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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灵素平日里虽然有些娇滴滴,蹭破一点皮都要在母亲怀里撒个娇,可是现在面对林芫贞这个敌人,她就不一样了。
硬生生将这口涌出来的血又咽了回去,抬手把嘴角溢出来的也擦干净,虽然伤得很重,脑袋又昏昏沉沉的,但心里一点都不害怕。
从雪地里爬起来,掏出鎏金小马车,用尽力气喊了一声:“朱丽叶!”
朱丽叶会意,当即“唧”叫了一声,跳起来一口咬住裹缠在唐灵涣身上的蛛丝,拉扯着唐灵涣就往她那边疾速飞来。
就算打不过,她也不会眼睁睁让自己辛辛苦苦寻来的东西被抢走,就是跑也得兜着一起带走!
念着法诀将小马车丢在雪地上,“哗——”眨眼间就化作一辆金灿灿的马车,她手脚并用爬上去。
这时,耳畔“唧唧”声响,朱丽叶也已将缠满了蛛丝的唐灵涣给拽上了车。
澜灵素将行车符咒一贴,马车便如利箭一般“嗖——”的疾行而去。
“妖人哪里走,留下蛛丝和命!”
林芫贞的呼喝声中,那两只无双环也已从左右追赶而来。
澜灵素此刻已倒在车座上,连身体都撑不起来,而唐灵涣在蛛丝里束手束脚,更是帮不上忙,只急得怒目圆睁。
眼见那无双环陡然间变大了数倍,一前一后作势竟想要将马和车一起套住!
半空里突然剑光万丈,如同烈日一般将眼前这片雪原都映得金光刺目。
那两只无双环只在一瞬间便被那剑光震慑住,紧跟着就反弹了回去。
“什么人?”
林芫贞不由吃了一惊,但旋即反应过来,便端着玄门大宗的架势,正义凛然地朗声道:“她是玉露宫妖人,鬼鬼祟祟,又迷惑天权弟子,不仅如此,还将人做诱饵……晚辈实在瞧不下去,所以才想拿她回去,前辈既然出手救她,可否现身相见么?”
好家伙!
澜灵素觉得要不是自己此刻气虚血弱,定会忍不住跳出去与她对质。
罗天门就这样?
也配自称名门正派?真是谁给的胆子?
不过,她也很好奇,究竟是哪位路过的好心人,看不过去便出手相助。
但眼下逃命更重要,打不过就跑,这点必须要牢记!
马车仿佛知她心意,这会子半点没耽搁,一溜烟儿就往南去了,不用片刻工夫,已越过了雪山,好像也没见林芫贞追来。
澜灵素想,大概是之前那剑气太厉害,把她给吓住了吧,所以不敢继续追了。
“师兄,你觉得刚才会是什么高人帮咱们?”
这会子安全了,她也稍稍松了口气,索性倚靠在冰凉柔软的蛛丝茧上跟唐灵涣聊天。
“天权,前辈。”
唐灵涣双眉紧皱,也不知是被缠得太紧难受,还是因为被她压得难受。
澜灵素一听,本想反驳,可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没道理,天下剑宗,天权剑派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刚才那道剑气虽没伤人分毫,可却能震慑了一片雪原。
忽然,她心头一动,当下看向唐灵涣。
“师兄,我有一个想法!”
“……嗯?”
“我们现在都不要吃药疗伤,等回去之后便跟真人们告状!”
唐灵涣虽没有应声,可望过来的目光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澜灵素微一挑眉,别看唐灵涣有点一根筋,但有些时候还是很识趣啊。
“但是,师兄说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事件顺序,第一点,蜘蛛是咱们先发现的!”
“嗯。”唐灵涣点点头。
澜灵素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点,林芫贞在咱们动手取蛛丝的时候,就躲在暗处,我们取完了蛛丝,她再动的手。”
“第三点,这个就更重要了,别说是一道剑光救了咱们,就说是一道金光。”
说到这里,见唐灵涣一脸疑惑,澜灵素长长吁了口气,耐心解释道:“刚才那位如果真是天权的前辈,他帮了忙却不愿意现身,不愿被林芫贞看到样子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不愿意被同门小辈看到……我估计他大概是悄悄出来的,所以也怕暴露行踪。既然他帮了咱们,咱们也不能出卖他,对吧?”
她这个人,最是讲义气了!
唐灵涣:“……”
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在她期待的目光中点头应了。
“好,那么从现在起,那道剑光就是咱们两……嗯,三人的秘密!”
