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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府。
聂云台,穆藕初,刘柏森,张秋园四人被周府管家热情请了院子里面。
周进镳老先生率领周家长子等人站在院内迎接大家。
“周会长!”聂云台急忙上前,深深一礼。
周进镳满脸笑容可掬,他单手执着拐杖,另一只手虚扶,连连道:“其杰,免礼,免礼!”
其杰是聂云台的名字,云台是号。
周进镳老先生有资格称呼聂云台的名字。
聂云台这才站直身体,含笑拱手,“先生,身体可好?”
周进镳含笑摆手,“老了,老了!都快走不动了,我想要回沪市。奈何无人啊!”
聂云台含笑恭维,“唯有先生坐镇,总商会才有希望!”
周进镳含笑摇头,“别给我老头子戴高帽子了,这烂摊子无人接手而已!对了,这是小穆吧?”
周进镳看向聂云台背后施礼的穆藕初,穆藕初急忙列出,朝周进镳恭敬一礼,“老先生,正是我。”
“哈哈!我对你还有印象呢!当初,你是海关办事员,多年不见,踏入纺织行业,成为年轻一代领军人物,可喜可贺啊!”周进镳含笑赞叹。
“不敢,不敢!藕初愧不敢当,这都是外人抬举罢了。”穆藕初急忙欠身,再次拱手。
周进镳一笑,“小穆,无需自谦,你能够白手起家,做到如今势头,这是实至名归!说句实话,咱们沪市商界,从来都是以成败论英雄。”
“是!是!”聂云台,穆藕初两人连连点头不已。
周进镳目光落在刘柏森,张秋园身上。
聂云台急忙介绍两人,刘柏森,张秋园两人满脸激动朝周进镳弯腰施礼,人几乎都弯到膝盖地方了,让周进镳老先生一乐,连连虚扶,口呼免礼。
寒暄过后,众人入了正堂客厅。
大家分宾主坐下。
周进镳询问聂云台,从哪里会馆过来的?
聂云台回答从大华纱厂而来。
周进镳一怔,忍不住惊讶问道:“这冯亮子小子怎么没有跟过来?”
“先生,他去了金公馆,我们一行人想要拜访金首相,陈述华商纱厂联合会的意见。”聂云台急忙回答。
周进镳白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自言自语道:“除了金公馆,这小子像乌龟一般躲在他的大华纱厂。呵呵,眼光有些浅啊!”
聂云台等人心中一紧,都不敢贸然答话。
周进镳顿了顿,朝大家一笑,“刚才,我也是感叹而已,并没有恶意。我告诉你们,这小子连总商会的会议都找借口不参加呢!他呢......这样说吧!我从未听闻他参加什么社交活动和商界会议。这小家伙像个乌龟,可不是我
老头子说的,是大家一致认同的。就说那冯麟霈,派人请了他很多次,都被拒绝了。这小子行径不是自绝京城商界嘛!”
聂云台,穆藕初,刘柏森,张秋园四人对视一眼,都面面相觑起来了。
如此说......他们下榻大华纱厂,这......投河奔井了!
四人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场面气氛有些冷了。
周进镳忽然一笑,“不过,这小子能够与金首相说上话,也与徐次长有些关系。曹汝霖,田文烈,叶恭绰对他赞叹不已,你们找上他,算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找对人了。这小子在商界没关系,在官场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既
然是为了东洋人免税事情而来,找他帮忙没错。”
“我看啊!虽然不能改变结局,不过,能弄清这些大人物心思,也没算白跑一趟!其杰,我说的你明白吗?”
末了,周进镳含笑瞅着聂云台。
四海银行,二楼。
冯保亮与四小姐金道两人穿过长长走道,来到尽头一间房门前,只见四小姐金道之从貂皮大氅口袋掏出钥匙来,打开了房门,推门而入。
冯保亮紧跟上,踏入门口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头瞅了二楼通道,见没有人影跟上来,这才放下心来。
脚步迈入之后,一转头,见四小姐金道之似笑非笑瞅着自己,冯保亮急忙关了房门,人扑到四小姐金道之身上,接住了佳人柳腰。
不过,身前一般阻力传来,四小姐金道之手掌抵抗着他的拥抱,她面色露出一丝讥笑,“保亮,你脑袋只会想着男女之事吗?”
