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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惊烈终于回过了头。
茶楼零星几桌,人并不多,他一眼就注意到了阿胜指的方向,正是那紫衣少女。
湖面的风吹拂着少女的青丝,她手中一杯清茶,欣赏着湖上风光。侧脸映在阳光下,为她渡上一层温柔的金光。
正是孟常宁。
元惊烈心头一震,躲避的移开眼神。
那边,阿胜却还在兴高采烈地说着:“元二,你快看啊,就是她。”
“别说了。”元惊烈声音压着:“阿胜,你刚来,我们先吃饭。”
阿胜却似乎不太明白元惊烈为何如此冷静,他愕然了几分,只好跟着元惊烈走,一边回头好奇地看了好几眼紫衣少女。
两人坐到了二楼的靠窗位置。
茶楼没什么主食,便只能要了一些点心,一壶茶,加上简单的两道小菜。
元惊烈不爱吃甜,他也并不饿,只是安静地抿茶。
他心里很乱。
因为在平阳,阿胜和他一起去送石榴时,曾大着胆子偷看了院内的女子。
当日,阿胜说,他模模糊糊看见了‘她’的侧脸。
阿胜记性很好,应该不会认错,也不可能会骗他。
从前他们饥肠辘辘之时,阿胜讨到半块饼,也会分给他一半。别人都因为他的眼睛欺负他,只有阿胜会护着他,替他挨打。
元惊烈不信孟常宁的话,却不能不信阿胜的话。
也正因如此,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真的认错了人。
阿姐不是‘她’,孟常宁才是。
桌上的几道精致甜点,阿胜吃了几块后,有点郁闷:“元二,这柴安的点心,也太甜了吧。”
元惊烈这才回过神来,搭眼看了桌上。
四盘点心,阿胜只吃了三四块。
“若不喜欢,我们就走,再去酒楼吃些东西。”
“可以吗!”阿胜眼前一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不是太浪费了,这点心应该不便宜吧。”
元惊烈却已经起了身:“无碍,我们走吧。”
两人遂离开茶楼。
下楼的时候,那本坐在窗口前的孟常宁,已经不知何时走了。
到千香楼吃完饭后,元惊烈将阿胜带回了荆王府。
虽不好意思向阿姐提出请求,但他实在无法不管阿胜。
阿胜在柴安,举目无亲,无处可去的。
“小元公子。”荆王府的下人见到元惊烈,恭敬的向他行礼。
阿胜听见之后,高兴地上前搂住少年的脖子,笑着说道:“元二,你如今都能当王府里的公子啦?”
元惊烈却是一怔:“你怎么知道这是王府?”
从重逢阿胜后,他似乎并没有和他提起自己如今住在王府。
而他们都是乞丐,大字不识,阿胜也不可能认出王府匾额上的字。
阿胜神神秘秘地趴在他耳边,小声道:“我说了你别笑话我,我先前来柴安,找不到你,走投无路时,来王府刷过恭桶。”
元惊烈的脸色骤变:“我早和你说过,你在平阳等我就是。眼下是遇见了我,若你一直没遇见该怎么办?”
“好啦,反正都过去了。”阿胜大咧咧地说着:“我一个大男人,能怎么样。”
“快带我找个地方睡觉,我都快困死啦。”
元惊烈叹了口气,满肚子的话被压下,只得带着他去了梅苑。
孟昭歌见少年身边跟着个陌生的人,一愣,问过后才得知这是他的结拜兄弟。
“你竟还有结拜兄弟。”她有点儿惊诧。
“恩。”元惊烈此刻在看着孟昭歌,心绪有些复杂,道:“阿姐,能不能让阿胜留在王府?”
孟昭歌道:“当然可以了,我让管事给他找住处,再安排个地方做工。”
元惊烈:“谢谢阿姐。”
他的兴致似乎不高,这让孟昭歌有些奇怪。
不过,元惊烈很快就将阿胜带走了,并没有给她多问的机会。
而那王府管事看出阿胜同元惊烈关系不错,特意给阿胜单独找了一间厢房暂住。
虽小,但干净整洁。光是这一点,便叫住惯了破庙的阿胜感恩戴德了。
“我这可是沾了你的光。”等房中只剩下两人了,阿胜高兴地揽住元惊烈的肩膀。
元惊烈情绪不高,只微笑:“好了,你先休息,我走了。”
说罢,将他的手挪开。
阿胜有点怔然地看着他的背影。
…
隔日,元惊烈陪着阿胜一起去见王府的管事。
管事将阿胜安排在了后院做事。
他有单独的厢房,下人们都有些嫉妒他,做工的时候,故意排挤他。
阿胜觉得委屈,只好私下里找到管事,想请管事把他调走。
“那你想去哪个地方?”管事问他。
阿胜道:“哪里都好的,最好…少些仆从在的地方,他们看我独自住厢房,很讨厌我。”
管事想了想,想到了刚被收房的刘馨儿。
“那你就去云渺院吧,伺候刘孺人,她那儿就一个丫鬟。”
阿胜当即大喜:“多谢管事。”
他被调到了云渺院,在外院做事,不能进入刘馨儿的房子。
得知此事后,元惊烈来找过他,问道:“在云渺院怎么样?”
“挺好的。”阿胜说:“我看那位主子,每日就是吃吃喝喝,也不爱为难人,我挺轻松的。”
元惊烈这才放心。
后来,他也一直没再去问孟昭歌那件事,因为阿胜的话,让他觉得没必要了。
阿胜怎么会骗他?
不想接受恩人不是阿姐的他,显得很丑陋。
若是被孟常宁知道,恐怕会后悔在那日救了他。
元惊烈不想当不知感恩的人,也不想当不信任好友的人。
而那厢的刘馨儿,则安心养胎,孟昭歌有时候会去看看她,两个女人相处的还不错。
就这么过了平静的三两天。
这日,刘馨儿的侍女秋弦端着安胎药回来,有点闹肚子,将安胎药给了在院内修理花草的阿胜。
“阿胜,你把药端进去,我快不行了。”
说罢,那丫头就一溜烟跑掉。
阿胜望着门,有点不敢进,但看着热气腾腾的药碗,也只好硬着头皮端了进去。
“刘孺人,您的安胎药。”
“怎么是你?”刘馨儿绣着虎头帽,狐疑地问道。
“秋弦姐姐闹肚子了。”
“哦。”刘馨儿并不是个事多的人,闻言,只道:“放下吧。”
阿胜放了药后,旋即出门。
没过一会儿,刘馨儿放下手中的虎头帽,将那碗药慢慢地喝完了。
喝完后,她似乎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但忍了会儿,又没了感觉,便没再多想。
往后的两天,刘馨儿还是照旧过着自己的日子,一碗不落的喝安胎药。
但到了第三天早上,她忽而被腹部的一阵疼痛弄醒。
“呃……”刘馨儿捂着肚子,满头大汗。
“秋弦,秋弦。”她试图呼喊婢女的名字,却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