澜灵素对此很满意,抬手就要同他击掌,发现他的手被裹缠在蛛丝里,动作稍稍一僵,随即还是在他身侧手臂的位置象征性地拍了三下。
生活做事,一定要有仪式感。
击完掌,心中像是了了件大事。
澜灵素只觉后背又开始疼了,胸口憋闷,胃里似乎又开始翻涌。
这次可真是吃大亏了。
从小到大,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当下越想越难过,眼泪也控不住“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掉在铜马车上,掷地有声。
“师妹……”
唐灵涣哪里见过这阵势,当下想要安慰,可苍白的语言哪里抵得过实际行动。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今后必定要用心修习,他日,连带着师妹的仇恨,他一定要加倍让那罗天门的人偿还!
澜灵素哭了一会儿就打了个嗝,然后停住了。
舒缓一下就好了,还得攒着情绪到关键时候用呢!
什么林芫贞、罗天门,搁在玉露宫眼里,都是不起眼的玄门小派。
瞧着吧,虽然她修为不行,但是她也能一个人把整个罗天门搅得鸡飞狗跳,以后都别想过好日子!
要是办不到,她澜灵素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正想到恨处,抬手在朱丽叶脑袋上也抚了抚:“朱丽叶,我们到清雩山之后,你就开始装受伤。”
朱丽叶哼唧了两下,当即就假作无力趴在她怀中,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没错,就是这样!”她冲它竖了一个大拇指。
唐灵涣:“……”
因为伤痛难忍,到了后来,澜灵素将马车速度放慢,如此一来,不免又多消磨了点时间,直到第二天日头刚升出来的时候才到清雩山山脚下。
原本因着门规,她该将代步的法器收起,可现在自己伤重,唐灵涣又不能动,于是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地坐着马车直奔山门。
此时这个时间也挺好,外门的师兄们应该已下早课了。
眼瞧着山门就近在眼前,她还不忘扭头再提醒身旁的人:“灵涣师兄,可忘记了,咱们之前说好的事啊!”
“嗯!”唐灵涣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鎏金铜车马一路碾到山门处也未停,而是直接就冲进了广场。
正在广场练功的弟子们当下就停了手里的动作,看那金光闪闪的庞然大物横冲直撞过来,虽然暗暗吃惊,但觉不出妖气,也未得号令,都没有贸贸然出手。
马车在广场正中央停住。
大伙儿这才看清马车上坐着的人,脸上皆是一片震惊。
“灵涣师弟!灵素师妹!”
穿着胭脂色轻纱罗裙的少女,此刻面色惨白,唇角还噙着血迹,显然是受了重伤,而面色冷淡的少年则是被裹在一团硕大的“蚕茧”中。
澜灵素微狭着眼,在这群师兄们中忽然瞧见了张熟悉的脸,正是还在外门养伤的方承礼!
她不用假装就很虚弱,颤巍巍地抬手指向他:“承……承礼师……叔,快……快带我去……去见……师父……”
方承礼此刻正在吩咐弟子去寻曹承福来,听见她当众喊了自己,于是便走上前,一面探了探两人的伤势,一面确认眼前这个“灵素”究竟是不是“承祯师兄”。
唐灵涣虽然神色郁郁,但并未受伤,澜灵素的伤还真是一点都不轻。
不过,这娇软软的神情……
他心下已确认了不是自家师兄,虽然不清楚他们是何时互换回来了,但一切都恢复正常了是好事。只是眼下这小师侄又受了重伤,回头师兄不定要担心成什么样。
“伤势虽然不轻,但幸好根基未损。灵素,究竟是何人将你……”
“你们为在这儿做什么?还有,这是谁的法器?还不快些收起来,仔细回头受罚。”
方承礼话还没说完,就听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外,曹承福的声音忽然响起。
“承福师叔,灵素师妹和灵涣师弟被人打伤了!”
“是啊,承福师叔你来看看,灵素师妹受了好重的伤!”有弟子立刻接口。
曹承福脸上神色一滞,当即便道:“你们好好照顾着,我去寻涵虚真人来!”