冯保亮尴尬松开四小姐金道之,无奈道:“别的还有什么事情?”
四小姐金道之转身,缓缓走到窗户前,掀开了窗帘子。
透过格子窗望去,下面是大院子,众人正在清点银元。
四小姐金道之望着下面,没有回头,朝冯保亮询问,“这是纱厂的钱吗?你不怕贝诺德找你麻烦?”
冯保亮一笑,走了过去,抱住了四小姐金道之的后背,笑道:“没事,钱自然从别处筹备,已经有了着落。”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四小姐金道之回头,她双臂落在冯保亮双肩之上,低声道:“吻我!”
冯保亮立即双手捧住四小姐金道之左右后脑部位,来了个长长的法式湿吻。
四小姐金道之被这长吻弄得喘不过气来,她呼吸开始起伏不定。
耳朵传来激烈的刺激,让四小姐金道之心中一颤,她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强烈的回应,双手死死抱紧了冯保亮双肩。
正要跃马而上,忽然,走道远处传来轻微脚步声音,让四小姐金道之猛然一惊,人也清醒下来。
四小姐金道之急忙推开冯保亮,她转身去了衣柜镜子之处,理了理头发松懈的饰物,掏出手帕擦了脖颈,脸上等痕迹,转身走到书案太师椅上坐了下来。
冯保亮整理了一下西装,一脸无奈走到门口,他拉开了门,点了大前门吸了起来了。
这一刻,他内心极度郁闷和空虚。
过了片刻时间,柴先生抱着盒子走了进来,他朝冯保亮含笑欠身一礼,便走到四小姐金道之近前,把盒子放在书案上。
柴先生欠身一拱手,“四小姐,这是银行账簿,你瞧瞧。”
四小姐金道之吸了一口烟,皱眉瞅着柴先生,“银行经营多年了,怎么一直都是薄利?你让我看账本,我又能看出什么来?“
柴先生一听,急忙苦着脸道:“四小姐,咱们银行业务不太好,投资连连失利,亏空巨多。存户又少,实在是...……………”
“行了!”四小姐金道之腻烦摆手,“我可不是听你倒口水的,这批二十万大洋用来支援两个纱厂,这钱谁也不能动。我母亲说了,如果少了一个大洋,就拿你人头来赔!明白吗?”
柴先生吓了一跳,连连点头不已,“明白,明白!”
这一刻,他额头都溢出冷汗了。
四小姐金道之见了有些奇怪,皱眉道:“你怕什么呢?”
柴先生急忙道:“四小姐,我建议不要存放咱们四海银行。我怕少了大洋啊!到时候......我老柴就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四小姐金道之听了脸色黑了下来,“咱们开银行的还怕有现银,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荒唐说法。你说,怎么会少了钱?”
柴先生急忙道:“我怕其他两家股东得知有了这二十万大洋,缠着老爷投资别处,到时候......这…………………
“放心!我父亲说了,这钱谁也不能动。”四小姐金道之皱眉道。
柴先生急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有了老爷这话,我踏实多了。”
四小姐金道之皱眉询问,“下面清点清楚没有?”
“清楚了!一个也不少,是二十万大洋。”柴先生急忙道。
“好!你给我父亲打个电话吧!我给冯亮子开手续。”四小姐金道之摆手。
柴先生急忙答应下来,连连躬身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之后,四小姐金道有些气馁瞅着倚在门口的冯保亮,“你送银票多好?瞧,真麻烦呢!”
冯保亮一笑,“我让人换成银票如何?”
四小姐金道之听了,双臂放在书案上,沉思了片刻之后,朝冯保亮道:“这些先生都怕我家银行出了事情,我看啊!这里面一定有鬼,你把这批大洋换成银票吧!”
冯保亮听了有些无奈道:“真要这样做吗?”
“对!去吧!”四小姐金道之点头。
冯保亮只好点了点头,“好吧!我明天把这事情办了。”
四小姐金道之听了皱眉,“怎么要改到明天?”
