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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脚下跪着的几个官员,再看了看旁边一脸平静的袁隗,内心感觉到一阵烦躁,即使是在自己多番打压之下,这些世家还是有办法在这里安插自己的死忠,必要时为自己挡枪挡刀,毫不犹疑!
能够让这群人折服的并不是作为皇帝的自己,而是同样身为臣子的袁隗,这让皇帝的心理很不舒服!
袁隗也知道经过这件事,皇帝对自己会更加的猜忌,可是袁隗已经开始不在乎了!
袁术的话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扔在了平静的湖面上,荡起的涟漪已经开始让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并且在有心人的推动下渐渐的变成了风浪,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就能变成惊涛骇浪,淹没这个破败的大汉朝!
就像是陈胜曾经以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整个大秦拉近了破灭的深渊,袁术也在这个路上迈出了第一步,这一点上来说,袁术还是很能耐的……
皇帝现在精神越发的涣散,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虽然偶尔会有那么几天神志清醒,精明干练,可是不要两天就会再次迷糊起来,最重要的是皇帝优柔寡断,贪财好色,好大喜功的性格,让他即使在仅有的那么几天里也不足为虑!
袁隗曾经一心为了大汉朝,忠心耿耿,有如一个忠心的的老仆人一样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可是老仆人也有私心,当私心大于忠心的时候,忠心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皇帝和袁隗就这样隔空相对,他们的视线没有对上,但是双方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很无奈的是,双方都没有把这种想法付诸行动的决心……
“陛下!”蹇硕轻声提醒了皇帝一句,皇帝回过神来,看着脚下跪着的几个官员,除了三两个老面孔之外,其他的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议郎!
“或许是我的魄力还不够?”皇帝不由得心想:“要是完全的按照折之的建议去做的话,现在的情况就不会出现了吧?”
“陛下!”张让尖利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皇帝这才发现自己又走神了,连忙正了正身子,强行集中精神,问道:“亚父有何教我?”
“陛下经年累月着力培养陈冲,又曾使其为太子舍人,倚为左臂右膀,现在陈冲大破叛逆,正是大好时机,以使其回报陛下恩德!”张让小声的建议,说话期间还摸了摸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这东西戴着温润柔和,让人精神爽利!
皇帝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董太后曾经说过,陈冲做过太子舍人,必定更加亲近刘辩,可是自己心中瞩意刘协,这样一来的话,陈冲的复起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张让察言观色,知道皇帝的顾忌,轻笑一声,说道:“陛下可是担忧陈冲与辩王的交情?”
“知我心者亚父也!”皇帝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什么都瞒不住这个从小照顾自己的老人。
“陛下您是当局者迷啊!”张让笑了笑,轻轻的说道:“太子舍人,太子舍人,当有太子,才是舍人,可是陛下何时立过太子?至于说陈冲跟辩王的交情,恕老奴大胆,怎能比得上陛下的恩义一二?”
皇帝豁然开朗,陈冲当太子舍人时间也不长,跟刘辩的交情也不可能有多深,而且自己封他做太子舍人的时候,的确没有立太子,就算是现在也没有立!
这样算来,陈冲这个太子舍人也就是有名无实的闲职,至于那些默认刘辩为太子的人,皇帝选择无视!
“现在的大汉朝还是寡人的大汉朝,寡人说谁是太子谁就是太子!”皇帝直起了身子,面对着跪在地上面的一群人,意气风发!
“好!你们‘主动认罪’让我很欣慰,所以你们就自己承担该有的责任吧!”皇帝说着转向廷尉,问道:“欺瞒主上,肆意打压功臣良将,吞没军功,该当何罪?”
廷尉出列,看了看袁隗,说道:”依律当贬斥州县,罚俸一……“
”呵~“何进一声怪笑,说道:”廷尉大人这汉律学的可真真是精湛无比啊!“
所有人都是心里一紧,只有皇帝眯着眼睛看向何进:”大将军何出此言?“
”廷尉大人这‘依律’不知道是依的什么律,但是我好像记得汉律里面,欺上瞒下,隐瞒吞没军功,至少脑袋不能在脖子上了,吞没的钱粮奖赏都要罚没,家眷女的充入教坊司,男的世代为奴!“何进不紧不慢的将早上起来死记硬背下来的东西复读了一遍,袁隗心中一紧,跪在那里的几个人都已经跪不住了,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就像是一滩滩烂泥!
