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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里待了几天,白璃接到书法社团刘老师的电话。
“白璃同学假期过得怎么样，有兴趣来参加书协的活动吗？”
“什么活动？”白璃好奇问。
“是一个线下的笔会。”刘老师她没拒绝，热情地介绍起来,“书协几位老师副『主席』都会过来交流,他们你非常感兴趣，上次在学校评选没到你，还专门问过。”
刘老师很想让她去：“你书法这么优秀,往这方面发展发展也挺不错的，像这种线下活动,很多人想参加都找不到门路。”
白璃想了想问：“在哪里？”
刘老师道：“文苑街,下午开始。”
文苑街是夏城的一条老街,临街的店面都有几百历史,开了许多古董铺子茶楼,这么多周围拆拆盖盖,从没有拆到文苑街的，为地皮太贵拆不起。
白璃前段时刚听过文苑街，从三哥江游那里。
跟其他国外拍卖行爱把办事处设在高楼大厦里不同，龙腾在夏城的办事处开在文苑街，据说是一家小店,临街。
三哥说那家店是他几百前盘下的，有时她可以去玩。
白璃本来书法笔会没有那么热衷,但听到在文苑街,觉得倒是可以顺便去看看,她想去三哥的办事处。
“谢谢刘老师，我下午去。”
“行，我把地址在手机上发你。”
笔会组织在在文苑街的梵海茶楼，白璃换上一身冬装。
陶一南披着柔软的毯子站在衣帽外,努力睁开眼睛，问她：“阿璃，你要去哪？”
“文苑街。”白璃拉上拉链，把脖子埋住，“书法老师邀请我去参加活动，三哥的拍卖行也在那里，我想去看看，六哥去吗？”
陶一南眼睛一亮：“去。”
虽然出门没意思，但跟妹妹一起出门很有趣啊。
陶一南打定主意，换上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裹住下半张脸，只『露』出栗『色』的卷发弥漫着水汽的眼睛。
“走吧。”
冬日寒风凛冽，兄妹俩乘车过去的时候，文苑街上并没有什么人。
梵海茶楼在十字街最中心的沿街，总共层，面积很大，看起来很有排场。
刘老师知道白璃过来，已经在外面等着她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在别人面前炫炫宝！
等看过来的一高一低，其中一张是生脸，刘老师一愣，迟疑着问：“白璃，这位是……”
“我哥哥。”白璃大眼睛忽闪忽闪，“刘老师，他可以进去吗？外面天气不好。”
要是不可以，让六哥先去三哥的办事处也行。
刘老师没想到她还带了家眷，不过龄小嘛，让哥哥陪着也没什么。
当下：“没问题，进来吧。”
陶一南带着困意说了声谢谢。
刘老师为人随，下意识答应了，领着人进了茶楼，才想起这次过来的领导多，有几个副『主席』，不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不过没等他担心，白璃同学的哥哥停在茶室外面，『揉』『揉』她的：“哥哥在这里等你，你进去吧。”
白璃瞥了一眼门外的长凳，意识到什么，：“好。”
刘老师松了气。
茶室里已经有一些人了，正在交流或者写字，墙上也挂满了字画。
白璃到的最晚，但她龄小，又是上次去过佳悦的好几位老师极力夸赞的，茶室里的人也她好奇一些，新鲜地打量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被六哥传染了，白璃显得有困倦，刘老师拉着她介绍：“这是我们学校的书法小天才白璃！别看她龄小，书法功底可是很深厚啊，说实话，我虽然长一截，却也十分愧不如，她的字我练不出来，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刘老师夸的很大，但白璃也没窘迫，眨眨眼朝人了下打招呼。
有人不信，着摇：“小刘，你这话夸张了吧，小姑娘再天才也才高一，怎么叫你说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书法毕竟是练出来的，跟龄阅历也挂钩嘛。
副『主席』郑月梅正在写字，闻言拿开笔摇道：“你可别不信，小姑娘功力真挺深，什么时候去佳悦瞧瞧她的字知道了，上次我跟老李几个看到可是好一阵惊艳，可惜没到人。”
说着话锋一转：“她功底扎实，写字也漂亮，颇有古韵，真是很难得。不像有些哗众取宠的，传统书法还没研究明白，非要搞什么特立独行的字体，不知道是创新还是闹话。”
茶室里一下子充满了□□味。
她这话指向『性』很明显了，在场大搞新派字体又营造出声势的只有另一个副『主席』赵明海。
