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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晗小朋友先是数了一百粒米，大概是手心一小捧，捧了十来捧，才能成为一千，之后依葫芦画瓢，从一数往上数堆，
宋老太太跨国门槛走进客厅，就看见坐在凳子上，在玩米的小朋友。
嗯，桌子上弄了一堆一堆的米。
“这是？”
康叔：“太太在孤儿院领养过来的。”
“小小姐，过来，见奶奶了。”
郁清晗小朋友正堆着第四十六堆，数到73捧，然后就凌乱了。
“啊？”
她没反应过来。
宋老太太无声摇摇头，“不必了。”
收回目光，抬脚往二楼的方向去。
康叔叔给菜阿姨使了个眼色，陪着宋老太太上楼。
蔡阿姨会意，给林清清打了电话，又立冲了一杯茶，“小小姐，去端给老太太，那是你奶奶。”
叮嘱：“嘴巴要甜一点。”
郁清晗小朋友：“？”
蔡阿姨：“哄老太太高兴，老太太高兴，你妈妈就被喜欢，少爷也被喜欢。”
郁清晗小朋友眼珠子一转：“清晗懂了。”
宋宸身上的酒和烟还没散，脸蛋也还红扑扑的，趴在床上打游戏被堵个正着，外放里队友正标着脏话，垃圾桶里塞满了新弄出来的垃圾，有的还掉在外面。
“奶奶。”
宋宸手忙脚乱的退出游戏，抹了抹嘴巴。
老太太面上不显，把康叔支出去，甚至显的和蔼：“怎么有酒味？喝酒了？”
“奶奶，你这鼻子也灵了吧。”
“我不仅知道你喝酒了，我还知道你喝的什么酒。”
“朋友想投那个酒吧，叫我去给她参谋，听见你那些朋友说你的名字，还点了罗曼尼康帝。”
宋宸毫无防备，点点头，承认这件事。
一来二去，老太太无声中就把整件事问的差不多。
门上传来叩门声，老太太喊：“请进。”
门被推开，膝盖高的小朋友，端着比她手都大的茶杯。
宋老太太都担心她被茶烫到。
“奶奶，我是清晗，喝茶。”
怎么这边的下人也没规矩起来了，宋老太太指了指床头柜，“放那吧。”
小朋友放下茶。
噔噔噔，迈着小短腿又跑回老太太面前，声音洪亮：“奶奶，你喜欢听什么歌？”
宋老太太：“？”
郁清晗小朋友：“清晗在幼儿园，当过领唱，领舞，很厉害，会唱《你笑起来真好看》，会跳小鸡舞，您要看唱的，还是跳的？”
宋老太太：“……”
“下次吧，下次再表演。”
郁清晗小朋友就走过去，肉嘟嘟的小脸笑出两个酒窝。
然后她脱了鞋子爬上床，抬起肉嘟嘟的小手。
“清晗给您按摩。”
小朋友的小手异常柔软，夏天的衣料单薄，直接揉在肩上，触感就特别舒服。
“奶奶，舒服吗？”
宋老太太还能说不舒服吗，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会整花活的小朋友。
“厉害。”
郁清晗小朋友跳下床，站到宋老太太面前，眨巴大眼睛。
“？你要什么？”
“奶奶，夸夸清晗丫！”
“哈哈。”
对小朋友的初次印象里，怪可爱的。
不过，到底没有血缘关系，也没太关注。
送老太太离开，郁清晗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总算把四十个一碗堆米分出来。
哥哥真败家！
最后一堆米拨完，宋屿刚好进门，“这是在做什么？”
郁清晗小朋友捂紧了嘴巴，摇摇脑袋，她可不能让爸爸知道！
小朋友紧张的眼珠子直转，宋屿只当她是玩米被抓住心虚，小表情还挺可爱，不过还是板着脸说：“米不能浪费，不能玩。”
“清晗知道了，这就收回去。”
郁清晗小朋友就是舍不得浪费米，才堆在餐桌上，又拿着盆，自己一盆一盆给接回米桶里去，一粒也没浪费。
小胳膊都弄酸拉！
宋老太太年轻时候就是老爷子的贤内助，一手帮着丈夫把企业扩大了数倍，两个人既是夫妻，又是搭档，向来无话不说。
“……老二是不错的，只是小宸这孩子，养的太单纯了，像老二媳妇，公司的事，还是要慎重。”
宋老爷子听了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还不是当妈的不会教孩子，当年我就不同意老二这门婚事，老二当年是猪油蒙了心，非要结婚，看看小宸现在这个样子。”
老太太眉头蹙了蹙：“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翻老黄历也没用，说点有用的吧。”
宋老爷子道：“老二也该吃点教训了。”
于是第二天，本该负责智能驾驶这一块的宋屿错失了这个机会，甚至手头一部分重要业务还背转移到了大哥手中负责，宋屿看着板着脸的老爷子，想起来今早开会前，他大哥拍他肩膀时，微妙的眼神。
他敏锐的捕捉到，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求助到老太太这里。
宋老太太也不想以后家里出个败家子，将事情和盘托出，“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下一代教好，小宸可以不成才，但不能败家。”
三个儿子里，宋屿是最出色的，除了在娶林清清这件事上，从小到大，这个儿子没让她操过一点心，宋屿的印象中，母亲几乎没和他说过一句重话。
这就很严重了。
宋宸人还趴在床上睡着，正做着美梦，屁股重重就挨了一下。