”陛下饶命啊!“一个心智不稳的大臣挣扎着爬了起来,大声叫道:”这都是袁太傅指使我们做的,刚才也是他示意我们出来顶缸的,臣冤枉啊!“
这一下就像是滚滚长江打开了一个缺口,里面的水迫不及待的就涌了出来,其余的几个大臣都纷纷爬了起来,颤颤巍巍的数落着袁隗的罪责,还攀咬出了不少的其他的官员,皇帝听得胸中一口闷气抑郁不出,差点没给他憋死!
张让连忙拍打皇帝的后背,好半天才舒缓了下来,通红的脸旁还残留着不正常的血色,皇帝一拍桌子,喝道:”够了!“整个朝堂顿时变得落针可闻。
皇帝看着堂下的一群人,心中的愤怒犹如奔腾的江水,狂涛骇浪一般的冲击着他的神智,他闭上了眼睛,缓了口气:”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了还要攀诬大臣,死有余辜!“
”来人!将廷尉还有这些人全部给我压下去,家产充公,女眷充入教坊司,男的贬为奴隶,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这一切,然后再送他们上断头台!“皇帝恶狠狠的说完,铁青着脸转头走下了大殿,要回后宫去了!
何进赶紧叫道:”陛下,功臣良将正翘首以盼,望陛下不吝赏识!“
皇帝停下了脚步,说道:”平原相刘备爵升一级,赏金百两,美女布帛数百,折冲校尉陈冲恢复冠军侯爵位,领泰山郡守,赏金千两,美女布帛数千,另赐予陈冲封邑百户,兼任太子舍人!“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噤若寒蝉的一众臣工。
后宫,何皇后的寝宫内,皇帝正在大发雷霆的摔东西!
”混蛋!杂碎!贱人!“皇帝怒气冲天,一边骂着一边将手边的东西摔到地上,何皇后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也不说话,也不劝,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眼中的全是漠然。
”陛下不要生气了~“何皇后见皇帝发泄了好半天,终于摔到没东西摔了,脸上的神色一变,哀怨而忧伤的上前,心疼的捧着皇帝的刚才不小心弄伤的手,幽幽的说道:”别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伤了自己的身子,注意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啊!“
”可是这群人实在是,实在是……“皇帝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何皇后轻抚着他的手,一脸正气的说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陛下一句话,这天下千军万马,万万臣民谁敢不从?“
皇帝苦笑一声,反握住皇后的手,无奈的说道:”皇后你还是太天真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人人都看着寡人身处高位,手掌天下大权,执天下牛耳,似乎风光无限,其中的无奈却是没有人知道的啊!寡人现在在朝中连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了……“
”陛下不是常说要自己亲手培养人才的吗?“何皇后适时的提出自己的意见:”之前那个陈折之,陛下不是很看好的吗?“
”嗯……“皇帝听到陈冲的名字,露出了笑容:”说起来这小子还真是给我张脸啊!这么快就把那两个敢造反的给我干掉了,还给我牵出了这么多的内鬼!“
”陛下是说?“何皇后忽然有些惊讶的捂住了小嘴。
皇帝神秘的一笑:”这洛阳城寡人经营了一辈子,有什么风吹草动寡人能不知道吗?“
”那之前那些大臣还有您的……“何皇后有些心虚的看着眼前的人,这个眼眶浮肿的浪荡子弟一般的皇帝,让她有些陌生,陌生的可怕!
”不,寡人的皇后不要害怕,寡人可从来都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的……“皇帝还以为皇后是在担心自己,安慰道:”不这样做,我怎么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多少人是心怀鬼胎,有多少人是酒囊饭袋?“
”而且你的哥哥最近跟那些世家走的实在是太近了!“皇帝若有深意的看着何皇后,慢悠悠的说道:”他的小心思我知道,但是世家能够给他的,寡人难道给不了吗?寡人才是这个大汉朝的主人!寡人才是主宰着这天下万民的天命之子,万民景仰的圣上!“
何皇后看着已经有些癫狂,说话都歇斯底里了的皇帝,将手里的一个白玉瓶子紧紧的握着:”看来不能犹豫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