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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制造总局炼钢厂始于光绪十六年,这是华夏近代第一家炼钢厂。
技术来源于德国,从德国引进15吨西门子“马丁”平炉,年产钢10吨,后提升至年产量200余吨,由于战乱等原因,到了民国,产量逐年下降。
江南制造总局采用的碳素钢技术,用于制造大炮等。
多年发展,成功自制出舰炮用高碳钢,打破西方技术垄断。
不过,受原料限制,以及眼下国际更高的钢铁技术冲击,生产落后起来。
原料限制,是国内炼出来的生铁含磷量高,需进口国外生铁混合冶炼。
技术原因,受到眼下合金钢技术革命冲击,江南局碳素钢技术被淘汰了。
眼下的国际合金钢技术,由铬,镍合金钢等,其拉伸强度达45-55英吨/平方英寸,江南局碳素钢与其比较起来,硬度强度差之千里,江南局甚至无法制造150毫米以上的单门火炮。
这些情况,段元首都知道,他甚至批示过。
他听冯保亮喊出一百万大洋口号悬赏,笑了起来了。
“哈哈!冯保亮,你口气很大!哈哈!………………
段元首大笑,手掌拍着桌子,背靠在太师椅上。
而一旁的徐树铮也咧嘴笑了起来了。
这让冯保亮很迷茫,难道......他说错了什么?
还是有什么隐情?
冯保亮一脸懵逼。
就在这时候,段元首收了笑容,他渐渐平静下来,望着一脸迷茫的冯保亮笑道:“不过,你很对我脾气!我就喜欢这种干劲充足的年轻人!”
顿了顿之后,段元首含笑道:“江南制造总局炼钢技术落后了,眼下,英美日俄等国都是采用合金钢技术,用在枪炮效果更加强大。你这一百万大洋给江南制造总局换来技术,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敢敌视施压你?”
冯保亮听了段元首解释,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他顿时摸着后脑勺苦笑,“原来是这样啊!如此说来,可以邀请合作建厂。”
段元首点头,“只要你筹备充足资金,江南制造总局不是问题,我会派人前去洽谈。眼下,重要的是合金钢技术,有了这技术,我们可以制造新式洋枪洋炮。”
说到这里,段元首叹了一口气,“唉!可惜,这技术关系到一国之经济根基,难,难,难!”
一连说了三个难字,段元首连连摇头不已,面露惆怅之色。
冯保亮看在眼里,心想有什么难的?
合金钢技术?
不就是合金钢技术不就是在碳钢基础上添加特定合金元素钢材嘛!
铬,镍,钼,锰,钨这些元素通过改变钢的晶体结构,通过真空脱气,气搅拌去除杂质,调整成分均匀性。
他冯保亮别的不太行,不是他自负,眼下,全球没有人比他懂得矿业技术提纯。
铁矿石,稀土矿,......黑色金属矿,有色金属矿,稀有金属矿,贵金属矿四大矿产,他冯保亮都略有涉及。
当然,更多的都是纸上谈兵,如果没有成套的设备,冯保亮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脑海有总思路比一片空白,研究探索的研究人员总是强了些吧!
这一点,冯保亮还是有些自信的。
一旁的徐树铮捕捉到冯保亮神色,他微微一笑,朝冯保亮询问,“保亮,你有什么主意?直说就是了!我和先生希望能够到的制造枪炮的精钢。”
冯保亮急忙紧守心神,拱手,“徐叔,只要把炼铁厂任务交给我,我定然保证,用一年时间炼出精钢来。”
徐树铮听了惊讶,“你倒挺自信!”
说完,徐树铮看向段元首。
段元首也是一脸诧异之色望着冯保亮,他皱眉道:“你一年时间真能完成?”
冯保亮急忙躬身回答,“一定能!这精钢技术,在美国钢铁行业并不是秘密。”
段元首听了微微颔首,他沉思一番之后,缓缓道:“也罢!这石景山炼钢厂就交给你一人办,官股股权要占一半,一切按照矿产条例来办,我唯一能支持你的就是......任命你为总办,给你二十年经营权,炼钢厂一切由你说的
算。”
冯保亮急忙躬身施礼,“冯亮子领命!”
