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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叶恭绰谈了大华银行成立之后决策,他建议冯保亮多与吴鼎昌,施肇曾他们学习金融,为铁路出一份力量。
冯保亮自然答应下来,心中记下了施肇曾三个字。
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之余,期间,叶恭绰让两人陪他吃饭。
叶恭绰的晚饭很简单,粥一碗,素菜四盘。
为此,叶恭绰特意吩咐厨子,给冯保亮,王幼春两人添加了四盘肉菜。
从叶府出来,冯保亮,王幼春两人立即朝京师总商会赶去。
眼下,王幼春打算跟着冯保亮,苏州胡同的家也不回了。
用他的话说,他要牢记先生教导,跟冯保亮学学处事待人态度。
冯保亮知晓,这家伙在金燕西后面做跟屁虫习惯了,骨子内没有那种主见和强势性格。
既然他愿意跟着,冯保亮自然不会驱赶,反正,他要押宝王幼春,熟络感情这事情,必须是关键一环,不可缺少的。
二十分钟后,轿车停在了珠市口大街,京师总商会大门前。
勇子下车朝值班的门卫交涉,两名门卫急忙跟着勇子出来迎接冯保亮。
大门大开,轿车缓缓入了院内。
院内停了很多黄包车和人力车夫,还有几辆轿车。
这些人力车夫齐齐望着驶过来的轿车,大家满脸的好奇之色。
通过门房班房,冯保亮看到了几名正在吸烟的西装青年人。
冯保亮一愣,他发现了熟人,正是金燕西的司机海德。
冯保亮与王幼春两人下了车子,勇士回禀,说京师总商会会长冯麟霈已经回去了,眼下只有协理袁鉴,副协理高理亭两人在。
冯保亮点头,让勇子一行人去见司机海德,他与王幼春两人朝里面走去。
门卫小跑着在前边引路,满脸的讨好和巴结样子。
冯保亮一句接一句的与他搭话,听闻眼下商会礼堂正在举行舞会,冯保亮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院内停了不少黄包车呢!
来到商会礼堂,冯保亮也没有进去,让门卫帮忙把协理袁鉴和副协理高理亭请来。
门卫得了两个大洋赏钱,他高兴去了。
片刻,袁鉴,高理亭含笑出来了。
“冯兄弟!”
“冯兄弟!”
两人拱手,笑容可掬。
冯保亮含笑回礼,“袁兄,高兄,不告而来,打扰了。”
“哈哈!冯兄弟,你可是大忙人。对了,这是......?”袁鉴瞅着冯保亮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幼春,面露回忆之色。
或许,只是他看到面熟,就是想不出来罢了。
至于高理亭,自然是不认识王幼春,一双眼睛暗中打量着。
冯保亮一笑,朝袁鉴,高理亭两人介绍了王幼春,重点说了王幼春在金燕子电影公司的职位,副经理。
另外,还有一种身份,是金公馆七少爷三嫂的弟弟,姻兄弟。
袁鉴,高理亭一听,顿时热情打招呼。
末了,袁鉴含笑朝王幼春道:“王公子,你家姐姐和三公子也在,这真是好事成双,喜从天降。”
王幼春皱眉,面露意外之色,“家姐也在舞会?她来干什么呢?”
袁鉴一笑,“自然是陪三公子过来的,对了,还有金公馆的八小姐。”
王幼春点头,不再追问,看向冯保亮。
冯保亮笑着朝袁鉴道:“我有事情与袁兄,高兄相商呢!”
袁鉴一愣,急忙拱手,“冯兄弟直说,这里没有外人。”
冯保亮含笑点头,“京师总商会组织人员迎接张謇先生,可做了准备?”
袁鉴愣了一下,缓缓点头,“冯兄弟,自然做好了准备。明天,冯会长带队,大家一起去车站迎接。”
冯保亮一笑,“张謇队伍里面有聂老先生,刘柏森两人,他们是我的合作伙伴,我自然要去的。不过,还是按照规矩,一起跟随商会迎接吧!”
袁鉴听明白了,他忍不住懊恼拍了脑门一下,朝冯保亮欠身拱手,满脸苦笑,“冯兄弟,你不提我都忘了告诉你了。这事情......是大家疏忽,都以为你太忙,分身乏术。这是为兄失误,我给你赔罪了。
说着袁鉴要鞠躬。
“不敢,不敢!”冯保亮急忙拦住,笑道:“是我的错,我很少来商会,这副协理一职,我正要辞去,让给热心商会人来做。”
袁鉴一听,急忙摆手,“冯兄弟,二月时候,就举行下一届会长,协理,副协理人选。大家还是希望你能留任,毕竟,你取得成就,有目共睹的,大家都心服口服。”
冯保亮惊讶,“选举下一任人选?”
