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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直射下来，桃树枝叶都暴晒出一股温暖而清新的味道。
南枝眯着眼睛去瞧，因为视线受损，她只觉得这是个很规整的脑袋。看得出来，他娘亲有很用心地帮他睡出一个圆头圆脑。
而且，还是她这小院的常客。
南枝熟练地从躺椅旁边摸过一个带着凉意的桃子，随手一抛，就被那骑在墙头上的小男孩接在手里。
小男孩也不客气，甚至还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我那日见一个婆子念念叨叨地咒你早死，还在桃树下面埋小人，就趁她站起来的时候扔了个石子，顺手打断了她的腿。你这桃，就当给我的佣金。”
南枝恍然大悟，她还说呢，那张婆子怎么就赶在她动手之前先倒了霉，原来由头在这里。
她敷衍地露出个笑，“谢了。”
桃树枝叶投下的光斑恰好落在女娃娃的脸上，她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的，嘴角的梨涡一闪而逝。
像个小仙女。
小男孩突然有点脸红，他羞赧地垂头，看着手心里柔粉色的桃子。突如其来的，他噗嗤笑出了声：“你长得就像这桃子一样好看……怎么也被丢在这里了？”
南枝被小男孩贫瘠的形容词惊到无语，下一刻，目光却陡然顿住。
炙热的日头被风吹来的云挡住，她得以睁大眼睛看清楚他的模样。柔雪的皮肤，一双眼睛好像最艳丽的春花，平白带着三分笑意。金色的余晖下，他坐在朦胧璀璨的光里，宛若一抹惊鸿。
若不是说话的声音，和那男童发髻，她简直以为对方是个容貌极出色的女童。
小小年纪，足见往后的祸国殃民之资。
日头又渐渐出现，南枝摇着扇子挡住光，真心实意地回夸：“你长得也好看。”
方才还笑容满脸的小男孩反倒一愣，声音闷闷的：“谢谢。可好看，似乎也没什么用……”
他话还没说完，院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付青鱼！你又爬墙头，等姑姑回来，我一定告状！”
小男孩似是被抓到了最大的软肋，来不及和南枝道别，一骨碌就翻了回去。隐隐地，还能传来几声童稚的求饶。
付，青鱼？
南枝在口齿间念了几遍，依她看，不如改为付沉鱼。
沉鱼落雁。
……
……
夜里终于得了几分清凉，树梢的蝉都被粘了去，安静好眠。
但这份安静却只持续到丑时，隔壁院子突然响起冲天的喊叫和哭求，惊碎了左右一片好梦。
紧接着，其他院子也遭遇了同样的事情，一座接一座院子亮起来，尖叫和火光划破了大半夜空。血腥气，彻底冲散了院落里馥郁的花香。
孙婆婆着急忙慌地冲进屋里，却见南枝已经穿好衣服坐了起来。她顾不上奇怪，当即把一个小巧的包裹挂在南枝背上，正欲将人抱起来时动作忽然一顿。
她陷在皱纹里的眼睛亮得惊人，手指颤抖地摸出一块花纹独特的墨色玉佩，小心翼翼地挂在南枝的脖颈上，又妥帖地塞进衣领里。
南枝一眼认出，这是孙婆婆用来联系陈老爷的信物。
整座宅子，唯有孙婆婆才称得上陈老爷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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