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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萧选落荒而逃，南枝才回了汀兰宫。
秦玲珑没回屋，正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倚着门前那根斑驳的朱漆柱子。
南枝上前两步，给她披上一件冬衣，却忽听她平淡道：
“其实，他不是唯一一个骗了我的男人。”
秦玲珑很少愿意主动提起当年的事情，南枝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听着。
“当年，萧选派遣赤焰军来清缴滑族，我无能为力，只能向大渝求救。但大渝的皇帝覃坚，知道我和萧选的关系，又怎么肯这么轻易地相信我？我只能，用身体和他做了交易。
结果，天下男人都是一样狠心薄情，更何况是做皇帝的？
覃坚把滑族当做消耗赤焰军战力的工具，转头联系了北燕和东海，结成三方联盟，纠集五倍战力，准备一同攻打大梁，将大梁裂土而分。
我原想着，也好，也算报了仇。结果，哈哈，又是一场空欢喜。”
南枝的手搭在秦玲珑单薄的肩背上，试图安抚她。
那场空欢喜，她也知道。
是言皇后的兄长言阙，只身一人穿营而过，在敌营王帐之内舌战群臣，分散了松散的三方联盟。等联盟内部渐成瓦解之势，开始互相提防，那五倍的战力也就起不到任何作用，轻易便被大梁击退。
秦玲珑想起言阙，就想起了和言阙两情相悦却被迫入宫的林乐瑶：
“宸，北极星所在，常作帝王代称。萧选封林乐瑶做宸妃，我原以为是极宠爱她的。但是，后来啊，萧选把你兄长景桓抱去了皇后那里，我就知道，萧选根本没有真心，他爱的只有他自己！他全无心肝，满腹制衡，是个再无耻再恶毒不过的人。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没了价值，就要被丢掉！如果威胁到他，更要被铲除！”
“哈哈，哈哈哈哈。”
秦玲珑的神态越来越癫狂，双眼漫上猩红：“如今，祁王在朝中拥趸无数，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殊不知，哈哈哈，我滑族就是他们祁王，宸妃，还有赤焰军的前车之鉴？
都死吧，一起死吧！都去死吧！”
秦玲珑口口声声喊着死，挣扎着去摸丢到一旁的刀。
南枝忍下心中的悲恸，把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秦玲珑挣扎不过，带着深恨的杀意抬头看向南枝，下一刻，又因为她熟悉的眉眼怔忪，落入更深更远的梦里。
她手指颤抖地抚过南枝的脸侧：“璇玑？”
南枝眼中一动，压抑着应下来：“阿姐，我在。”
“璇玑，你怎么……不对，不对，赤焰军攻进皇宫了！”
秦玲珑的笑僵在脸上，陡然惊惧惶恐起来，捶打推搡着南枝离开：“跑，你快跑——”
“我是滑族的主帅，我去挡！”
“璇玑，你跑啊，快跑，别回头——”
“你要活着，好好活着——”
“活着，为我，为父皇母后，为兄弟姐妹，为所有的滑族子民报仇！”
“为我们报仇！”
“报仇！”
凄厉的尖叫在院中响起来，原本还安然蹲在墙角抢鱼头的乌鸦乱做一团，轰然飞走。
像是洇散的黑云，也像是那时战场上啃食滑族数万儿郎血肉的血鸦。
南枝一指按在秦玲珑的睡穴上，把人好好拢在怀里。
这样深刻的仇恨早已郁结成无法消磨的心病，除了杀萧选，灭梁国，再也没了解救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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