“是啊!”袁鉴点头,苦笑道:“冯会长要退了,拦也拦不住呢!我想....这届会长,协理,副协理有些难呢!”
袁鉴语气隐晦起来。
一旁的高理亭立即含笑出声,“冯兄弟,我们里面谈话如何?”
冯保亮点头,笑道:“我倒要听听这次选举情况,以我的意思,我是要从副协理位子退下来的。”
袁鉴苦笑,“冯兄弟,你可不要打退堂鼓,我们都指望你留任呢!眼下,冯会长一退,我和高兄都无缘商会职位了,你要是再退了,我们可没了主心骨了。冯兄弟,里面请,我细细讲来。
一行人朝商会办公房走去。
穿过圆拱门,来到办公房院落。
这院子灯光通明。
冯保亮以为里面有人,发现房间没有人影,都空空的。
这灯光照了个寂寞。
说实话,按照京城紧张的用电环境,这京师总商会有点浪费电力了。
冷气卷着碎雪掠过廊庑,檐角铜铃叮当乱响。
北风压弯了石榴枝桠,青砖地面覆着薄霜,枯黄藤蔓蜷在朱红廊柱下,像被谁随手抛掷的旧绒线。
厢房窗棂结着冰花,菱格纹里嵌着几粒冻僵的浆果。
穿堂风掀起棉帘一角,露出半截铜火盆,火盆已经熄灭,炭灰里埋着几粒栗子壳。
正房阶前放着竹扫帚,帚梢挂着冰凌,在暮色里泛着微弱亮光。
窗前外面花圃里面的腊梅开了,冻硬的花瓣碰着檐角垂落的冰锥,灯光下,隐隐争辉。
“嘎吱一声响。”
推门声惊起两只廊庑下的麻雀,灰扑扑的羽翅掠过影壁,撞碎墙头,细碎杂草灰尘簌簌跌进鱼鳞瓦缝之中了。
廊庑转角悬着褪色红灯笼,被风推着轻晃,将斑驳窗纸映出深浅不一的橘色涟漪。
进了房间,热气传来。
里面火盆烧的极旺,一名女佣打扮的小姑娘正在房间火炉烧茶,见冯保亮一行人进来,急忙屈膝施礼请安。
袁鉴摆手,女佣急忙蹑手蹑脚退下去了。
袁鉴请冯保亮,王幼春入座,他亲自泡了茶过来,给大家倒了茶。
高理亭替冯保亮讲解眼下总商会形势。
下一届会长,呼声最高的是京城金银首饰业同业公会主席安厚斋,他发明的宝华蓝工艺融合了华夏传统景泰蓝技艺与西方珐琅技术,创造出独特的银胎掐丝珐琅制品,又称银胎珐琅工艺,在工艺界带来了深刻变革和影响。
其工艺以银为胎,通过精细掐丝和釉料填充,形成色彩绚丽,质地坚固的艺术品,成为民国时期工艺美术的代表性创新,为传统手工业注入新活力。
八年前,一九一零年,南洋博览会,安迪生作为劝业会执行委员参展,宝华蓝首次在国家级博览会上亮相,引发全球行业惊叹。
三年前,巴拿马博览会,安厚斋以副团长身份率团参展,宝华蓝作为华夏工艺精品展出,获得国际评委的高度评价,推动华夏珐琅工艺走向世界。
之后,宝华蓝成为京城外销工艺品的核心品类,远销欧美市场,给政府带来一大笔外汇。
另外,商会准备另设两名副会长,两名协理,副协理若干。
这副会长人选呼声最高的是孙学仕和高金钊。
孙学仕是京城绸缎业同业公会会长,协调行会各方,采购丝绸原料,价格制定及市场拓展,在绸缎行业具有极大影响力。
另外,他与瑞蚨祥孟家有密切的商业关系。
高金钊京城钱业公会会长,金融业代表人物,大力推广京钞。
协理张毓书,乐达义。
张毓书,京城煤业公会会长,掌控周边煤炭供应,西山门头沟煤矿中资大股东。
他率先引进德国采煤机械,在门头沟矿区试点机械化开采,提升产量。
之后联合山西票号资本,投资扩建京西煤矿,形成产销一体化经营。
乐达义同仁堂白家,医药行业代表,药业公会会长,人称乐三爷。
听到是同仁堂乐家乐三爷之后,冯保亮嘴角一抽,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
娘的!