不过出名出的不是什么好名，赵明海参加各种活动被人夸惯了，后来有次视频传到网上，不知道怎么火了，网友都说他写字像得了癫痫，又像在练气功，完了还写的一手丑字。
赵明海当然不乐意，但网友嘲过去把他忘了，没什么人关注书法圈，他有背景有地位，事后圈里的人该捧还是捧，他也能拿着书法创新的名义在圈里占得一席地，继续熬资历。
郑月梅今天在小辈面前戳他脊梁骨，让赵明海很不高兴。
赵明海轻哼一声：“没本事的，当然是写人家写剩下的，但有名气的书法家哪个不是走的创新路子？说什么古人的字，那些当然是都要研究的，但到咱们这份上，也不必整天挂在嘴边。”
“……”
白璃没明白他们怎么吵起来了。
刘老师担心她不在，偏一看，她站旁边老神在在的，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人瞅，没忍住乐了。想到外面等着妹妹的男人，刘老师又他倒了杯茶出去。
陶一南倚在长椅上，垂着，正在睡觉，气息均匀。
刘老师：“？”
刘老师探了下他的鼻息，确定没问题，摇摇心说奇了，怎么几分钟的功夫睡着了。
他把茶端回去。
赵明海郑月梅夹枪带棒地说了几句，有人开打圆场。
“赵老师的字是比较特立独行，但有艺术价值啊，大家都是行家，有艺术争议很正常，别为了这个伤气。”
郑月梅撇了下嘴，倒是没说了。
赵明海心气不顺，想起罪魁祸首，瞥向白璃：“既然这位白璃小姑娘功底深厚，写几个字来看看吧，机会难得，我几个老师在这里，还能帮你指指。”
白璃嘴角抽搐了一下。
墙上挂的有茶室内几位书法家的品，刚才吃瓜的时候，白璃看了几眼，大部分都是正常人的品，水平比佳悦的学生高出几截，只有一副让人满脑袋冒问号。
写的墨迹『乱』飞，像是乌鸦『乱』聚在一起，又像黑线团成精，这里一团那里一团，又丑又看不懂是什么。
它被摆在茶室里最显眼的地方。
白璃真的被丑到了。
白璃虽然是被大哥『逼』着学的书法，但美有己的认知，觉得那张字是个话。
“不指。”她说。
赵明海没想到她会拒绝，闻言一愣，背起手了，旁边有人说：“小姑娘，你还不知道赵副『主席』的影响力吧，他不光在书协里有地位，还是美院教授博导，书法学院荣誉院长……”
这人说了一大串名，嘴巴都快干了，最后总结：“别人上赵副『主席』一面都不容易，你能有被指的机会，可要好好抓住。”
赵明海下巴微微扬了起来。
白璃眼睛乌溜溜一转，撇嘴：“可是他字烂呀。”
身份地位高跟他字写的烂有什么关系吗？这么烂的字八哥也能涂出来。
赵明海的脸一下子黑了。
刚才郑月梅跟他拌嘴，也只是内涵他哗众取宠，白璃倒好，竟然直接说他写的烂！
他没过这么不知好歹的小辈！
赵明海沉住气，摇了摇，指的吻道：“小姑娘，你这样的孩子我多了，龄小识浅，文化沉淀不足，没办法透过现象看本质，也许这张字在你眼里不美，但它并不等于烂，以前也有不少书法大家字形不是大众意义上的美，但依旧被奉为经典，你能都说他们的字烂吗？”
白璃觉得他在偷换概念，瞥瞥那张丑字，慢吞吞说：“你连技法都没有，是在胡写。”
茶室里的人都没想到白璃这么敢说，一时呆了，连看不顺眼赵明海这拨人的郑月梅眼皮也跳了一下。
赵明海气坏了，着白璃指指桌子，气愤道：“你不胡写，你写写看，让我看看你的斤！”
刘老师皮都麻了，扯扯白璃，又替她道歉：“白璃同学龄还小，不会说话，赵老师你别生气。”
赵明海怒道：“三岁小孩吗不会说话？你领来的好孩子！”
郑月梅反应过来，淡淡了一下，跟着道：“赵老师，在咱们这些老古董面前她当然是个小孩，别一风度都没有。你也不是不会写字，小孩都能看出这张字故意写丑哗众取宠，你何必不承认呢？”
说着没等赵明海震怒开，向白璃招手：“你过来写张字看看，不怕，放松行。”
郑月梅本来为学校那张字白璃有好感，现在为赵明海的鄙夷，她看她更顺眼了。
赵明海这种人是书法界的搅屎棍，明明能把字写好，为了噱非要‘创新’出一手烂字，乌烟瘴气地拿好处——活该被骂。
白璃还是没明白这些人在干什么。
不过郑月梅她态度不错，她也不排斥，慢腾腾接过了笔：“写什么？”
赵明海背着双手，一副大家长的样子，等着指她：“写我那副吧，让我看看你能写出什么花。”
白璃：“看不懂。”
“……”赵明海脸更黑了。
郑月梅呵呵一：“写你们学校那个标语吧。”
白璃龄小，功力未必深厚，佳悦学校的标语只有八个字，她又写过，应该能挺漂亮的写出来，不至于丢脸。
白璃闻言，开始落笔。
学校的标语要打成金属，便于认清，白璃写的是行楷，这会没什么顾忌，她眨眼写完一张行草，在别人看来草草结束。
但茶室里的都是懂行的，哪能看不出她的功力？
白璃挥笔时放纵流动，虽然字体分开都能看懂，但笔毫运转字迹相互牵连，细若游丝，八个字一笔结束。
——控制力很强啊！
郑月梅离她最近，眼睛一时瞪大。
白璃搁下笔，偏问她：“怎么样？”