惊叫声中醒来。
“爸，你这是要谋杀亲子啊！”
“怎么了，怎么了？”
林清清从地下一层练功房被惊动，跑上来，就看见，宋屿手里提着马鞭，宋宸被追的到处跑，郁清晗小朋友迈着小短腿跑在最后面。
这一回，宋屿是真的动怒了。
“你是不是给宋宸的卡了？”
林清清看向郁清晗小朋友，小朋友捂着嘴巴摇头：“清晗没有说。”
宋屿严肃的板着脸：“别看别人，你自己的问题老实交代。”
林清清只好一五一十老实交代。
宋屿气的脑袋一阵眩晕，给一个十六岁的孩子，一张无限额的卡。
她这脑子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公，你没事吧？”
宋屿甩开林清清的手：“把你所有的卡交上来，以后每个月，你按时从我这领零花钱。”
宋宸站在林清清面前：“卡是我要的，罗曼尼康帝是我自己要点的，跟妈没关系，你要罚罚我。”
“那你别跑！”宋屿一鞭子就抽在宋宸屁股上，这回宋宸咬着牙，真的不跑了，任由宋屿抽打。
林清清：“老公，你这是干什么，孩子做错了慢慢教就是。”
宋屿：“他都多大了，还慢慢教，爸妈都知道他在酒吧请一帮职高的小混混喝酒的事了，我爸说的对，小宸就是被你惯的。”
“我做错事，关我妈什么事！”宋宸挡在林清清身前：“你就是看不惯我妈对我好，从小到大你都这样，总是责怪我妈惯我，你自己管过我一天吗？”
“我小时候生病了是我妈陪我，去玩去春游去海洋馆，人家都是爸爸妈妈一起陪着，你陪过我一次吗？看见我只知道批评我，骂我笨，说我没出息，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宋屿拿下鼻梁上的眼镜，疲累的捏捏眉心：“你有管家有保姆还有你妈寸步不离的陪着，光是念一年级，三个家教都是特级教师，你这样的生活还要委屈，普通人别活了。”
“别自己废物，什么都怪到家长身上，我小时候你爷爷也没管过我的事，我也没见过家教，我照样永远拿年级第一。”
宋宸一噎。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废物是吧？”
宋屿：“难道不是？你做过一件让我骄傲的事吗？现在更是，只会拿父母的钱在同学面前挥霍逞能，你连宋灿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宋灿是宋承的长子，到他们孙子这一辈，宋灿是几个堂哥堂弟的中的佼佼者。
从小到大，宋屿听宋屿说的最多的就是被拿来和宋灿做比较。
他总是那个一无是处的对照组。
宋宸都要炸了！
“不就是一瓶罗曼尼康帝吗，你放心，我分分钟挣到钱还你！”
宋屿愈发气定神闲。
“希望你的本事跟得你的口气一样大。”
“要不直接搬出去，这豪宅你也别住了，自力更生，应该先从吃住开始。”
宋宸：“……”他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林清清：“小宸好歹是你的亲儿子，哪有和自己孩子这么说话的。”
宋屿：“他要是一直这么没用，也可以不是我儿子。”
宋宸：“行，我这就搬出去！你去孤儿院领养儿子去吧。”
宋宸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往外头走。
林清清：“怎么这么大火气？酒的事小宸已经知道错了，我说过他了。”
宋屿逆着光，昏暗的光影拓出他清俊如朗月的五官，目光深沉。
“原本爸跟我说好了，智能驾驶这一块交给我负责，今天早上，不仅大哥出任新能源厂区的总经理，连我手头的负电极板块也要交给大哥。”
“妈要我闲下来，多管教管教小宸，我最近打算多管管他。”
林清清倒茶的手一顿：“这么严重？”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给小宸教好。”
宋屿：“他自己的问题更大，也不能全怪你。”
林清清：“小宸随我，笨，没什么大出息，他，可能永远都达不到爸妈的要求。”
“别多想，”宋屿拨了拨她的波浪卷到耳后：“我并不指望孩子给我挣前程，我就希望他，能懂事，不惹祸就行。”
林清清捏着杯子沉默许久。
“其实，爸妈当年的顾虑是对的，到底是我拖累了你。”
宋屿：“胡说什么呢。”
林清清却是抬眼：“老公，我们离婚吧，你还年轻，娶个能生的。”
“你好好考虑考虑。”
她搁了杯子，起身，往外面走。
“妈妈。”
郁清晗小朋友追上去，抱住她的腿，哭哭唧唧：“妈妈，你不要走。”
“清晗，才有的家。”
林清清：“妈妈，唉，你愿意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去安置一个新家？”
郁清晗：“妈妈在哪里，清晗去哪里。”
林清清摸摸她哭湿的小脸蛋：“好。”
宋屿看着离家出走的妻子，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你妈为了你，要跟我离婚，宋宸，你真的要让她下半生都孤零零一个人吗？”
宋宸捏紧了电话。
他爸和他妈的感情有多好，他再清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