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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来的路上，内监已经将朝中之事告知谢玉。
谢玉走到殿前就忙不迭地跪下，朝萧选重重地叩了两个头。
是她，是她！她竟然手眼通天至此，就连夏江都不明不白地死在她的手上了！
即便回到大梁，他也没能逃出她的掌控！
昨夜，他又被寒霜毒折磨地求死不能，一封信却射到他的床头，说事成之后便可给他一个解脱，亦可放过他的妻子和儿女。
和夏江同谋的事情已经暴露，当今皇帝也恨他入骨，他本就没有任何活路，谢家门楣也彻底倒台。但，大梁皇帝或许顾念血脉亲情，可以放过莅阳和莅阳的孩子，那位大渝女帝却半分也不会手软。
不过顷刻，谢玉已经有了选择。
整整十三年了，他终于能解脱了！
萧选打量着不停发抖的谢玉，心中冷笑一声，隐含暗示地问：
“谢玉，根据夏江的认罪血书，指证你是他的同谋，一起冤杀了祁王和赤焰军。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要好好考虑清楚，这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谢玉俯身，萧选看不清他的神态，却十分确定没有人会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承认这样诛九族的大罪。
然而，下一刻——
“臣，罪臣，认罪！罪臣就是夏江的同谋！”
萧选猛地站起来，又因为头晕跌坐回去，“你说什么？”
谢玉心中并不把萧选说的九族放在心上，他的宗亲没剩几个，要真论九族，甚至能顺着莅阳的关系，攀到先皇和先太后。说说罢了，谁敢真的诛他的九族？
顶着满朝不可置信的目光，谢玉迫不及待地膝行几步：“杀害聂锋，伪造书信，伏杀赤焰军，桩桩件件都是罪臣做的！臣还让大梁平白花费了十万两黄金，罪臣罪孽滔天！”
看着谢玉疯狂的模样，萧选呼吸渐渐急促，是，谢玉是罪孽滔天，可那些罪孽，或多或少都牵连了他这个皇帝！
他咬咬牙，强撑着一口气：“谢玉神志不清，他的话不足以取信！”
萧选亲自下场帮谢玉脱罪，奈何谢玉不领情。
谢玉扬声叫唤：“不只是我，还有帮忙伪造书信的李重心，他还活着！和我一起入京城的！就在，就在京城的亭水街住着！”
谢玉把信上交代的话尽数说出来，寒霜之毒的折磨远远大过死亡，只求他的生命能早早断绝。
“夏江的认罪书是真的，我都认了！李重心也能作证！求陛下，罪臣求您了，就赐我一死吧！”
萧选简直气血上涌，脸色白了黑，黑了红，来回变化。
他做皇帝这么些年，多的是问他要赏赐的，这还是第一次向他恳求一死的。
萧选当然想让谢玉死，可如今，谢玉被判决死刑的前提，是赤焰一案确实是冤假错案！而他，又如何能承认赤焰一案实乃错判？
殿中沉默良久，从萧选前头那诱导的发问，大臣们依然推断出了萧选的态度。
一些人站在原地斟酌考量，唯有少部分，其中更以蔡荃为代表，不顾一切地站在萧选的对立面：“陛下，此案并不只关乎谢玉应处何罪，更是要令天下信服朝廷的处置，若是就此抹过，必致谣言四起，所伤者乃是陛下德名和江山稳固！”
这根本就是在威胁他！即便他不管不问，今日朝上所发生的一切，也会在民间变成流言，四处传播！
怎么，难道重审了，就不伤他的帝王德名和江山稳固了吗？
此时此刻，萧选只觉得头晕眼花，手掌按在桌面上想要撑着站起来，却一个趔趄倒下去，就此没了意识。
***
可即便是当朝晕倒，萧选也没能阻止事态发展。
说是帝王，可一旦失了臣心，失了民心，他也无法和全天下的人作对。
朝议殿外跪着一众大臣，一直等到萧选从昏迷中苏醒，也没有散去。朝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流散到民间，甚至迅速从京城传扬到了各地。
事已至此，避无可避。
萧选深恨至极，却无可奈何地下旨，重审赤焰之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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