郑月梅拿起字细看：“不错……不，岂止是不错，很厉害啊！小刘说的没错，你是个天才！”
茶室里响起议论声。
“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厉害的长辈？”
“老师是谁，书法练了几？”
“……”
白璃写的是传统行草，任谁都能看出她写得好，赵明海鼓鼓眼睛。
他要是也能写出这样一手字，哪还哗众取宠！
赵明海确实是刻意把字写成那种形状的，但大家都吹捧他，时长了，他也觉得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先驱者。
但今天这个小辈他的接连打击，实在是让他窘迫。
赵明海本来是想等白璃写完，挑『毛』病教育教育她，让她为己的错处悔改，但如今失去了教育她的立场，只能占据道德高地。
“字写得好又怎么？不如先学会做人，神童我多了，不懂谦逊做人的最后都会伤仲永，泯然众人！”
那没关系。
白璃在心里默默说，她是神龙，不是神童。
郑月梅也是写传统书法的，这下倒是真的起了惜才心。
她替白璃说话：“你这话可过了，小姑娘这手字不比咱们任何一个人差，甚至敢说没有比她好的，我看她能写的这么潇洒漂亮，跟做人通透也不无关系。赵老师，有空到处指人，不如先把你的字捡起来练练，别走歪门邪道。”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白璃的鼓舞，郑月梅说话更直白了。
她说完，直接向白璃要联系方式：“……以后有考学职业上的事情随时问我，阿姨比你吃的盐多一，建议还是没问题的。”
白璃心说这不一定，但乖乖加了她的账号。
赵明海冷眼看着，愤然道：“郑月梅，你是不是觉得己能骑到我的上了！”
郑月梅：“那可不敢。”
赵明海嗤一声：“咱们走着看看。”
他知道白璃在佳悦上学，这简单了，随手使个绊子还不难吗？
至于把白璃领来的刘老师，干脆也别混了，一个小小的书法老师，他添这么大的堵！
刘老师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皮跳了一下，紧张起来。
白璃跟郑月梅交换完联系方式，觉得茶室里气氛不，留在这里不舒服。
“刘老师，郑阿姨，我先走了。”
刘老师蔫耷脑，郑月梅兴致冲冲，想把她再留一会：“回家吗？还早呢，再玩一会吧。”
白璃摇：“我哥哥在附近，去他那里看看。”
“附近？”郑月梅疑『惑』，“哪个附近？”
“龙腾办事处。”白璃说着，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上。
郑月梅问：“你哥哥在那里工吗？”
“不是。”白璃解释，“办事处是他的。”
郑月梅以为白璃她哥是办事处的普通员工，但茶室里有玩收藏的，他听了白璃的话，又想起前段时那位老板的消息，忍不住问了句：“……你是江游的妹妹？”
白璃，嗯了一声，看样子准备离开。
茶室里的人都有懵，她怎么这么淡定？
白璃正要走，忽然有人叫住她：“等一下！”
却是赵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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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明海把白璃请到雅，语气缓了很多：“你竟然是江先生的妹妹，怎么不早说？”
白璃面无表情：“你认识他吗？”
赵明海噎住了，他不认识啊。
“虽然不熟悉，但我听过你哥哥的事情，心向往。”赵明海扯道，“他最近回国内，还在吗，在办事处？”
“没有。”白璃说完，疑『惑』地问，“你不是要跟我道歉吗？”
不道歉为什么要单独请她过来。
赵明海一僵，想到江游的身份，迅速换了一张蔼的脸，诚挚道：“像你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我也是惜才，才多说了些，但没注意分寸可能让你感到冒犯了，是我不。”
所以，道歉呢？
白璃蹙起眉。
赵明海牙一咬：“实在是抱歉。”
白璃舒展开眉心：“喔。”
赵明海她要走的样子，连忙又叫住她：“小同学，你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江先生？”
白璃狐疑：“干什么？”
赵明海端起姿态：“我也是比较有名望的书法家，有品有地位，想跟江先生商议一下委托拍卖的事情。”
白璃听三哥讲过这方面的事：“联系办事处可以了，会有鉴定师筛查的。”
赵明海当然知道怎么做，然而龙腾历拍卖的艺术品都是世界级珍品，他虽然有名气，但跟那些大家相比，龙腾根本看不上。