冯保亮一笑,“这二十万大洋现金可是一笔好生意,我自然要卖个价格!”
四小姐金道之怔了怔,“你这是什么话?难道......人家还多给你银票?”
冯保亮含笑道:“金城银行的周作民,前天还在前门酒楼请我吃饭呢!他就是想要把大华纱厂未来盈利资金存到他的金城银行,利息最高四五呢!还要协助我贷款,你说,我能从他银行贷出多少?”
四小姐金道之皱眉,“你还要投资别的?”
“是的!沪市的恒丰聂云台,大德纱厂穆藕初两人来了,我敢肯定,最后定然说到合资建纱厂事情,我当然不能错过了!”冯保亮解释。
四小姐金道之呆了呆,秀眉拧成了一个疙瘩。
冯保亮回头,探出半截身体,见走道无人,他回过身来,迈步走到四小姐金道之身前,低声道:“四小姐,我们合作吧!下次建纱厂,你个人入股。”
四小姐金道之迷茫之后,瞪着冯保亮,“你这是什么话?”
冯保亮一笑,“中通,裕元,这都是以家族入股的吧?到时候,分到你头上又能有多少呢?再说,难不成你一直这般碌碌无为,浪费了你经商天赋?我们合作,你嫁给我,咱们算是强强联手了。”
四小姐金道之撇嘴,翻了个白眼,“你又能给我多少?”
冯保亮摇头一笑,“总比刘守华强吧?”
四小姐金道之顿时哑口无言了,她缓缓低下了头,一张脸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时间之后,柴先生脚步声音传来。
冯保亮悄悄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了。
柴先生含笑走了进来,朝四小姐金道之欠身拱手,“四小姐,老爷吩咐了,让你查查账呢!回去回禀。”
四小姐金道之皱眉,掐灭了烟头,不耐烦的摆手,“把账本放下吧!对了,屋内很冷,火盆,火炉搬上来。对了,准备酒菜,我要请保亮帮我查账。”
柴先生一听,连连摆手,“四小姐,老爷吩咐了,让冯先生过去一趟呢!”
“哦?什么事情?”四小姐金道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柴先生急忙摆手,“我也不清楚呢!”
金公馆。
广场,共停了四辆轿车。
金首相定然是回来了。
冯保亮忐忑不安把自行车停到门厅外面,迈上台阶含笑迎上了金燕西。
金燕西单手揣兜,站在台阶台面上,他心不在焉的与冯保亮握了手,松开手之后,金燕西自嘲道:“瞧,你地位越来越高了,我父亲还让我出来迎接你。”
顿了顿,金燕西冷哼,“保亮,我对你见死不救,是生气的。”
一转身,金燕西朝门厅走去,他依然单手揣兜,藐视一切。
冯保亮含笑跟上金燕西,两人并排而行,“七爷!电影公司巨亏,办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呵呵!”金燕西嘴角一撇,冷笑不语。
两人入了门厅,进入了大厅。
金铨正在沙发等候,他一身便衣,嘴中叼着大号雪茄,正在翻看报纸。
冯保亮小跑着过去,朝金铨躬身施礼,“金伯父!”
金铨含笑放下报纸,摆手笑道:“免礼了!亮子,坐下说话吧!”
“是!”冯保亮拱手答应一声,一转身,小心翼翼的坐在了金铨对面沙发上。
金燕西来到近前,一脸不屑瞥了冯保亮一眼,朝金铨道:“我上楼去了。
金铨皱眉,“放肆!你朋友来了就如此态度吗?电影公司的事情,是我的命令。即日开始,你要与亮子学,学是如何管理纱厂的,而不是一味地与狐朋狗友混日子。”
“爸,你说的是亮子吗?当初,他帮我把电影公司办下来的。”金燕西皱了皱眉头,忽然笑道。
“哦?”金铨眉头一挑,“你还怪上亮子了?”
说完,金铨瞪着金燕西,“帮你办公司是好事,可不是让你陷进去,一直往里面扔钱的。执迷不悟,何时才明白为人处事道理?”
金燕西仿佛听?了金铨这种大道理,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