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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芮可儿而言，现世这个年过得是无比新鲜的。
且不说这种大型晚会前所未见，何况连着除夕与生日一起过的这样形式，她也没经历过。
在第八世界那里，见心境以上的修士不需吃食，除开一些偏好口腹之欲的修士外，自是没有在除夕这日做吃食的人。
再说修士寿元动辄百年千年，十余岁便跨入明通境的芮可儿早早便拥有千年寿元，至于进入通神境的道绫，则是可在世间留存两千余年。
这般情况下，一个简单的闭关便可能过去数十年之久，自是不会在乎这凡尘节日。
也就是道绫，还会尽量年年与芮可儿守岁。
这年除夕，道绫站在朱霖仙宗主峰山腰的道场，静静地凝望着山巅。
“还在想道尊的事？”
道场上空，一面容阴柔赤发男子俯身一拜，“又过一年，还是什么都没变。”
道绫见状一挥衣袖，主峰之上护山大阵顿时消弭，那赤发男子又是一揖，缓缓落至道场前的青石观景台上。
“六长老好兴致，今日也有兴致前来主峰，倒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赤发男子闻言浅浅一笑，取出一卷锦书以灵力渡给道绫，“今年的《天下通闻》，给你带来了。还有，我还是觉得师姐你唤我‘仙子’要来的好听得多。”
道绫接过那卷《天下通闻》神色一怔，目光忽然有些急切。
“我提前看过了，里面没有道尊的消息。”李仙子淡淡说道，可他眉间的那一缕忧虑却愈发凝重起来。
“仙子……总觉得这是咱们年轻时候的称呼了？”
道绫叹了口气，看向李仙子。
“师姐倒是比我执念还重，当年我被魔宗之人暗害成了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我都放下了，师姐竟还放不下？”李仙子静静地盯着道绫，那副阴柔面容透出一丝回忆之色，“若不是当年这事，道尊他哪轮得到师姐得手？”
道绫无言，如此沉重之事到了李仙子嘴里，却好似告知他人自己昨天被野狗咬了一般轻松。
她挥了挥手，对这个“师妹”下了逐客令。
李仙子见她这般便也安下心来，拱手一揖后飞回临仙峰。
道绫望向她离去的身影轻轻叹息一声，却在此时恰巧看到芮可儿自道场大殿之中走出。
“师父，又在想师丈的事？”
芮可儿莲步轻移，缓缓走向道绫：“师丈神游已久，所留信息甚少，且师丈本命法器仍在，想来是无碍的。”
道绫闻言再次抬头看向峰顶大殿，默默点头。
这百年来自己一直寻找着乾月的消息，也就是靠着本命法器尚未碎裂支撑着这一念想。
想毕，道绫看向芮可儿。
这孩子过了今天应该就十五岁了，是长得愈发亭亭玉立，颇有几分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就是这胸口的规模和自己不大像，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不，对于一个女性来说也太壮观了些。
似乎是察觉到道绫的注视，芮可儿微微侧头，略带疑惑地看向道绫。
“啊，为师是这么想的，今天不是除夕了嘛，明天就是你生辰，咱们今年是一起守岁。”
道绫回过神来，赶忙说道。
“师父今日好生奇怪，往年您与可儿不都是这般？”芮可儿疑惑地问道。
道绫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失神的尴尬。
是日，寂夜无月，空余漫天星光照耀宇内。
芮可儿坐在大殿前的木台上，静静地看着天空。道绫缓缓行至一旁，右手轻轻按在她脑袋上：“想什么呢？”
“师父……”芮可儿感受到道绫的存在抬起了头，那对朱红眸子一闪一闪，“可儿在想，这天上星辰究竟已经存在多久，成百上千年前，是否也有人与可儿一般仰望这片星空？”
“傻孩子，为师是朱霖仙宗第二十七任宗主，这主峰自初代宗主起便是历任宗主道场，你说过去会不会有人在此仰望夜空？”
芮可儿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木台。
许久之后，她开口道：“师父，可儿已成见心境大圆满，怕是近日便要破入明通境了。”
道绫忽然转身，看向自己这个自小养到大的弟子，眼神中尽是震惊。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妮子今晚才到十五岁吧？也就是说自己徒弟有可能十五岁破入明通境？！
什么天才，朱霖仙宗捡到鬼……宝了！
“能确定吗，会不会根基不稳？”道绫立刻问道。
“不会的，”芮可儿站起身来，缓缓伸出一只姣白的拳头道：“可儿有十成把握。”
“这样啊……”道绫抬头望天，回想起自己成就明通已经是不知几十岁的事了，不禁有些感慨。
到底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妮子这么早就破入明通的话，怕是千年后的这片星空也能看上一看了。
子时，朱霖仙宗护山大阵开启，其内凰翔龙腾，灵光散漫，忽然一道金光自主峰之下迸出，升腾九天之上，其后化为漫天灵光，尽数隐入芮可儿体内。
若不是道绫出手压制，这天地异象怕是要散出几十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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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钟表指向两点，甘范稍微挪动了下酸痛的肩膀，却发现方才说着要和自己守岁的芮可儿已经靠着自己沉沉睡去。
他扶住芮可儿那娇软的身躯，缓缓起身将桌上东西收拾好后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芮可儿。
这妮子睡相相当甜美，甘范就这样静静看着，甚至想起了之前她刚来到现世的时候。
那时候这妮子还是长发，不像现在这样干练，可若说起合自己口味，好像还是长发好一些？
就在他这么静静看着的时候，芮可儿的脸却愈发红润起来。
“装睡是吧？”
话音落下，芮可儿猛地睁开眼睛问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你什么时候醒的？”
“就在你起身的时候，”芮可儿就那样靠在沙发靠背上，侧躺着看向甘范，“原本想看看你会不会对可儿做些什么，没想到你却老实得很。”
甘范笑了笑，他印象里这妮子刚来的时候也这样试探过他，便伸手捏了把这妮子的脸蛋，惹得芮可儿伸手来掐他的腰。
这人真的烦人，肯定是早早发现自己装睡了！
不过这个念头还没说出口，芮可儿便发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笼罩起来，一时间她竟忘了动作。
“你……忽然撒什么娇？”
芮可儿的声音柔和起来，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甘范的后背，原本一肚子撒娇的话也咽了下去，转而开口：
“好了好了，是可儿不对，没能撑得住，现在困了，一起去休息吧？”
拉窗帘前，她再次抬头看了眼星空，除夕的夜几乎见不到月亮，石城的天也没有好到能看到漫天繁星的程度，漆黑的天穹上寥寥几颗亮星点缀着，显得有些孤寂。
“就是不知此处星空与那边是否相同……”
芮可儿感叹一声便将窗帘拉上，随后轻快的躺到床上，钻进了甘范怀中。
她不知道这片星空与那边是否相同，也不知道千百年后的人会不会像她一样仰望星空，她只知道自己还可以和眼前这人相伴几十年之久。
想到这里，她不禁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凑得更近了些。
“你怎么了？”
“冷死了，抱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