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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去外面打电话,宁颐然从小桌蹭到主桌吃饭,坐在妈妈的位子上吃。
看到然然妹妹上了大人桌,何凌霜和何宸也不想在小餐桌上吃饭了,一起都跑到大人这桌大快朵颐。
这一顿中秋宴,宁君吴精神多少有些紧张。应真要跟他离婚的一大原因,是因为他跟宋幼萱的公司有业务合作。说真的,他有时候无法理解女人的脑回路。他跟宋幼萱公司合作的理由很简单,资质好,抽成低。怎么到了应真那就成了迈不过去的坎呢?
现在应真不记得那些事了,宁君吴比谁都不希望她想起来。这会她去外头接电话,他也放松下来,去客厅沙发那边,拿出手机,挑重要的信息开始回复。回复完,他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媒体对接群。
公关部的人正在跟媒体对接下周三家庭采访当天的各种细节。
从创业至今,对于奇技,他一直大权在握。公司里但凡流程审批要经过他的事,各个部门的人都会把他拉进群。虽然老板从不在群里发言,但要确保老板能随时了解进度。
奇技的员工很少敢在群里@宁君吴的,有事找他秘书。合作的媒体没这么多规矩,看奇技的人把他们老板拉进来了,就直接@宁君昊:
“宁总,您时间宝贵,我们不想耽误您太多时间。我们想先跟拍应老师半天,多拍些生活素材。您和应老师双人出镜的时长大约十分钟左右。整个双人采访我们保证在两个小时内结束。
宁君吴在手机上回复:“这个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要先问问我太太的意见。”
媒体方那边回了个笑脸:“主要是应老师这些年实在太低调了,外界对她有些好奇。”
从来不在群里发言的老板竟然冒泡了,原本因为老板在,群里不敢乱说话的奇技员工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公关部老大看宁总发话了,忙在群里道:“等应老师那边有消息了,我们再联系你们。”
宁颐然一边吃饭,一边听餐桌上的亲戚们夸那位姓宋的阿姨饭做得成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平时家宴都是妈妈做饭,但这会妈妈出去接电话了。所以奶奶和叔叔们夸起外人来也没什么顾忌。
宋阿姨笑得脸色绯红:“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宁颐然听到小婶婶道:“那都是你眼光太高。”
奶奶也表示赞同:“这要不是眼光高,也不可能单身到现在。你们快帮幼萱看看,有没有适合她的青年才俊。”
三个小孩虽然在埋头吃饭,耳朵却一直在关注大人聊天内容。其实宁颐然也在听,但她表姐似乎觉得她耳朵聋了,一直用胳膊肘撞她,给她使眼色。
奶奶不知怎的把话题扯到她身上:“然然,这位宋阿姨可是伦敦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你不是说以后也想去英国读大学吗?有什么问题可以多问问宋阿姨。”
宁颐然撇了撇嘴:“我早不想去英国读书了。那地方天天下雨有什么好去的。我要去美国上常青藤。”
奶奶却仍然不想放过这个让孙女见贤思齐的机会,“上次听你妈妈说,教了你十年的外教回国了,有空你可以跟宋阿姨练练口语,她说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宋阿姨不仅工作上出色,做饭也做得这么好,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宁颐然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八个字,撅着嘴道:“我爸说了,我以后不需要会做饭。都什么年代了,找老婆又不是找保姆。”
几句话说得宋幼萱脸上发,桌上的人只能讪笑。谁不知道宁君吴这个宝贝女儿,从小被惯坏了,说起话来不依不饶。
这个年纪的孩子都是一身反骨,何凌霜也不喜欢听姑奶奶刚才说的,附和道:“就是,要真这么管用,宋阿姨还用着相亲?”
小孩天真无邪的话,像几记响亮的耳光,宋幼萱只能干笑。苏苒冲女儿“啧”得一声:“就你多嘴!赶紧吃饭!“
吃饭完,所有人都移步到客厅另外一边。王阿姨来收拾餐桌,宋幼萱刚才吃饭前已经把脱下的衣服洗好放进烘干机快烘,这会应该差不多好了。
她下楼去洗衣房拿烘干的裙子,正要去隔壁洗手间换。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她探出头一看,宁君吴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下来了。
十四岁的女孩,眉眼间已经褪去些许稚气,流露出少女的青涩气息。她不仅身高遗传了她父亲,连眉眼间神韵都像。不同于母亲眉眼弯弯,温柔似水,此刻女孩那双细长的眼睛正略带审视地看着她。
宋幼萱努力绽出一丝温和笑容:“你是来下面找东西的吗?”
