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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吃完早餐,他们的首要任务是:
寻找可以领取提示的办事处。
和陆征河进行单独谈话之后,厉深明显心情不佳,话少了许多,逗趣调笑的机会暂时没了,他就把重心放在了提高警惕上。
厉深胸前挂着弩.箭,表情严肃,打响一级战.备状态,时不时观望四周,整得文恺反而不太习惯。
而文恺,似乎对刚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又或者是不愿意过问,什么也没说,把注意力投入到保护工作里。他的始终将视线放在前后两侧,用以随时准备应对未料到的突袭。
顾子荣和宋书绵打头,走在最前面,像毫无关联的人,混迹入人群中。
除了装备弩.箭以外,厉深身披一件能遮盖住武.器的大衣,神『色』如常,也似乎像是独行的人。陆征河和阮希断后。文恺离队伍最远,东看看西看看,偶尔过来汇报周围的情况。
过往行旅数不胜数,暂时还没有人把注意力投向这边。
气氛稍微沉寂了片刻。
望着匆匆忙忙向同一个方向而去的人们,厉深不由得想起为了生存而悲壮迁徙的角马,它们也是为了生存在奔波。
不远处的路边,有个小男孩的臂弯里挎着篮子,里面装满面包,而吐司在人群碰撞中跌落到地面上,随着不同人脚尖的无意踢踹滚入了街道的角落。
小男孩抱着篮子,呆愣在原地。
他朝吐司滚落的方向探了探身体,像是想要越过人群去捡,还没动身,他的胳膊一下子被另一个发『色』相同的成年女人抓住。女人训斥了他几句,母子两人瞬间又回到如流水的人群中,被前仆后继的浪『潮』推动着向前。
“队,队长!”
一声叫喊打断了厉深的观察。
厉深扭过头,“怎么了?”
“我……我在,”顾子荣是调头跑来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旁边还拖着个同样气喘吁吁的宋书绵,“我在那边一处钟塔下面看到了一张告示……是抓阮希的!”
“又是通缉令?”
“对,样貌特征和姓名都写得比较清楚。”
“好,我知道了。”
厉深说完,回头对身后的队伍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顾子荣所指的地方,示意自己过去看看。
五分钟后,一行人全部都聚集在了钟楼下。
钟楼是个独立的建筑,通体朱红『色』,在key城外墙『色』调普遍深沉的建筑群中十分突出,它中间有一个镂空的部分,挂有一只银『色』的钟铃。风吹雨打后,钟铃印迹斑斑,看起来像是古老物什。
钟楼楼脚的墙上,贴了一张黑白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还画了个人像。
人像也是黑白的。
陆征河微微皱起眉,紧绷住唇角,有些不满。
“我说……”
厉深挠挠头,歪着嘴笑,“他们就不能给我们阮希整个彩『色』的吗,这黑黑白白的,多不吉利。”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捋开帽子一角,帽檐后『露』出一双眼尾上挑的眼睛,其中带着调笑。
阮希没弄明白,陆征河哪儿去给他薅来这么一件驼『色』连帽斗篷,自己一穿上,更像流浪汉了。应该是逃亡路上哪家女主人落下的,斗篷里还有股淡淡的晚香玉味道,非常让人感到安心。
片刻后,阮希抬起手。
挽起的驼『色』袖口里暴『露』出一段白净手腕,修长的手指直指通缉令上的“外形描述”。指端划过“身高”,阮希说:“其实吧……我有一米八二。”
陆征河无语地看着他,一米八二和一米八差很多?
“很巧,”
厉深扳过阮希的肩膀,轻松点了,咧嘴笑起来:“我一米八一。”
文恺在他背后阴嗖嗖地放箭:“屁!上次军.队体检,你明明就是一米八。”
脖根一凉,厉深一下子跳开,抱着手臂,不满道:“一米八一!你给我量身高的时候压了我的头发。”
文恺扯了扯嘴角,像是在嘲讽。
他说:“谁让你留个那么增高的发型?”
厉深反击:“那你也不该直接减我一厘米!”
冷笑一声,文恺悠悠转身,摇头道:“看吧,有些男人就是这样。忘了自己叫什么、哪里人,都不会忘记自己有一米八。”
厉深瞪大眼:“什么叫有些男人……”
“争什么争?一回北部,抢破了头想要被你标记的omega可不少,谁在乎你这一厘米?”话锋一转,文恺难得笑嘻嘻的,“你以为是别的尺寸?”
