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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毕安满意地赞许。
莫理跟着继续向前走：“宋小明他……”
“在这里,自己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尽力了。”听到宋小明的名字，毕安停下脚步,有一瞬间的沉默。
莫理抬头看他。
毕安很快恢复如常,他继续往前走：“注意力集中些，记住你现在的坐标。”
“嗡——”
突然一阵轰鸣声响起，像是飞机掠过低空的声音,连带着空气都颤抖起来。
“这是……”
莫理还没问出口，就感觉到浑身麻痹，一瞬间几乎动弹不得！
怎么了？
她警惕地看向毕安。
却发现站在自己前面的毕安也是这样的状态。
但他看上去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习惯性的,定定站在原地。
似乎是感觉到莫理的不安,他才缓缓地举起一只手安抚她,表示没事。
“嗡——”
呼啸而过的嗡鸣声不止麻痹了莫理的身体,还让她产生一秒种左右的呆滞。
思绪突然僵住。
片刻，嗡鸣声过后,她才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和意识。
发生了什么？！！
莫理环顾四周,感觉环境似乎改变了什么,又什么都看不出来。
“刚才刷新了。”毕安解释道,嗡鸣声过后,他没有停下来,继续朝前带路。
莫理双手握拳又张开，确定身体的控制权,迅速跟上去：“什么是刷新？”
“类似……重置。”毕安思索着如何解释能更被接受：“如果将港口比喻成缓存空间，那么刚才那种嗡鸣声就是系统在清理缓存时发出的声音。”
“清理缓存？是指我们吗？我们不会被清理掉吗？”
“根据多年来的观察,系统只会清理‘港口’本身，对其中的‘人类主播’并不会清理。”
“什么意思？”
“例如记号。”毕安停下来，伸手拍着身旁的一个集装箱铁皮,集装箱发出“当”地一声：“如果将这些集装箱按顺序都标记上号数，是不是更容易找到自己的位置！？”
“为什么让你用记坐标，而不是做记号？”
“之前有人尝试过在集装箱上做记号，标注行列位置之类的。”
接着他用力踩了下水泥地面：“也尝试过在地板上标记。”
“但只要系统进行‘刷新’，也就是我们刚才听见的声音出现……”他看着莫理的眼睛，神色严肃：“所有的记号都会在瞬间消失，集装箱、地面、甚至连空气中的粉尘，都会重置成最初的状态。”
找不到记号，就回不到自己的集装箱里。
只能迷失在“港口”里。
难怪需要费尽心思去记住自己所在的位置……
莫理打量着每一个经过的集装箱，箱门都是拴住的状态，但没有上锁。
从外面很容易就能打开。
“第一个发现‘港口’的人，
是怎么从集装箱里出来的？”莫理好奇地问。
集装箱中黑暗幽闭，
完全没办法从内部打开。
毕安轻轻一笑：“你觉得为什么大家会制定第二条规则？”
第二条规则？
【绝对不要破坏任何集装箱！】
为什么会出现这条规则？
有人试错过！
——第一个来到“港口”的人，是从内部破开门栓的！
可一个人赤手空拳，又是怎么做到从内部破坏集装箱呢？
莫理尝试着呼叫系统，系统没有任何回应。
但她却能通过自行查看的方式打开道具栏。
在这里能够使用道具，她甚至在道具栏里看到刚获得的【海星兑换券C】。
第一个来到“港口”的人，应该是拿到了道具，从内部破坏的集装箱。
“那……最开始破坏集装箱的人……最后怎么样了？”
毕安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
片刻后，毕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猜测，他变成伪种了。”
！！！
“伪种？”
“对。”毕安说出他们的猜测：“最早发现港口存在的人……可能是在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
港口的存在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更久。
“记一下位置，”毕安停下来提醒，然后接着话题：“这近二十年中，有许多像我们一样被拉进这个世界的人，在探索港口，试图从这里找到回家的路。”
“他们留下很多宝贵的记载，这才形成我们现在对于港口的全部认知，包括三条绝对不能触犯的铁律，以及‘刷新’的出现，‘伪种’的来源等等……”
“现在我要带你去的地方，是能够看到船只信息的‘信息站’。”
毕安伸手指向前方的路。
在这里，有无数的人类像她一样，被稀里糊涂卷入这个怪异的世界中。
人类为了找到这个荒诞世界的真相，不断尝试，直至有人误打误撞在“选关房间”同时按下自己的第一个副本和接下来要打的副本。
自此触发系统的……应该说是BUG吗？
于是来到这个所谓的“缓存空间”，被接下来的人取名为“港口”的地方。
首个进入港口的人……或者说首批进入港口的人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暴力破坏集装箱后，会发生什么？
他们又是如何将进入港口的方法告诉其他人？
又或者，他们只探索到这里，再往前就无能为力，就在港口丢掉性命……沦为伪种？
莫理紧跟在毕安身后，一边牢记着自己的坐标，一边询问：“C202的神明说你是见过伪种的人，你能告诉我，‘伪种’究竟是什么吗？”
“到了。”
毕安
刚好停下脚步。