宁颐然并不回答,双手抱臂看着她:“听说你是我爸的初恋女友?”
那小表情活像一棵带刺的仙人掌,宋幼萱被逗乐,面上却很淡然:“是啊。你怎么知道?”
“为什么你跟我爸说的不一样。我爸说,我妈才是他的初恋。”宁颐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脸严肃道:“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打电话跟我爸问问。倒底谁才是他初恋。”
宋幼萱没见过这么直愣的孩子,看她真开始拨电话,赶紧上前拽住她的手,“这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早就过去了。有什么好提的?”
宁颐然吁出一口气:“也是。即便你真是我爸的初恋,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下,如果你想当我后妈,我不会同意的。”
呵。宋幼萱快被气笑了。她没跟teenager打过交道,在英国的时候看到成堆的teenager她都绕道走。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国内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说得涨红了脸:“你可你别乱说,我没这个想法。’
宁颐然耸了耸肩,一副“YouKnow”的表情。
她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极大地刺激了宋幼萱,她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被一个小姑娘牵着鼻子走了。回过味后,她反而笑了,“想不想知道我和你爸当年的故事。”
宁颐然眨眨眼:“你说说看。
宋幼萱拿起烘干的连衣裙进了洗手间,一边换衣服一边道:“我跟你爸爸是在游戏上认识的。当时我也跟你差不多大………………”
蛤?宁颐然脱口而出:“你也早恋啊?”
宋幼萱已经很多年没跟人提起过当年的事了。毕竟二十多过去了,那些往事在反复咀嚼中渐渐模糊。
说起来,她跟宁君相识是她骗了他。当年她只有十四岁,还在英国上初中,打游戏认识了正在国内Q大上学的宁君吴。
她骗宁君吴她也是大学生,在伦敦大学念大二。宁君吴还真的信了,两人经常一起打游戏、聊天,走得越来越近。她经常让宁君吴帮她写数学作业,骗他是她上初中的妹妹的作业。
十六岁那年暑假,宋幼萱特意把自己打扮得很成熟,从伦敦飞到北市来找宁君吴。她在Q大门口等了好几天,他就是不肯来见她。
后来还是宁君吴师弟周添看她可怜,带她去学校食堂吃饭。她厚着脸皮跟在周添后头,去他们在校外租的工作室里。宁君吴那时候已经开始创业,每天对着电脑鼓捣着游戏,根本不搭理她。她骗他这趟是背着父母回国的,身上没有太多钱,住不起酒店,求他收留自己。
宁君吴让她没钱赶紧回英国。他每天在工作室忙到晚上九点,然后回自己的住处,根本不管她一个女孩住哪儿。后来周添看她是真穷,把自己的行军床让给她。
于是那个暑假,她晚上便睡在他们的工作室里,跟十几台二手电脑和时不时蹿出来的老鼠住在一起。她想不通为什么宁君吴突然不理自己了,明明在网上很耐心地教她打游戏,陪她写作业。
直至她回国的那天,宁君吴对她说:“那个游戏号我以后不会再登了。你回去好好学习,没考上大学不准玩游戏。”
宋幼萱睁大眼睛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大学生的......”
宁君吴冷哼道:“你忘了我是学什么的。在互联网上查一个人很简单。
就这样,宁君吴再也没登过那个游戏号,在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北市那个炎热的暑假便成为了她脑海里永远挥之不去的记忆。她难受了好久,瘦了十几斤,后来才慢慢缓过来,考上了非常好的私立高中,最后进了伦敦大学,学了跟宁君吴一样的专业。
大学毕业后,她在当地一家游戏公司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前后也交了几个男朋友。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越来越发现自己很难爱上外国男人。虽然她很早就到英国念书了,可是那道无形的墙始终在。于是她毅然决然地回国发展。
回国后,她才知道当年跟自己网恋的男孩现在已经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游戏公司的老板。朋友知道她跟宁君吴网恋过,简直如获至宝,“天呐!你竟然是宁君吴的初恋。他们这些搞技术出身的大佬,也只有在他们还纯爱的时候才有机会俘获他们。不信,你看宁君吴后来找的老婆。你知不知道你错
过了什么?”
