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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亮立即做了汇报,说了筹备情况。
听闻有几家银行参与,田总长微笑赞同,祝贺一番。
冯保亮知晓,这是对方急着要放衙,暗示冯保亮快点说来意。
从衣兜掏出路上在车上写的申请报告,冯保亮双手奉上田总长,说明了来意。
听闻这事情是徐树铮交代的,田总长一脸疑惑之色接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露出吃惊表情。
抬头,田总长愕然道:“这么多地方,元首阁下知晓吗?”
他娘的!
这冯保亮这真是奸商啊!
一张纸竟然夺了东便门外东郊三个乡地方,这胃口真大!
天知道他想干什么呢?
区区一个纱厂区,需要如此大的地盘吗?
再往东,那可是通州县的管辖之地了!
冯保亮含笑拱手,“定然知晓的!”
田总长听了缓缓点头,沉思一下,朝冯保亮一笑,“行!我会批准交给内阁的。
“多谢田总长!”冯保亮急忙施礼感谢。
田总长含笑摆手,“无须客气!你到你的办公地方去一趟,熟悉一下环境,我去见段元首。
“是!”冯保亮急忙答应下来,送田总长朝外面走去。
等田总长离开后,冯保亮找人询问了矿政司办公之处赶了过去。
矿政司是农商部最有权的部门,它所在的位置就在农商部前门正殿东边那一座大院子。
冯保亮原路返回而来,往东看到矿政司的门匾,走进了院子。
这时候,天黑了下来。
院子办公房各处一片晦暗,唯有正殿灯光明亮。
正殿门口有人影走进出来,一副忙碌样子。
这时候,一个青年从院内角落廊庑走出来,他一看到冯保亮,双眼一亮,急忙走了过来。
“冯总办!在下有礼了!”青年拱手,一脸高兴之色。
冯保亮急忙含笑回礼,“不敢,不敢!兄台是?”
“嘿!......咱们是同僚,我是张幼亮啊!”张幼亮苦笑。
冯保亮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位就是袁大总统的女婿,开采署署长,自己的顶头上司。
借着灯光细看对方。
娘的!
长得玉树临风的,确实是一副好皮囊!
有后世男明星的潜质。
冯保亮心底升起一丝羡慕,含笑拱手,“原来是张兄,失敬失敬!”
张幼亮摆手,拉着冯保亮转身朝东边房屋廊庑走去,顺着廊庑绕过一圈,来到了隔壁一个小院落。
四周漆黑一片,一点亮光都没有。
院落停放了很多马车和骡车。
在西南方向角落,传来马鸣声音。
那里定然是马厩了。
四周望去,这里有些杂乱,更像是仓库。
张幼亮头前带路,走到一排房间一个,推门而入,拉亮了灯光。
“冯总办,请!”张幼亮含笑请冯保亮进来。
冯保亮迈入门槛,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他有些皱眉。
四下一瞧,光徒四壁,空荡荡的,连办公桌椅都没有。
里面木房子朱漆都已经脱落了不少,露出斑驳一片。
张幼亮干笑一声,朝冯保亮道:“这是一排房间是咱们开采署办公地方,矿政司只是提供地方,东西都被人家搬走了。这原来是当做仓库用的,眼下,咱们什么也没有,没有经费,也没有手下,整个开采署只有你我两人。我
小心询问上司了,人家两手一摊,说开采署归田总长直接管辖,有什么事情就去找田总长。我万分小心去问田总长,田总长含笑说开采署的事情找你商量,他只管批阅,经费自然也是没有的。”
张幼亮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冯保亮听明白了,这是创业阶段,眼下只有正副话事人两人,这眼下一切都需要两人自决。
对于旁人角度来说,定然是官场常见的刁难和打压等情况。
也怪不得张幼亮满腹怨气。
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定然是一种耻辱了。
毕竟,他可是袁大总统的女婿啊!
不过,人走灯灭,世态炎凉,这是官场常态,并不是因为张幼亮身份特殊就会改变的。
冯保亮想了想,朝郁闷的张幼亮含笑拱手,“张兄,你我先出去,咱们路上谈如何?眼下,我要参加京师总商会会议,会后有舞会,你有兴趣凑热闹吗?”
张幼亮听了,立即道:“有,有,有!”