莫理向前看去，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个公交亭一样的建筑。
按照集装箱的排列规律来算，这里应该有四个集装箱被去掉，成为一片空地。
空地中央就是奇怪的公交亭，大概五米高十五米长，与集装箱的朝向垂直。银色的波浪形亭盖对称分布，可遮阳挡雨，底下是六根立柱和三扇墙面，全都是白色涂装。
重点是这三扇原本作为广告屏的墙面，此时密密麻麻正显示着1-233的游轮号数。
这就是毕安口中所说的“信息站”吧？
莫理走出集装箱之间，来到站点前，只见这么多号数中，此时有寥寥几个正闪烁着绿光，其他的则处于黯淡状态。
这种绿光闪烁，让人联想到交通信号灯即将改变时的模样。
莫理特别注意了一下30号，现在是黯淡状态。
毕安站在她身边，指着墙面介绍说：“这些号数闪着绿灯，就是即将出航的意思。根据闪烁的频率，可以判断还有多久开船……总之只要绿灯闪烁，就代表距离开船时间不到30分钟。”
确实，三面墙上的绿灯闪烁并不按照同一个频率，有些号数快有些号数慢。
代表开船时间的话，也就是关乎铁律的第三条：【在报名的游轮出发前，必须回到自己的集装箱中！】
“时刻注意自己的出航时间。”毕安说：“及时回到自己的集装箱。”
“如果来不及的话……”
毕安打断莫理的猜测，直接告诉她答案：“来不及回到自己的集装箱，会滞留在港口，也会变成‘伪种’。”
“我可以告诉你‘伪种’是什么。”
他走到莫理身旁，看着她。
“你还记得自己集装箱的位置吗？”
“记得。这里是‘+46，+19’。”莫理点头，并说出了毕安的坐标：“你的是‘+38，+6’。”
毕安满意地点头，他很肯定，莫理在学校里一定是很受老师喜欢的学生：“如果港口是系统的缓存空间，那么伪种就是诞生于缓存空间中的‘病毒’。”
“这样比喻的话确实有些奇怪，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容易理解的比喻了，”毕安继续说：“滞留在港口的人类、破坏集装箱的人类……根据刑天收集到的信息来看，目前我们在港口遇到的所有‘伪种’都是之前的人类主播变成的。”
“我们推断在港口醒来的人类主播，就类似于系统缓存中的数据自主运行起来，却没有被载入程序，也无法再次被载入程序，变成了滞留数据。”
毕安指着墙面的游轮号数墙，带着莫理指出N105副本以及B1副本，莫理凑近一看，N105副本以及B1副本的号数灯的位置已经是焦黑一片。
“系统无力将这些数据清除，慢慢的这些数据就变成一种病毒存在。”
“病毒？”莫理眉头紧蹙。
“对，它们的行为模式，很像病毒，”毕安点头肯定
：“伪种热衷于和其他事物结合，进行增殖、遗传、迭代演化……我们猜想这或许是它们生存的本能。”
“作为只能存在于缓存区的数据，它们随时都有可能被系统完全清除消灭。”
“他们……主播们是怎么变成伪种的？”莫理问。
“有找到一部分的记录，记录中提到了人类主播变成伪种的过程。”
毕安说话的同时，莫理正绕着“信息站”移动，她打量着墙面上的按钮，看到墙的正反两面都有按钮，两百多个号数分布在两面。
听到毕安说起记录，她不禁有些好奇：“记录？什么样的记录？你们有人专门研究‘伪种’吗？”
“是日记。”
“日记？”
“变成伪种的人类主播的日记。”
莫理停下脚步，看着毕安。
毕安讲话时声音轻柔，不带太多的感情色彩，但他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莫理感受到重量。
一直有人，在给同类——在给她们这些主播传递着信息。
一直有人，想带她们回家。
变成伪种……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网HOME步行街里的那只大眼球，以及在空中飞行的夜兽……
“伪种……还有意识吗？”莫理忍不住问。
毕安遗憾地摇头：“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它们还具有我们人类所认为的意识……它们，就像是从人类变成了另外一种东西。”
怪物。
莫理没有说出口，她并不想这么称呼，但似乎除了这个词以外，没有更贴切的形容。
“它们……都是一只眼睛？”莫理问。
“不。”毕安说：“我们在副本中见到的大眼球，应该是伪种跟什么东西结合之后的产物。”
“我刚才说过，伪种热衷于和其他事物结合，并通过这种方式离开港口，成为副本或者其他地方的存在，也就是说它们可以变成任何其他东西……但我们在港口遇到的纯粹的原初伪种，实际上并没有固定的实体。”
“没有实体？”莫理绕了一圈回到毕安身边，她站在毕安面前，抬起头看着他。
“对，那更像是一团灵魂聚合物，看起来就是一块黑色的阴影，游荡在空气中。”毕安解释完毕后，轻轻问道：“看完了吗？”
“嗯。”莫理点头。
“记住这些信息站的样子，”毕安指着“信息站”交代：“每隔99个集装箱，也就是前后左右的1或者100坐标处，都有一个相同的‘信息站’。”
“我刚才所说的这些，以及刑天成员们交换情报的地方，就在其中一个‘信息站’。”
莫理再次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白色的裙摆在风中仿佛花一样飘扬绽放，打破港口的死寂与绝望气息。
毕安郑重站得笔直，低下头，白裙少女富有生命力的气息让他眼中多些希望，他不由得伸出手：
“莫理，我再次邀请你加入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