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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子商胸中积攒的闷气一滞，但看着那双惊奇的眼睛，所有的郁气又呼呼啦啦散了个干净。
这让他又怎么说得出口？这些菜色本就是在佯州时特意打听了叶南枝的喜好，从此就记了下来。他为她如此费心费力，可她威胁算计起他来，倒是从来不留情面。
洛子商一边心肝脾肺疼，一边又觉得毫无办法。
洛子商泄力地靠在后面椅背上，把扇子摇得哗哗作响，好像这样才能让心中的无名火降下一些。他看着南枝没心没肺的样子，忍不住赌气一句：
“若洛某早知道叶大人的身份，又何必舍近求远，去辅佐太子呢？你我强强联手，才是最好的局面。”
南枝眨眨眼：“怎么，你想和我组成复仇者联盟吗？”
“复仇者，联盟？”洛子商先是惊讶于这个奇怪的名字，复又神色一敛，低垂下眼睛：“我哪有什么仇要复？”
洛子商不会因为现在的轻松相处，就忘了叶南枝的另一重身份。叶芷在名义上是顾九思的妻子，顾朗华的儿媳。不论叶芷是不是因为当初皇帝赐婚一事，才做了一场嫁给顾九思的戏，只要这层身份还在，他就无法信任叶南枝。
顾九思与叶南枝相处十几年，这样的情分，他不敢再赌了。
南枝眼瞧着洛子商陡然变了脸色，了然一点头，顺水推舟地转移话题，接上了洛子商说要与她强强联合的话：
“你真的甘心辅佐我吗？”
洛子商不明所以地看着叶南枝，轻轻皱了下眉头，手中的扇子合拢在一起。
“你不会的。”南枝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无比笃定的话：
“你有大野心，是打破一切世俗规矩，爬到最高顶的野心。你扶太子那傻子上位，不过是想把他当做傀儡，等将来拿捏在手里操控。若你辅佐我上位，我却不会容忍身边有一个时时刻刻想要夺权的臣子，到那时，你捞不到什么好下场。”
这话明明极不客气，但洛子商却抿着嘴角笑了起来。那嘴角的酒窝晃啊晃，带着点醉醺醺的病娇气。
他被戳中了心中最隐秘的事情，却完全没有动怒的意思。
他自然无法全心全意和叶南枝合作，毕竟叶南枝和顾家关系不错，他若是要动顾家，叶南枝不会允许。可这仇，他是非报不可的。
洛子商开心，是因为叶南枝是真的懂他，人生有这么一位懂自己心思的知己，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有时候，真觉得像是在照镜子。”
只是镜子那边明媚美好，是一个完全没被仇恨权欲污染过的人。如果他没有经过那些苦难，或许也能成长为一个毫无阴霾的有志之士。
可惜如今，他向往，倾慕，却永远没有办法靠近镜子另一面。
南枝似有所觉得地看向洛子商，却只看到了他深沉漆黑的眼睛，那抹迅速闪过的光，终究是无法觉察的情愫。
她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若是当初，她能把小洛子商从洛府带走，眼前这人会不会是完全不同的境地？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不同立场的人，却不约而同地做起了同样的假设。
可惜假设再多，也都沉寂在了绝无可能的叹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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