不是不后悔的。也许当年再努力一点,如今的宁太太便是她了,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她看到应真在网上发的那段文字………………
宋幼萱从回忆中抽离,小姑娘正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你现在相信我是你爸的初恋女友了吧?”
宁颐然咧嘴:“我爸才不会让自己初恋女友和老鼠睡一起呢。而且我爸这人最讨厌欺骗,当他知道你骗了他,你在他那就PASS了。”
宋幼萱的脸瞬间黑了:“你懂什么!”
宁颐然:“我当然懂了。我爸爸经常说我很像他………………”
她还想往下说,楼梯那响起妈妈的声音:“然然,我们该回去了。”
宁颐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满意足地冲宋幼萱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回去路上,宁颐然发现妈妈没有坐在副驾,而是跟她一起坐在后排。
妈妈一直低着头看手机,以至于爸爸看她哪几眼,她也没发现。可是,明明妈妈以前不爱刷手机的,甚至对她在车上玩手机深恶痛绝。
车里实在安静,安静得宁颐然坐在那儿浑身难受。她感觉自己整个像一壶快要烧沸的开水,随时崩不住就快要把壶盖顶开了。
宁颐然因为心里有事,把自己跟妈妈正在冷战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憋不住破功,主动开口,“爸爸,你年轻的时候是怎么追上妈妈的?”
宁君吴没想到女儿问起这事来,眼里浮上淡淡笑意:“哪里是我追你妈妈啊,明明是你妈妈……………”
正在看手机的应真抬头瞥了他一眼,那含义不言而喻,于是他只是老老实实道:“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演过一部电影叫孤影江湖,她在里头演一个侠女。当时Q大电教楼经常放,把Q大男生迷倒了一半,我们系甚至有男生为她建了个论坛。我当时也很喜欢那部电影。‘
说到这,宁君吴有些泛酸,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是应真的粉丝,“毕业后,我开公司认识了一些演艺行业的人,有一天一个很有名的动漫导演,他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听说我很喜欢你妈妈的电影,就立马要介绍我们认识。”
“其实那天中午我刚参加了一个饭局,已经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了。但听说有机会跟你妈妈见面,我毫不犹豫答应了。怕酒气薰到你妈妈,我特意在饭店外头多站了半个小时,等酒气散了才进包间。”
这个故事版本应真从来没听过,她有些恍然地呵道:“我一直以为你那天是因为见到我才脸红,没想到是喝酒了。”
宁君吴:“都有吧。那时候我大学毕业没几年,愣头青一个,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哪能不脸红。”
这是宁颐然第一次从爸爸嘴里听到“喜欢”这两个字,她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当着父母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呲牙咧嘴地做呕吐状。
应真兴致并不高,神色淡淡地坐在那儿。到家后,她去洗手间卸妆,出来的时候,地板上赫然两只袜子。
等宁君吴进来的时候,便看到妻子正翘着脚坐在床边抹护手霜,而他刚脱下的那两只袜子就那么躺在地上。
二十五岁的应真就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溪流,她抬眼看自己的丈夫,眼里的情绪一览无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宁君吴弯腰捡起那两只袜子,转身进洗手间,扔进了脏衣篓,“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他神色如常,只是眼里有淡淡的疑惑。应真想问宋幼萱的事,可是她的骄傲让她无从开口。
他刚才在车里跟女儿说的基本是事实。自从那次在饭局上见过后,他就对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可以用穷追不舍四个字形容。正是因为有强烈的被爱着的感觉,应真才开始一点点对他敞开心扉,也慢慢爱上他。
她不知道四十岁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二十五岁的她,绝不接受这段感情有任何瑕疵。
换个男人也许可以,但宁君吴不行。她对这段感情纯度的要求是百分百。
于是,她笑着对他说:“没有就好。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欺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