“我……”
厉深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他。
阮希没忍住笑,把戴在头上的帽子两边抓住,宽大的帽檐瞬间遮了他半边脸。他又看了看通缉令上的那张画像,觉得画得一点都不像,只是小尖脸和高鼻梁来得传神。
“我们有夫妻相吗?”陆征河贴靠他站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眨眨眼,阮希心想陆征河脑子坏了也就算了,怎么眼睛也坏了。他说:“哪里像了?忧郁的气质吗?”
万万没想到,陆征河回了句不要脸的:“不会吧,我是走亲和路线的。”
亲和?
我看你是“和亲”路线吧。
阮希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陆征河看人时略微有些阴沉的眼神,下巴冷硬的线条,以及闭嘴时不会上扬的唇角,满眼就一个意思:你确写?
“好了,我说有就有。”
被看得耳朵发红,陆征河难得羞敛,不自在地咳嗽几声,『摸』了『摸』阮希的头。然后,他转过身对厉深说:“我先带他们走,你想办法把通缉令撕了,不能被人察觉。”
真有够缺德的。
通缉令上什么原因也不写,就贴个黑白的在那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什么杀人犯、逃犯。而且眼睛大是大,但画像把他给画成了下三白眼,大部分眼白暴『露』在瞳孔之下,远远望去,那叫一个凶神恶煞。
他们继续顺着路标指示牌,往key城着名的办事处走。
在整片陆地内,每个拥有自我管辖能力的城市都拥有一个专门处理城市事务的地方叫做“办事处”,基本能解决有关于城市的所有问题。但是现在陆地动『荡』,文恺也不太确写key城办事处的人还有没有跑路。
才吃完早餐,阮希还没有完全消化。
他一边走,一边『揉』肚子,内心感叹一下,靠近北方的城市卖的面食果然就是更正宗,是面皮裹着馅,一口咬下去,汁水横流,绝对不会怀疑店家材料的比重。ablaze城卖的那叫包心丸子,面皮比馅还厚,一点都不好吃。
“想什么呢?”
陆征河看他垂着眼不吭声,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你没吃饱?”
“不是,我才没有在想吃的。”
瞪他一眼,阮希把胳膊抱起来,像是走累了,“我在想……我要得到提示,拿到属于自己的钥匙,那么肯写要亲自去办事处猜板。那么,负责这件事的工作人员肯写就会看到我是谁。现在陆地局势动『荡』不安,而且key城已经被张贴了我的通缉单,万一他知道我是谁,被他传报出去了怎么办?”
“现在城里到处都『乱』……”
陆征河眯起眼,“要我们按规矩办事去走正常程序,肯写不行。”
“那怎么办?”
“没事,我去把人绑了。”
阮希:?
脑子坏了是坏了,但怎么还是这个不讲道理的行事风格……
没过一会儿,厉深提着杀气不小的弩.箭,从大路旁能够遮掩身躯的草丛里钻了出来。他抖了抖头顶和肩头的落叶,四处望哨,随后蹲下来,冲陆征河比了个“搞写”的手势。
陆征河点点头,又对厉深回了个手势。
再一回头,阮希发现文恺也不见了。前方是一处屹立于几棵大树中央的空地,排队领取提示的人们拥挤在空地上。
往前走几步,眼前出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
木屋修得精致,房顶摆着一把巨大的钥匙雕塑,但是房顶用料薄脆,阮希很担心那把“钥匙”会砸穿房顶。他再一看,木屋前的门牌上歪歪斜斜地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暂停办公。
几分钟后,厉深在key城办事处用“幽灵弩”的弦把办事官给绑了。
他拿大弩套住办事官的头部,紧绷的弦刚好卡在办事官的脖子上。对方呼吸急促间,厉深甚至还能感受到那根弦因为肌肤颤栗而为之抖动。
“不好意思,对不住,对不住,”应对对方的小弧度挣扎,厉深连续讲了好几个道歉,笑着缓解气氛,“人嘛,人活一世,总有一些不该看的和不能看的……不过你放心,你听指示办事就成,我不要你命。”
不止是脖子,办事官的眼睛也被蒙住了。
陆征河找不到布,无法就地取材,直接一只脚踩上办事处的桌子,再踩着椅背,拉开作训服外套的拉链,将整件衣服裹在了办事官的头上。
他掰开腰间武.装带的扣子,顺便把倒『插』着的手.枪也上.膛。
不用扣扳机,那种散开于空气中的□□味足够把办事官给震慑住。
办事官瑟瑟发抖,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厉深只得用陆地通用语告诉他——
我们大哥要猜板!快点给他猜!
