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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吗？”
突然，身后传来了李斯冰冷的声音。
一株炼气草还未完全嚼碎，被吓得直接吞了下去。
沈枫急忙起身，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偷偷的看了一眼李斯的脸色，随后低下了头。
李斯手拿戒尺，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刚才他还觉得这小子定力不错，是个可塑之才，现在看来，根本就是朽木，就是粪土。
“手伸出来！”
李斯真的有些生气了。
王贲将沈枫交给他，甚至还对他鞠躬行礼。
他若是不好好教导沈枫，岂不是对不起王贲的如此大礼。
若是放着旁人，他只管让其自行离开，可他毕竟已经自信满满的答应了王贲，一个月就能让其产生巨大的变化。
如此看来，只能动粗了，若是不来点强硬的手段，只怕后面更难教。
沈枫倒也没有丝毫要解释的意思，大大方方的把手伸了出去。
如今的他，练气一层，即便是上午和王贲扳手腕的时候，他也并未感觉到手腕有多疼，更别说是这小小的戒尺了。
李斯看他如此乖巧的伸出了手，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他就感到有些心疼。
他想到此子无父无母，自小在军中长大。
这么多年，跟着大军东奔西走，谁也不知道他自小到大，到底受了多少委屈，多少苦难。
李斯手中的戒尺高高举起，却又迟迟不曾落下，沉默许久，他沉声说道：“今日暂且饶你一次，若是再有下次，定让你尝尝戒尺的厉害！”
沈枫显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是来求学的，李斯这模样显然是认真了，而且却如此不放在心上，光想着帮他解决这片灵草丛生之地。
“先生，你打吧，用力打，我保证不吭一声，想打几下就打几下，打到你不生气为止。”
沈枫上前抓住李斯的衣袖，眼中满是诚恳之色。
李斯出身荀子，法家思想在他的脑海中根深蒂固，方才之所以不动手，就是动了恻隐之心，如今沈枫主动要求受罚，倒是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沉默许久，他淡淡说道：“既然你主动认错，那便给你一次教训，手伸过来。”
李斯手劲并不大，可戒尺虽小，打在手上却十分的疼，即便是成年人，受了这一击，也定然会龇牙咧嘴。
但是让李斯感到奇怪的是，沈枫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波动，手掌甚至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李斯刚想问问他感觉如何，嘴巴还没张开，就听到沈枫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就这？”
……
此言一出，瞬间爆炸。
李斯只听感觉到自己大脑一阵眩晕，不是累的，也不是贫血，纯纯就是被沈枫的这两个字给气的。
就这？
什么叫就这？
李斯是个读书人，他是个斯文人。
和那些武夫不同，他的行事风格，无论如何都会带有儒家的气质，即便出身法家，但毕竟是读书人。
倘若是王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脚底板估计就已经踩在了沈枫的脸上了。
李斯是真的被气到了，一时间竟然感觉到有些头昏眼花，指着沈枫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沈枫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为了不让李斯气过头，急忙上前说道：“先生误会了，学生不是那个意思。”
李斯微微向后退了好几步，坐在石凳上，死死的盯着沈枫，许久之后，这口气才终于缓了过来。
“你……很好，你是觉得我手无缚鸡之力？便不能收拾你？”
沈枫面带笑容的看着李斯：“怎么会~”
沈枫是故意的。
倒也不是看不上李斯当自己的老师，说白了就是不想学，最好是能让李斯把自己劝退，这样回去就能有借口不来了。
李斯虽然心中盛怒，但也看出了沈枫的这点小心思，思量片刻，怒火自然而然也就消散了。
面对一个孩子，竟然发这么大的火，实在是有些不值当。
既然已经看出了沈枫的想法，那自然就不能如他所愿，他既然不喜欢读书，想来更不会喜欢认字。
读书认字都不喜欢，那便写字吧。
也不多写，就把大秦律法抄一遍，若是有一个错字，就重新开始写。
反正都是竹简，还是很好擦拭的。
想到这里，李斯缓缓站起身子，走进屋内，拿起毛笔和空白竹简就朝着院子走来。
李斯先是对他招了招手，随后又从怀中拿出秦律，看着沈枫疑惑不解的模样，他笑着说道：“身为弟子，不知尊敬师长，此乃大不敬，既如此，我便罚你抄写秦律，从现在开始，你便在这里抄写，若是有一个错字，我也不打你，你就全部擦掉重新写。”
沈枫懵了。
抄书？
这可比体罚痛苦多了。
体罚只是暂时的疼痛，而抄书，可不仅仅只是肉体上的痛苦，更是心灵上的折磨。
“老师，要不你还是再多打我几下吧。”
李斯淡淡一笑，紧接着又从怀中拿出一捆简书，坐在他的对面，默默的看了起来。
“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回去，你若抄不完，就不用回去了，至于王贲将军那边，我会派人去告知。”
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惩罚还不够，李斯又继续说道：“不抄完，不许吃饭，更不许休息。”
沈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要让他不吃饭倒也不是不行，关键是耗在这里，让他不能出门，实在是有些受不了。
可李斯现在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他的老师了，要让他欺师灭祖，说实话还是有点干不出来的。
无奈之下，只得抓紧抄写。
秦篆和沈枫脑子里面的那些文字还是有一定差别的，但好歹有基础在，在书写的时候，虽然握笔的姿势不太雅观，但总的来说，也还算过得去。
即便是不认识字，临摹还是会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枫还在继续临摹，在李斯的调整下，握笔的姿势也稍微有了不少的进步，但是写出来的字，还是有些鬼画符。
忽然，身后传来李夫人的声音。
“先喝点水吧，都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了，小心别累着。”
听到声音，沈枫兴奋的放下手中的毛笔，随后转身就准备去喝水，可刚站起身，就听到李斯的声音说道：“若是喝了这口水，便抄写两遍。”
“你若是不抄，也不是不可以，等王贲将军来了，我便告诉他，你不想学了，想回去。”
说着，李斯放下手中的竹简，笑眯眯的朝沈枫看去。
“听说你晚上回去，还要和王贲将军习武对练，想来他必然不会因为此事，而对你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