这不是大宅门原型嘛!
这个家伙定然长得与文三有些相似呢!
有机会定然去瞧瞧。
至于副协理,等会长,副会长陆续到位之后,再提名选拔。
如此说,冯保亮有可能失去这副协理职位。
不过,这面前的袁鉴和高理亭两人对冯保亮信心十足,一副好似拿到手一样表情。
冯保亮对此有些愕然,不过,他顿了顿,还是婉言拒绝留任。
他听出来了,副协理人选这是会长,副会长决定的,他与这些人不熟,何必霸占着职位妨碍大家的眼?
再说,他已经是华商纱厂联合会议董,京城纺织联合商会副会长,官面职位也不小了,何必委屈自己窝在京师总商会做一名副协理?
至于袁鉴和高理亭的态度,冯保亮是不用考虑的。
毕竟,两人是上一届冯麟霈的人,准确的说是黎大总统圈子圈定的人,眼下黎大总统早已前年退位,他的影响力在京城缓缓消失了。
袁鉴和高理亭就像是依附的门客,始终也要退下舞台的。
听冯保亮坚持不留任,这让袁鉴和高理亭两人顿时失望不已。
两人对视一眼,都满脸的沮丧之色。
屋内沉默下来,落针可闻。
忽然,冯保亮一笑,“袁兄,高兄,你们两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可否直言相告?”
就算傻子也看了出来,这两人表情太过古怪了。
仿佛是他们身上痛失一块肉似的。
袁鉴苦笑,挤出一丝讨好之色,拱手道:“冯兄弟,大家都知道你与金首相和曹总长关系密切,你是他们钦点的副协理,有你在商会,我们兄弟才有借口留下来,你要是不留任,我们也要灰溜溜离开商会,我们兄弟不甘心
啊!所以,恳求冯兄弟挣一挣才对。”
冯保亮听了,手掌摸着下巴,微微颔首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此刻,冯保亮内心想骂娘了!
好吧!!
他正要撇清与曹汝霖关系呢!
对面反而强调这种关系,这岂不是......坐实了是人家曹汝霖提携他冯保亮?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当然,他眼下不方便与两人说开,直接拒绝了。
毕竟,人家都央求起来,这面子还是要给人家的,等到时候找借口辞,就当做给人家一个体面台阶下了。
“好吧!我试试看,袁兄,高兄!就这样吧!我与幼春还没有吃晚饭,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见!”
冯保亮起身,朝两人拱手。
听闻冯保亮答应下来了,袁鉴和高理亭两人非常高兴,两人极力挽留,邀请去舞会走一遭,那里有水果和红酒。
王幼春凑到冯保亮耳边,提醒道:“我姐和三公子也在,这样离去不太好吧?”
冯保亮忽然想了起来,舞会还有金公馆的三少爷金鹏振和三少奶奶王玉芬,八小姐金梅丽三人。
他要是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定然是失了大礼。
冯保亮连连点头不已,朝袁鉴两人点头,招呼大家去舞会。
今晚的京师总商会舞会是周末例行舞会,人员都是常来凑热闹的商会成员。
进了舞会大厅,冯保亮一眼就看到了孟洛川。
他正在与一名亭亭玉立的年轻女子合舞,动作极为娴熟。
舞会放的是交谊舞华尔兹音乐,流畅悠长,舞姿优雅。
另外,冯保亮看到了金公馆三少爷金鹏振,他正在与王朝霞合舞,有说有笑的。
四人一进来,休息区两名中年女子立即起身,朝这里迎上来。
冯保亮发现,三少奶奶王玉芬独坐在休息区沙发吸烟,见冯保亮一行人进来,便立即放在烟灰缸掐灭了。
这时候,两名中年女子来到四人近前,目光暗中打量着冯保亮和王幼春。
袁鉴含笑介绍了冯保亮和王幼春身份,这两名女子顿时双眼一亮,热情欠身施礼。
袁鉴朝冯保亮,王幼春解释,这两名女子是他和高理亭两人的舞伴,都是京剧的青衣。
青衣为旦行之首,扮演端庄,严肃,正派的女性,多为贤妻良母或贞节烈女,如《三击掌》中的王宝钏,《桑园会》中的罗敷女。
这种庄重的角色,基本由中年女性来担任,多释然传统文化与表演艺术。
冯保亮点头,表示听着,听完与两名女子寒暄,至于王幼春自动略过两人介绍,大步流星朝休息区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