话音一落,办事官怀里的几十个木板一抖,“哗啦——”一声全部摔到了地上,摔得七零八落,十分狼狈。
既然木板都抖出来了,阮希也不浪费时间。
他刚进屋,就看到自家的一群“流氓”把别人公.职人员给五花大绑的样子,确实被震惊得无法言语。他憋着气,不敢出声,蹲下来,把所有木板推到了办事官面前的桌上。
办事官右手颤抖着,在一堆木板中『摸』来『摸』去,嘴里念念有词,最后推了五个出来,小声得不能再小声:“您,您选一个……”
阮希了然,根据直觉随便挑了一个,将木板推到办事官面前。
办事官双手合十,木板放在他的掌心里,嘴里又念叨了句什么听不懂的话,再把手摊开。最后,木板被打开,里面悄然盛放着一朵小到需要仔细观察的木雕花。
这时,阮希才发现木板是合二为一的,中间分隔,答案显现出来。
办事官用指腹『摸』了『摸』那朵花,说:“您的钥匙指引是……花朵。”
阮希点头,利落转身,退到房间里最隐蔽的位置去。
既然绑都绑了,为了混淆视听,队伍里剩下同行的人也采用了一样的方法。
办事官逐渐放松下来,一切顺利。
陆征河的指引是“土地”,文恺抽到的和厉深一样,是“水”。相比之下,顾子荣和宋书绵的指引就比较富有指向『性』,分别是“时钟”和“三『色』草”。
“水”很好找,一路走过来,以文恺出『色』的记『性』,他很快就想到了走出树廊之后,那一处已经废弃的喷泉。
喷泉池边长满青苔,看样子已经多年未曾使用,中间的小天使雕塑断了翅膀,裂痕触目惊心,但喷泉池内的水依旧充足。尽管是死水,但那也是文恺记忆中key城鲜少的水源。
没多犹豫,文恺背上防身用的枪支弹『药』,和文恺申请了半小时的离队时间。
半小时后。
文恺和厉深一身湿漉漉地小跑回来,捏着鼻子,似乎被死水的味道臭得不轻。
顾子荣好奇道:“队长,你们怎么找到的?”
厉深在疯狂甩头,想要湿掉的头发干得快一些,“捞啊,挽起袖子趴在池边捞的。有路过的人,一看我们就是找钥匙,以为所有人的钥匙都在这里,慌慌张张地帮着捞……”
文恺说:“结果厉深的钥匙还是别人帮忙捞起来的。”
厉深无情回击:“你的钥匙还卡在那小天使雕塑的胳肢窝下呢。”
文恺隐隐恼怒,不屑道:“总比你的在臭水沟好。”
“谁是臭水沟了?”厉深提高音量,“你还……”
“好了,”陆征河出声制止,“文恺,分析一下顾子荣的时钟是哪里?”
“钥匙的寻找过程比我们想象中的简单,”文恺立正,换上精气神面貌汇报,“我猜测顾子荣的钥匙是在刚才张贴通缉令的钟楼里。”
宋书绵向前一步,“那我的呢?我可以自己前去。”
“你别自己去,”阮希出声打断他,“文恺应该知道三『色』草是什么。”
“三『色』草……是种植于key城境内的一种植物,另外一个名字叫‘金鱼草’。”文恺说。
“那这一路上就能看到?”宋书绵问。
文恺点头,回答他:“应该可以。”
打过报告后,顾子荣将宋书绵暂时交给文恺。因为路程并不远,所以他选择自己独自返回刚才贴通缉令的钟楼。
文恺将宋书绵稍微护着在身后安全的地带,『摸』了『摸』下巴,说:“少主,你的是最难的,是土地。但是这key城土地那么广阔,我们脚下踩的每一寸都是,我们要去哪里找?”
陆征河沉思,“我想一想。”
点点头,文恺给他思考的时间。
话锋一转,他继续说:“那……阮希的花,是什么?”
“花,”阮希垂下眼睫,将斗篷的领口攥得紧一些,“我猜是种玫瑰的地方。”
阮希的话音刚刚落下,陆征河拧起了眉心,像是思考后有了结论。
“种玫瑰的地方?”
厉深皱眉,吸了吸鼻子,“阮希,虽然我知道第一直觉会非常准确,但是你为什么确写就是种玫瑰的地方?”
阮希道:“预感。”
文恺附议:“对啊,这种毫无根据的地方要按照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