“好!我们车上再聊开采署的事情。请!”冯保亮含笑道。
出了农商部大门,张幼亮看到三辆轿车停在不远处,等冯保亮招呼他去轿车的时候,他顿时东张西望的,一副寻找人样子。
冯保亮来到中间的轿车。
“亮哥!”谢大兵,卫茂才两人急忙打开左右车门。
冯保亮点头,招呼身后的张幼亮上车,他亲自绕到对面车门上车。
上车之后,三辆轿车缓缓启动,驶离了农商部大门。
这时候,张幼亮这才知道,这三辆轿车都是冯保亮的。
他一脸的惊羡。
接下来,他与冯保亮对话时候,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曾经,因为袁大总统在,他炙手可热,有无数人奉承和谄媚。
眼下,他家门口门可罗雀了。
眼下的环境,与以前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仅如此,一家人还提心吊胆,怕被抓起来关入大牢。
好在局势渐渐稳定下来,袁大总统的罪行,在国会内阁无人再提,他们也能出来活动了。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承受过世态炎凉的遭遇,让张幼亮早已没了曾经的骄傲,只有小心和谨慎。
路上,冯保亮递给张幼亮一千两银票,让他翻新办公住所,添加东西等。
另外,把那院内的马厩铲平了,马匹和骡子等转卖给他大华纱厂,大华纱厂赠送一辆福特车。
院内其他地方也要收拾干净,一切没用的杂物都扔了。
钱不够,再找他冯保亮要,预算定在两千大洋,不能再多了。
“是!是!是!是!”
一路上,张幼亮一个劲的点头,他把冯保亮的话视若神明一般,满脸激动之色。
冯保亮感到诧异,只觉这小子完全不像是曾经的高门大姓公子哥,更像是没有见解,混在大宅门内混吃混喝的怂货。
忽然,车子停了下来。
冯保亮抬头,发现已经进入了京师总商会大院。
谢大兵,卫茂才两人跑过来,替冯保亮,张幼亮两人打开车门。
冯保亮招呼张幼亮一声,下车朝京师总商会里面深处走去。
前院周围停了不少轿车和黄包车,也有一些自行车。
廊庑下,这些人力车夫们围在一起说话,大家见冯保亮一行人过来,都齐齐转头望来,看到三辆轿车之后,大家一脸的敬畏之色。
不久,一名西装中年人急冲冲从二门里面走出来,他一见到冯保亮就鞠躬施礼。
“冯副会长,在下商会副协理陈陟,安会长派我过来迎接冯副会长,冯副会长,请跟我前来。’
陈陟,清末举人出身,后学法律,曾经任京师总商会商事公断处处长,负责调解商界纠纷。
曾经主持过“京津商税争端”等重大事件,在商会颇有影响力。
如今,他在安厚支持下,出任副协理,还继续把持着总商会公断处,权利不小。
这些都是下台的袁鉴告诉冯保亮,听到对方报名字之后,冯保亮脑海顿时想起来这段资料来。
对方是安厚斋的人,亲自过来迎接,这是安厚斋表面的善意了。
冯保亮含笑拱手,感谢一番,跟着对方朝里面走去。
等入了二门,来到中院。
那正殿大厅灯光晦暗,有靡靡乐声传来。
舞会已经开始了。
一行三人来到通往后院的中门。
陈陟回头,看向冯保亮旁边的张幼亮一眼,朝冯保亮拱手,“这位是......?”
冯保亮一笑,转头朝张幼亮道:“张兄,你去舞会一乐,我开完会议就来。’
张幼亮含笑摆手,“冯兄只管去。”
冯保亮点头,朝陈陟笑道:“我一人去里面就行,有劳陈副协理陪我朋友去舞厅。”
陈陟迟疑一下,最终答应下来。
冯保亮一拱手,他径直跨过中门,去后院正殿去了。
正殿灯光明亮,院内有几人站岗,见冯保亮一人进来,立即围了过来。
等看清楚之后,都急忙鞠躬,闪到一边去了。
冯保亮皱眉,感觉这几人动作迅疾,身材孔武有力,看上去像是练家子。
这安厚斋搞什么鬼?
他需要私人保镖镇住场面吗?
