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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极连这镶白,镶蓝两旗,兵锋暂遏,退整旗鼓。
红袍军包围之中,张献忠,李自成也都按兵不动,似乎正在思虑。
惟独卢象升,开始整兵,提前准备。
红袍军或许能和张献忠,李自成部合纵连横,乃至收为己用。
但大明官兵,对于一个揭竿而起的反贼来说,必然不会放过。
尤其是朝廷里想要魏昶君死的人,太多了。
他卢象升背后的家族,背后的一切,无法让他站在红袍军阵营。
内监,东林党,宗亲,武将勋戚。
可以说现在的红袍军和大明完全是水火不容。
如今鞑子不曾退却,他便更不能让大明本就贫瘠的敢战之军遭遇消磨。
校场冰冷。
天寒地冻中,许多将士在哆嗦。
单薄的麻布衣衫在寒风中摇曳,不少人已经脸色冷的铁青。
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破洞的战靴里露出的冻疮。
这些将士吃不上饱饭,瘦骨伶仃的模样让卢象升愈发心疼。
他是读书人。
可他在书上看到的王朝不是这样的。
至少,不应该是这样的。
卢象升手底下的兵马都盯着他,那些麻木趋平静的眼睛,让他有些恍惚。
这些将士守着的,是这样一个王朝。
他神情恍惚,大雪中目光复杂,看向远处禹城焦黑的平原。
这样的大明,守住之后呢?该如何?
他不知道。
事到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营门外一骑飞速赶至,传令兵匆匆抵达,见到卢象升后,方才抬头。
“大人,有消息。”
“红袍军呈书信一封,转交大人亲启。”
书信?
卢象升盯着信封,眯起眼睛,之前所有情绪迅速收敛,默默开始思索。
出乎意料,红袍军没有趁着大军气势正盛,举兵压来。
这个时候对方给出书信,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莫非是与鞑子交战,导致对方投鼠忌器,不敢多线作战?
想到这,卢象升拿起信封,微微点头。
信件拆开,笔迹虬结方正,堂皇之气扑面而来,笔锋金钩银划,自由一番气度,引的卢象升不由开口。
“好字!”
这是那位红袍军背后的三府总督魏昶君亲自书写,只是随着信件越读完成,卢象升反而愈发疑惑。
对方要邀请自己入东昌府,济南府,青州府三府一叙?
他思索了许久,也没想到魏昶君如今动作究竟意欲何为。
按说红袍军如今也算光明正大的反了,偏偏不动手,已是叫人想不通。
如今又如何笃定自己会冒险前往红袍军实力掌控之中,孤身犯险?
回到营房,卢象升指尖敲打着桌面,心中思虑万千。
他现在似乎回过味来。
这是红袍军给自己的选择,若是自己愿意前往,代表对方暂时不会对大明官兵下手。
若是自己拒绝,恐怕前些时日在禹城点燃的炮火,便会出现在的大明兵营。
卢象升起身来到窗边,远远盯着那些瘦骨嶙峋的大明将士,终于叹了一口气。
能不和红袍军交战,也是好的。
杀鞑子,算是保家卫国,这些将士自然应当随自己一往无前。
可无论是红袍军还是流贼,至少都是同一血脉。
“来人,备马。”
副将闻言有些错愕,如今天寒地冻,大人要马做什么?
“莫非是有战事?”
“大人,要准备多少战马?调遣多少资源?从何处开始冲锋?”
这名副将语气略显急促,明显神情紧张。
毕竟在前些时日见到禹城那样的炮火,便是最精锐的边军都要畏惧几分。
然而卢象升只是平静将信件放到老旧的桌案上,缓缓开口。
“一骑足矣。”
“那位总督大人邀本官前往东昌府内一叙,自然不能失了礼数。”
副将神色大变,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
“大人不可!”
“贼子弄诡,大人万不可轻信,以身犯险!”
这一刻,军帐内,卢象升脑海中似乎浮现出昔日京师,一人怒斥满朝文武之景。
于是终于只剩下幽幽叹息。
“尔等口中贼子,朝野上下尽欲杀之。”
“可知缘由?”
副将没说话,眉头紧皱。
卢象升整理近乎褪色衣衫,衣冠理清。
“只因那位贼子,为了尔等被贪墨克扣军饷,为尔等家小遭遇地主缙绅欺压,鸣不平。”
轻描淡写的语气,偏偏让适才惶恐愤怒的副将愣住了。
卢象升的声音还在继续。
“他说出来,便是断了朝中那些正义的朝臣的财路。”
“所以,他成了贼子,他便该死。”
“吾等代表大明朝廷,自然该与红袍军敌对,但,尔等不该轻慢此人。”
彼时副将赫然已涨红了脸,羞愧点头。
“大人说的是,但大人身为主帅,孤身探营不妥。”
“不如末将代替大人前往?”
营房内没有炭火,冷风呼啸,尖锐从窗棂灌入,正衣冠后,卢象升摇头。
“此人不至如此下作。”
“一个敢站在百姓身边,为百姓顶撞朝臣之人,无需担忧。”
“便是要战,也会待吾归来,堂堂正正一战。”
出了军营,卢象升翻身上马,目光沧桑,回望军营,略显迷茫。
未来的大明如何,他看不清。
官逼民反,天灾频频。
最顶层的欺压者享受着锦衣玉食,朱门酒肉臭。
最底层的百姓官兵,求一口饱饭而不得。
就是这样一群人组成了如今的大明。
且看那魏昶君,又待如何。
马蹄在大雪中缓缓踏动,自军营奔赴东昌府。
载着一身老旧整洁官服,一点点前往敌营。
与此同时,张献忠部同样有一封信件抵达。
张献忠并未阻拦,反而堂皇将信件展开,铺设于众人面前。
“义父,此人果然心思毒辣。”
“竟敢邀义父前往东昌府,扬言设宴款待。”
“只怕是要效仿楚霸王,设下鸿门宴,义父万不可轻信。”
孙可望眼见信件内容,面色一变。
这几日他治军之时,粮草愈少,精打细算下,明显憔悴许多。
惟独眼底野心不减,似更夹杂不甘。
如今张献忠帐下,分成两种声音。
一种是冲破红袍军封锁,回到川中继续发展。
而孙可望,赫然便是该想法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