但如果他的品能够出现在龙腾的春季拍卖会上，拍出天价，他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了。
赵明海愿意为此掏钱，刚才听到白璃的身份，脑子嗡的一下热了，他知道这是怎样的机会。
白璃要走，赵明海忙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江先生这样的收藏家，艺术造诣应该也很深，他不常在国内，多个朋友总是好事。”
白璃脸『色』有古怪。
赵明海这么固执，她道：“也不是不可以。”
赵明海眼睛微微一亮，白璃认真地说：“我哥哥喜欢宝贝，如果你能拿出什么宝贝，说不定他会愿意跟你面。”
赵明海觉得这是个门路，毕竟想结识这样的人物，不出血是不可能的。
他问：“你说的宝贝……”
白璃眼里闪过恶劣的光，一瞬眸光又变得诚挚：“蔷薇花魂，寰宇峰会上那枚十五克拉的粉钻，听过吗，哥哥说它是清库存的东西，至少要比它好……你知道的，我哥哥宝贝很多，眼光也很高。”
赵明海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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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璃跟六哥离开茶楼。
龙腾的办事处在这条街上，跟高楼大厦里的现代拍卖行相比显得很质朴，反而像个古董行。
开门进去是个木质柜台，后面的橱柜里摆着一些看起来有的古董。
办事处的员工显然早得到吩咐了，第一时认出白璃，惊喜地问：“你是江总妹妹？”
白璃，瞄了一眼她身后的古董，问：“打扰你们吗？”
“不会！”女员工请她坐下休息，她端来茶饮零食，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不愧是江总的妹妹，比照片里还可爱呢！”
旁边这个男孩子也很可爱——虽然下半张脸埋在了灰『色』的风衣领里。
女员工八卦地看着他们个，幸灾乐祸地想，幸好江总不在，否则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心情。
店外面是阴天，让人昏昏欲睡，陶一南然而然地睡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垂下阴影。
白璃去前台看那些古董，女员工很喜欢她，耐心她讲解完，道：“还有一些藏品——比如宝石艺术品其他东西，都在楼上，感兴趣可以上去看看。”
“江总说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拿走。”
女员工说完，有艳羡，江总真的太宠妹妹了。
不过她看看乖软白嫩一瞬眼里冒出亮光的小姑娘，简直要被萌翻了——这样的小可爱，又有什么不能她呢？
反正江总的宝贝那么多。
“现在去看吗。”白璃捧起手，希冀地问。
女员工不由主地弯起嘴角，正要，瞧外面有人过来，『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待会带你上去。”
啊，手感真好啊。
女员工一边回味，一边看向店里进来的客人，微：“您好。”
进来的是个干瘦的男人，他穿的破破烂烂，发看起来很多天没剪了，遮住脸，发缝里透出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神紧张带着疯狂。
他抱紧怀里一个破布袋子。
店里制服下肌肉结实的男员工不着痕迹看向这边，女员工唇角抿了一下，微着问：“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我要委托你们帮我拍卖一件东西。”
男人声音干哑，死死抱着怀里的袋子。
女员工声音尽量缓：“先生，您放心，我们龙腾是正规拍卖行，您想拍卖什么呢？”
男人死死盯了她一会，又看看她身边羸弱稚嫩的小姑娘，『舔』了下干起皮的嘴唇，终于再次开：“我要拍卖一颗珍珠。”
珍珠可不是什么稀罕玩意。
女员工这么想着，目光落在他敞开一个的袋子，眼睛都瞪大了。
——这颗珍珠有一个婴的脑袋那么大！
而且圆润饱满，泛着微微的光泽，没有任何凸起变形，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男人看到她震惊的目光，迅速收紧袋子。
“不要多想，我是个渔民，这是我从海里采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