冯保亮抱着这股疑问,进入了正殿会议室。
会议室有会长安厚,副会长孙学仕,高金钊,协理张毓书,乐达义。
副协理王竹铭,李景铭。
王竹铭是绸缎行业巨头,瑞蚨祥商号股东,与孟洛川是好朋友。
他曾代表绸缎行业参与四年前年的《京师商会法》修订会议。
冯保亮与他见过几次面,都是陪孟洛川去大华纱厂提货,商谈合作。
李景铭此人,一直主管京师商务日报事务,二月换届,被安厚斋推荐为副协理。
里面共七人,没有商会成员。
显然,这是一个管理层会议。
冯保亮进来之后,大家都陆续起身抱拳,含笑欢迎冯保亮到来。
冯保亮回礼,大家寒暄一番之后,便在各自位子坐了下来。
因为冯保亮是段元首亲自任命的副会长。
他的座位仅此安厚斋。
安厚斋含笑请冯保亮坐在自己左边,随口问副协理陈陟。
听闻陈陟陪客人去了舞厅,安厚斋点头,等冯保亮坐下之后,便宣布人已经到齐,会议开始。
安厚斋见了开场白之后,他给大家发了文稿资料,请众人观看。
这次会议主题就是抵制京钞蔓延下去。
眼下,商界各行各业深受京钞危害,损失惨重。
安厚斋在大家诉求下,准备带领总商会联合一些重点商铺和粮商等,抵制京钞。
他提出发行银行回收京钞的建议。
安厚斋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让众人举手表决。
除了冯保亮,其他人都举手表示同意。
见冯保亮没有举手,安厚斋等人都齐齐望来。
安厚斋放下手臂,朝冯保亮含笑道:“冯兄弟,你这是......拒绝吗?”
其他人也睁大双眼,一脸凝重瞅着冯保亮。
冯保亮含笑摆手,“我弃权!”
安厚斋皱眉,“弃权?意思是......不赞成也不反对?”
冯保亮含笑点头,“是的!因为,我觉得这事情应该召集商会所有成员参加讨论,就咱们几人表决,缺欠考虑,不能代表所有人的意见。”
安厚斋眉头一挑,“冯兄弟,我们与所有人谈过的,大家都支持抵制京钞,及时止损。”
冯保亮一笑,“好吧!我明白了,我保留意见,弃权。”
安厚斋听了,面色黑了下来。
还弃权?
早知道这样,就不该邀请他过来参加会议。
不过,不邀请他......上面问起来,他这个会长没法交代呢!
罢了!
不过是弃权而已!
眼下,大局已定。
也改变不了什么!
安厚斋想到这里,面色稍霁,朝冯保亮点头,“好!我尊重冯兄弟的意见。不过,大家都基本同意,这次商会行动是势在必行的。”
冯保亮点头,“我明白!我自然不阻拦。”
安厚斋点头,朝大家一笑,“好了!就这样办吧!明天,咱们组织商会游街,号召整个商界抵制京钞。”
“是!”
其他人都陆续点头。
之后,安厚斋宣布散会,他邀请大家去舞厅。
一行人说说笑笑出了会议室,朝中院而来。
路上,安厚斋特意走在冯保亮身边,与冯保亮交流了眼下京城商界局势。
安厚斋希望冯保亮站起来,与他一起抵制商界存在的不良风气。
冯保亮自然点头答应下来。
不良风气嘛!
他冯保亮自然要抵制,不仅抵制,还要大声疾呼抵制!
一行人入了舞厅,靡靡之音停了下来。
舞厅灯光也明亮起来。
安厚斋走到中央,他朝大家讲了一番激情盎然宣言,之后,舞会继续。
灯光晦暗不明,靡靡之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安厚斋等人各自与舞伴合舞,加入舞池之中。
冯保亮在女士休息沙发区坐了下来,给对面的朱三小姐递上了一支雪茄,笑着问道:“怎么?不合舞吗?”
朱三小姐瞥了冯保亮一眼,接过雪茄,自嘲道:“这是你邀请女人合舞的姿态?一点绅士礼节都没有!我可看你没有诚意。”
冯保亮含笑摇头,“我可不是什么绅士!”
朱三小姐撇嘴,“那么.......我不与自称不是绅士的男人合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