段元首顿了顿,笑着道:“我看你信心十足,这是好事。不过,眼下,政府财政资金急缺,我希望你提前预支矿税。”
冯保亮听了,急忙道:“我定然送上一百万大洋。”
段元首呆了呆,脸色忽然闪过一道红润,他猛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了。
“咳咳咳咳咳!”
徐树铮见了,急忙上前,替段元首小心推着后背,同时,抬头瞥了冯保亮一眼,眼神有一丝责怪之色。
他娘的!
这冯保亮小子真有种!
一出手就是一百万大洋,这......这他娘的是财神爷下凡吗?
也怪不得先生有些激动,这是迄今为止,国内商人上供的最大一笔钱款了。
其他人拿出几万,十几万钱款,都像是抄家割肉一般难受,一点都没有爱国之心,唯独这眼前的年轻人,视钱财为粪土,一掷千金,可谓是豪气冲天啊!
年轻人有实业家张謇的一丝影子,怪不得深得张謇连连赞赏,称赞为后起之秀。
只是......也不该把先生吓着了!
徐树铮无奈瞅了冯保亮几眼,便低头小心给段元首推背顺气。
见到眼前一幕,冯保亮傻眼了,他没想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千真万确,他刚才不过是......?
麻了麻了!
装逼装大了!
吓着人家了!
冯保亮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上天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刚才一定把金额往低的数字说。
都怪他年轻,脑袋一热,一口喊出了一百万大洋来。
年轻人就是爱冲动了。
段元首缓缓平静下来,他一摆手,徐树铮急忙停下,退回原处了。
段元首一脸复杂瞅了紧张不安的冯保亮几眼,缓缓笑道:“我真是没有想到,你这个年轻的娃子如此豪气!眼下,政府因为南北战事,焦头烂额,军饷急缺。是故,我朝日本人借了不少钱款。然,杯水车薪,前线总是告急,
为此,我主持发行了一亿六千万京钞,现在看来,遭受了各行各业抵制,京钞为废纸了。冯保亮,你说,你以商人的角度说说,我为何总是处处受困?”
“这......?”冯保亮一脸惊异,他嗫嚅起来。
说实话,他是不敢的!
难道他要说武力南北一统,注定是失败?
为什么?
因为时代变了!
以袁大总统那套封封建残余思想,企图以师生,同僚,同乡,同窗同年同科等裙带关系凝集的人,凝集的力量来领导管理天下。
这种思想在眼下大变革时代注定是失败的。
从汉刘邦开始,一直到眼下,这股裙带关系运转了大概两千年之久,历经了汉唐元明清等王朝兴衰,一直左右着历史轨迹。
不过,眼下随着外来文化,西方各种学说传播,越来越多的人睁眼看到了新的思想,新的文化。
这传统文化受到了冲击,这糟粕思想受到了批判,眼下,还守着儒学那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迂腐学说,注定要失败。
段元首受袁大总统影响,他的所做作为,定然被这股大势困在其中了。
想要改变,除非......放弃武力南北一统。
因为,眼下皖系一方,根本就没有实力一统各方。
不过,武力南北一统,这是段元首的毕生信仰,恐怕谁也无法说服他。
段元首见冯保亮犹豫,他含笑缓缓摆手,“无需担心什么,我这人还是听得进去不同意见的。冯保亮,你就直言相告吧!”
“这……………?”冯保亮顿时觉得有些麻烦,他搜肠刮肚,想不出来说什么才好了。
他既不能把话说重了,让段元首心情不好。
也不能没有一点真知灼见,否则,这让段元首定然感到了他冯保亮口不愿深交,这是犯了大忌。
很多时候,在大人物眼里看来,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人,是不值得深交,需要身怀警惕。
一旁的徐树铮皱眉,看向冯保亮,“保亮,让你说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呢?”
冯保亮干笑一声,急忙朝徐树铮拱手,然后朝段元首郑重施了一礼,“元首阁下,冯亮子以商人角度来说说,言语如果有冒犯之处,请元首阁下和徐叔见谅!”