见曹承福去寻涵虚真人,澜灵素也没耽搁机会,眼圈红红地看向方承礼,说道:“承礼师叔,我是奉师命去取冰凌蛛丝,和灵涣师兄拿到蛛丝后,罗天门的一位道友却跳出来要抢,我们不给,她就出手打人……是吧,灵涣师兄。”
“嗯。”唐灵涣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补充了一句,“是林芫贞。”
“……”方承礼这会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依着林芫贞的修为,她能这般回来已算是惊喜了。
旁边的师兄弟大多也听到了,众人面面相觑,惊诧中却大都将信将疑,纷纷议论起来。
不多时,涵虚真人便过来了,身边还带着两名身着白袍的内门弟子。
众人朝涵虚真人行了礼之后,那两人却朝着方承礼拱手道:“师兄。”
方承礼也拱手回礼道:“承祺师弟,承祐师弟。”
那两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澜灵素,都知道她是新晋的小师妹。
涵虚真人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顿了顿,吩咐道:“承祺、承祐,将他们二人带回大殿。”
“是,真人。”
两人得令上前,将澜灵素和唐灵涣扶下马车。
方承礼随手将马车的行车符摘下,金光一闪,那马车就变回了掌心大小,他弯腰捡起,转手便交给了澜灵素让她收好。
“灵素、灵涣,究竟是何人打伤了你们?”涵虚真人问。
“回真人,是罗天门的人。”澜灵素轻声道。
“林芫贞。”唐灵涣也道。
话音未落,就听那名叫承祐垂眼看着她身上那胭脂色的轻纱罗裙皱眉道:“罗天门也是玄门大宗,与我天权素有渊源,怎会无故伤你?”
他看向澜灵素目光中尽是疑惑:“多半是你不识礼数,冲撞了人家,所以才争执动手,对不对?”
“???”
大哥,我们认识吗?你和我有仇吗?
澜灵素是服气的,从没想过在天权剑派还能遇到这样的脑残,看起来任何一个玄门大宗也是有参差的。
不过,她大气,不和脑子进水的人计较。
“她,先动手,抢东西!”唐灵涣脾气可没那么好,当下就怼了回去,“你是天权人?处处帮那姓林的,喜欢她?”
不得不说,新入门的少年就是这般恩怨分明。
“胡说什么!”那叫承祐的当即脸色一变,也不知是不是真被他戳到了心中所想,“我也没说是你们寻衅在先,不过……瞧师妹这身装扮,能不被人误认为妖邪一路么?要是穿着门中服饰,哪个会与你为难?”
“承祐师兄……”旁边的人轻轻拉拽了他的袍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谁不知道这小师妹是承祯师兄的心上人,现在闹成这般,往后还如何跟承祯师兄相处?
“哟,肖承祐,我也没做门中人打扮,难道也是妖邪一路?”
他话音未落,就看一团彩云般的紫影飘然而至,轻巧地落了下来,袍袖一拂,将澜灵素揽了过去。
“妙清真人言重了,弟子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说这位师妹她……”
“行了!”妙清拂袖不悦,更不转头,只顾在澜灵素周身几处要害的筋脉处探视。
“师父,我……”澜灵素委屈一上来,登时就楚楚可怜地无声掉泪。
“你伤得不轻,先莫开口。”
妙清轻声安抚,眼中已转为柔色,将她扶好,随后盘膝坐了,掌心暗运真力,从她背上伤处缓缓送入,瞥眼瞧那肖承祐,不免更是有气:“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你师父来!”
“师妹稍安勿躁。”
洪钟般的声音由远而近,眨眼间已在面前,除代掌门广成真人外,地、智、义宗的宗主们也都一起过来了。
澜灵素自是不嫌事情闹大,在她心里,这都不算大阵势,没瞧见掌门都没出现吗?
而其他弟子则是一个个都恭肃起来,退开分作两班,垂首而立。
妙清一边替澜灵素推宫疗伤,一边气哼哼道:“师兄这话便叫人不懂了,罗天门无礼伤我徒儿,还叫我稍安勿躁?真当我妙清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地宗华阳真人抬手压了压:“师妹先不要妄下定论,罗天门与咱们素来交好,彼此渊源又深,当不至如此,或许是有人冒名作祟,有意挑动两派反目,好从中渔利。”
“呵,华阳师兄可真是心思机敏。”
妙清撇唇一哂,指着澜灵素后背罗衫下那让人无法无视的伤痕:“你们可仔细瞧好了,这世上除了罗天门姓林的那小妮子,还有别人使的是无双镯么?”
“这……”华阳真人面色一滞,干咳了两声,却不知如何接口了。
澜灵素垂着眼,可怜兮兮地抹着泪,心里却在替师父鼓掌!
涵虚真人开口道:“不错,确是无双镯所伤,绝无可疑。”
广成真人他们互望了一眼,目光都凛然起来,在场众人见确是罗天门所为,也都面色沉然。
罗天门的人这般三番五次地寻衅之举究竟意欲何为?
“灵素,当时究竟情形如何,你且仔细说来,不可增减遗漏。”广成真人严声问。
妙清闻言,瞪了广成真人一眼,随后又柔声安抚澜灵素道:“别怕,只管说出来,师父与你做主。”
澜灵素乖巧又脆弱地点点头,瞥眼斜了斜那位肖承祐。
同样都是承字辈的师叔,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讨厌呢?
