想起对东方胤道:“我记得你说过,钦山是你生父在的地方,他愿意去那里,就证明他不恨你。”
    东方胤心里沉沉的。
    得知禾方在钥野钦山,见东方胤神情缓和,双双终于放心多了,只等着娄老前辈回来告知情况。她和夙沙莲还有子贞友、陆枫跟着孔荻游览兰桂城。
    陆枫看到记忆中熟悉的场景和一些变化,知道如今的领主做得不错,觉得放心。
    桥储仙办了些公事,回去之前见了虹霞妃。虹霞妃待他温婉亲切,不似在永安城那般忧虑。
    虹霞妃已经从东方胤口中得知禾方的消息,虽然不免担心,却真的松了口气,希望夕夕在悠泽也能恢复好心情,不再伤心。
    来参加邹少主婚礼的孔尚应和老爷的邀请到和府小住,得知和瑞香已经被东方胤拒绝了,有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
    孔尚:“你放得下吗?”
    和瑞香:“那是我的事,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孔尚:“……你怨他吗?”
    和瑞香苦笑一下,“有什么好怨的?只怪我眼光太好,看上了大家都想要的,没被选上也很正常。虽然不知他到底看上了怎样的人,有多好,不过多希望他们不要互相伤害,能好好的。”
    邹冰恕带着淑音游玩了几天,看似和谐美好,然而淑音已经确认了一件事——少主其实在害怕,怕她怀上孩子。所以即便他亲她抱她都很动情,却始终跨不过那条界线。淑音很了解他,知道原因,他怕她生孩子的时候也出什么危险。
    淑音自己并不怎么害怕,但这种事也有运气,自己并不能保证一定没问题。或许不害怕是因为本性?仔细想想或许会怕疼,不过知道过了就好了,也没那么恐惧。十月怀胎的劳累,养育孩子的辛苦,比起换来一个生命,好像也没什么。
    别人的想法或许不一样,但自己确实是这么想。就算没有高攀嫁给领主,如果有机会,还是想要一两个孩子吧。虽然之前觉得就算一直自己过也没问题,也不知道这些想法是否矛盾。
    少主那么怕她出事,就算是因为他幼时的伤痛,也还是让她悄悄开心。只是这种情况要怎么做才能更好?确实还没想好。不过淑音当下最在意的是少主牵着她的手比初见的时候温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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