段元首皱眉摆手,示意快说。
徐树净含笑不语,站立静听。
冯保亮拱手,缓缓道:“京城历经战乱,去岁又经历辫子军复辟,兵乱,匪乱,警乱。
商业凋敝,民不聊生。
大街的铺子,商家哪个月不挨两三回黑警砸门“要茶水费”?
背地里的黑帮,恶霸,哪个不是有权有势人的狗腿子?凌霸百姓?
再者,官员贪污成风,我等商人苦不堪言?!
再说京城经济,都说“无工不富”,可咱们京城以前有啥?
西郊门头沟,那煤矿,眼下有几家是我们政府的?
反观天津卫,沪市,凝集了中外一堆公司,可惜,全是在租借免税区,这税收自然收不起来。
京城什么最繁华,除了琉璃厂的古玩,就没别的。
咱北平商帮的货,哪个不是替洋行代销的?
赚到银子给了洋行,这银子哗哗往外流啊!
眼下,钱庄票号倒的倒,逃的逃,如今是洋人的银行天下。
东交民巷的汇丰,花旗,放贷要抵押房产地契,利息高达三分!
这些银行吸取我国市民巨款,又投资到暴利行业,挤压民族资本行业,让国民经济雪上加霜?!
东安市场里,英国呢绒、法国香水,美煤油铺天盖地,而我们自己货呢?
寥寥几个而已。
元首阁下,国民商业不振,重利都被洋行洋公司赚去,仅凭着乡下田税,不足以弥补国家所需。是故,发展民族工业,充实百姓财富,整顿社会风气,开辟财源,强国强军,等时机一到,方可与革命党一战呢!”
冯保亮说完,郑重一躬身。
段元首听了垂下眼皮来沉默片刻,过了良久之后,他皱眉瞅着冯保亮,“你的意思是......反对用武力南北一统?”
冯保亮感受到段元首语气有一丝不悦,他急忙拱手,“不,不!我是支持武力一统的,只是......时机不到,眼下局面,我感觉太难了。”
段元首微微颔首,“不错,局势糟糕透了!你能看到这一点,说明有些眼光的。可是,时不待我啊!”
顿了顿,段元首低头皱眉,自言自语道:“开辟财源?开辟财源?.....……”
自言自语一番,段元首抬头,看向冯保亮,“你这个建议极为重要,让我脑海忽然一亮,你能说说如何开辟财源法子吗?”
冯保亮立即拱手,“禁烟土!一年之内,定然收缴到千万万巨款。”
段元首微微一惊讶,然后皱眉轻摇脑袋,“曾经想过,怕阻力太大,不敢贸然行事。
冯保亮再拱手,“敢问元首阁下,阻力大过南北一统吗?”
段元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微微摇头,“如果执行,恐怕要失去地方支持啊!”
冯保亮听了,立即闭嘴不言了。
见冯保亮不说话了,段元首一笑,鼓励道:“继续说,你刚才开辟财源四个字,给了我启发。你仔细说说情况,如何开辟财源?”
冯保亮含笑拱手,“可以组建国家公司,市面缺少什么就提供什么。”
段元首听了,顿时沉默思索起来。
一旁的徐树铮皱眉,朝冯保亮反问,“政府与民争利,岂不惹人非议?”
冯保亮正色拱手,“徐叔,眼下洋行洋货充斥市场,这该如何说?”
徐树铮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西洋人强大,东西又美,我国无法抵御这些东西。再说,组建国家公司,钱财哪里来?”
徐树铮双手一摊,皱眉不已。
冯保亮笑道:“这就回到了禁烟土事情上面了,当年,前有林公禁烟,才有我国军民一战之魄。眼下,西洋各国陷入争霸,无暇他顾,干涉我国,正是禁烟的好时机啊!一年千万万巨款,定然充实财政。
徐树铮听了意动,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段元首。
段元首沉吟良久之后,抬头笑道:“又铮,你替我送送这娃子,传我得的命令,保亮为纱厂工业区总办,石景山炼钢厂总办,京师总商会副会长,农商部矿政司开采署副署长。”
一瞬间,段元首给了冯保亮四个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