当下也没管他,拿帕子拭着泪,便将当时情形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本来也没什么理亏的地方,各种情节也不用添油加醋,只着意将林芫贞如何突然出手抢夺冰凌蛛丝,后来出言不逊,又痛下杀手,说得格外仔细,最后若不是有高人出手相救,自己和师兄怕是已回不来了。
说着,本来就委屈,这会子更是觉得委屈得不行,泪就跟止不住似的簌簌而落。
广成真人他们都皱眉捋须,默然不语,目光不约而同都落在她旁边那硕大的“蚕茧”上。
“灵涣,事情可是这样?”涵虚真人又问。
“是。”唐灵涣点点头,“不过,师妹有件事并不知道。”
“哦,何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唐灵涣皱眉道:“猪立业引蜘蛛,我前去帮忙,忽然有人在暗处将我定住,我不能动,那蜘蛛就吐丝将我缠住。那人,应该就是林芫贞。”
“!!!”
听了这话,澜灵素惊得当即就忘记哭了,整个人都愣愣地望着他,自己也有点分不清他说的是真事,还是有意给林芫贞加戏。
但是按唐灵涣的脾气,应该是不屑给林芫贞加戏。
“你怎么知道就是……”肖承祐当即又瞪着唐灵涣。
“承祐,放肆!”广成真人当即呵斥他。
涵虚真人抬起手,从那“蚕茧”上挑出一根纤细如发的亮丝轻轻拈住,捏在指间,腕间疾速转动,将晶莹的细丝不断抽出,挽成一束。
转眼之间,硕大的“蚕茧”就被抽尽,唐灵涣终于解脱了束缚。
他揉揉胳膊垂垂腿,忽然一张指甲盖大小的银符掉在了地上。
方承礼眼尖,抬手将那东西捡起来,双手递给广成真人:“师尊。”
广成真人接过,只看了一眼,眉头便拧成了疙瘩。
“都瞧见了吧,灵素和灵涣与那姓林的小妮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冤枉她?”妙清沉脸哼声道。
智宗长宁真人开口低声道:“冰凌蛛丝自来难得,乃是玄门至宝。但林芫贞也是罗天门后一辈中出类拔萃的弟子,若说为此便出手伤人,丝毫不顾道义,只怕有些说不过去,其中缘由还须查问清楚些。”
华阳真人道:“广成师兄,为今之计,须得尽快遣几个弟子去罗天门走一趟,当面问明因由,若因果不在我们,便须让他们说个明白才是,否则今后如何与他们相见?”
广成真人点点头,转向旁边:“承祐,我亲自修书一封,你带几名师弟去罗天门走一遭……”
话还没说完,妙清便横过眼来,插口道:“慢着,他去不得。”
“师妹以为不妥?”广成真人皱眉。
“当然不妥。”妙清沉着眉梢,撇向肖承祐,“若我没记错的话,他与那姓林的小妮子挺有话说,关系也不错,若叫他去,能问出什么真实来?”
“!!!”
不是吧,还真被唐灵涣说中了?
澜灵素忽然觉得,天权的弟子好像也没想象中那般老实。
那肖承祐脸色愈发铁青,知道这趟差事若不应下是决计不成的了,当下清了清嗓子,拱手道:“妙清真人误会了,弟子一心玄修,绝无他念,此番去罗天门,定会探出真相,决不有负师门重托。”
妙清鼻中轻哼,并没说话,只望着广成真人。
“那好,承祺,你和承祯走一趟,务必要问明实情,不可失了礼数,更不可堕了本门的威名。”
言罢,便袍袖一挥,就要走,妙清当即又叫道:“徐承祯不行,我还有事要他帮我干呢,让承福和承礼去吧,我瞧就他们二人办事最让人放心。”
方承礼、曹承福:“……”
澜灵素眼中微露笑意,总觉得还是自家师父眼光最好,那些承字辈弟子里,确实就这两人办事最稳重可靠。
广成真人当下也是无话可说。
行吧,谁让这是自家唯一的师妹呢,她想怎么使唤自己门下弟子,就给她使唤好了。
他叹一声,正要无奈转身,眼皮子忽然一跳,果然,就听这位会蹬鼻子上脸的师妹喊了句:“师兄,把徐承祯借我徒儿一阵子。”
作者有话要说:广成:这么些年,师妹独守着仁宗也不容易,身为师兄,凡事得让着她点。
妙清:呵,信了你的邪,猜拳都不让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