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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褚漾亲口同意姜未住进去可能性不大。
姜佑给出建议:“你可以等褚漾真的出事了再住进去。”
这样就算名正言顺的寡妇了。
林池骂她:“你是不是有病,要是漾漾出事了学姐肯定要去找啊,哪有空去搬家!”
低情商二人组的话被姜未刻意忽略了。
她垂着长睫,一言不发地起身,深栗色长发温柔地披散在脑后,步履缓慢而坚定,乍一看宛如天使。
两个小时后,姜未已经带着行李箱站在了熟悉的防盗门前。
摘了手套,指纹落上去,锁扣发出悦耳的一声哒,防盗门应声而开。
当初走的时候就是这只箱子,现在来的时候还是。
姜未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走两步情不自禁地回头看,似乎下一秒就能看见褚漾冷着脸站在门口似的。
要是褚漾能出现在她面前把她抓包,她情愿被冷若冰霜的眼神一直盯着。
屋内的陈设一如当初,姜未把窗帘窗户全都打开,呼吸着从室外洒落的新鲜空气,正是春意盎然的季节,不知道褚漾能不能感受到鸟语花香。
卧室落地窗外,碧水缓缓流淌一如往昔,冬日雪白的小山却已经披上了绿衣,不久就会结上满山的梅子,再由青转红,一点点变大握在掌心。
到那时候,褚漾就会回来了吧?
褚漾回来看见她鸠占鹊巢,会不会生气呢?
姜未往衣柜里一件件放衣服,一抽屉自己的内衣内裤,都还原封不动在原地,褚漾偏要抢去,也不知道有没有拿出来看过。
收拾完衣柜,再然后就该吃晚饭了,冰箱不出所料地空空如也。
姜未想起自己第一次来这里,冰箱里满满当当都是自己爱吃的小吃,而之后的每一天,也都是新鲜菜肴零食不断。
褚漾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辛苦,只是好像把她的需求摆在第一位就是理所当然的。
姜未安静地在冰箱前站了一会儿,贴上了一张便利贴。
今天是褚漾不在的第一天,她要把自己喂饱,要吃得营养健康,然后再把这个冰箱填满。
姜未往上面写着要买的食材:大米、青菜、排骨、虾……
然后她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褚漾喜欢吃什么。
好像褚漾并不挑食,她喜欢吃什么,褚漾就把她吃剩的都吃掉,从来没有过多言。
姜未呼吸一滞,笔从手中脱落,落在地板上清脆的一声,雪白的脚背沾染了墨迹,她顾不得擦。
仅仅是在这所充满回忆的房子里,千万个从未留意过的细节就翻涌着滚上心头,占据她的每一个脑细胞,让她被裹挟着怎么也出不来。
身边没有褚漾,却好像角角落落都满是褚漾的影子,一闭眼就能感受到那道只对她炙热的眼神,那样专注地望着她,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姜未死死咬着下唇,眼角无声地滑落两行泪,她发现自己不该来
这里的。
在别的地方住着,只是想褚漾而已;可在这里住着,她却是想疯了褚漾。
褚漾不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难捱而漫长,而如果褚漾回来后不要她了,那她的余生又该怎么度过呢?
她好像一直是被宠溺着,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就连和褚漾分手也都是藕断丝连的,没有太多的实感,但褚漾真真切切走了,她才感觉那么的空。
身体和心灵都是空的,周围的一切美食美景好像都没有意义,生活也变得黏腻停滞起来,像是夏季怎么也驱不散的梅雨,雾蒙蒙的萦绕在心头。
姜未弯腰,从地上捡起笔,满面泪痕中她无声地笑。
她知道,接下来三个月,都要过着这样不知黑白的日子了。
但能有这样的机会,她已经很幸运,很幸运。
……
褚漾来到W国后的第一站是驻地附近的一个难民营,她穿着保守的黑色长裙,长发束紧垂在脑后,脖子上挂着摄像机,身后跟着拿着记录本的方悦。
难民营的条件并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差,一部分是土砖搭建的民房,另一部分是集装箱式的铁皮房,甚至街道上还有着医院和学校。
不过由于人手的不足,绝大多数儿童还是上不了学的,一有生人进来,一群衣衫不整没穿鞋子的小孩就呼呼啦啦往外冲,一个两个都想能拿到点好处。
他们对着褚漾的镜头已经见怪不怪,稍大的那个流利地吐出几l个单词,汪智铭教过,是要钱的意思。
褚漾正要从口袋里掏钱,却见方悦递过来一个眼神,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把泡泡糖,随性地朝天一撒,跟喂鸽子似的,小孩立刻散开来疯抢。
褚漾一边拍照,一边对方悦的行为感到无语。
方悦用胳膊碰了碰她,振振有词:“我这泡泡糖可是牌子货,很贵的,再说他们生活那么苦,让小孩吃点甜的不也挺好!”
褚漾微怔,她没有想过这个角度,一转头对上方悦带着笑意的眼睛,头一次感觉这个搭档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靠谱。
方悦微仰的下巴让褚漾鬼使神差地点了头:“嗯,挺好。”
对于这句简单的夸奖,方悦很是受用,兴高采烈地去教已经把糖放进嘴里嚼的小孩:“来,先用舌尖压住,慢慢吹出来,对,很厉害!”
不愧是搞文字的,语言天赋卓绝,这么叽里咕噜的语言,竟然说到那么流畅,沟通无障碍。
褚漾有些庆幸带她过来了。
小孩毕竟是小孩,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个子很矮,而且面黄肌瘦,但有了糖吃,就立刻忘记了一切烦恼,一个个笑得灿烂,就连刚刚因为抢糖打起来的小孩都已经勾肩搭背哥俩好了。
一转眼时间,方悦已经成功指挥他们排成一行,挨个学习吐泡泡。
异国他乡格外灿烂的阳光下,方悦挥舞着双手,嘴角咧得格外张扬,肤色微黑的孩子们围拢在她身旁,嘴里全
都吐着各种颜色的泡泡。
一时间,拿着记录本的女记者仿佛来自魔法世界的仙女教母,配合着堪堪过耳的黑色短发,简直酷毙了。
褚漾举着相机咔咔拍,方悦转头冲她眨眼:“要不要过来!我也拍一下你!”
褚漾摇头:“不用,我看着就好。”
作为拿着相机的记录者,她并不需要自己参与镜头,只要参与这个场景,就已经被氛围所感染。
似乎是看出褚漾心中所想,方悦一扬手,冲她远远抛来一块泡泡糖:“身上最后一块了!”
褚漾还真没试过用泡泡糖吹泡泡,试了几l次都吹不起来,被一群小孩反过来笑话。
方悦憋着笑,褚漾无奈地耸耸肩:“这块浪费了。”
“确实咯,今晚罚你做晚饭!”方悦低头又和小孩攀谈起来,在本子上迅速记录着。
褚漾只勉强听懂百分之八十,不得不再次惊叹方悦的语言能力。
被战争波及的孩童大抵都如此,家里几l乎都有亲人去世,辗转躲藏,没有学上,也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每天在街头捡点东西,或者做点小生意。
就连最小的孩子也知道,服务好那些外国人,很可能会有额外的收入,足够解决一家人的晚饭。
褚漾拍完照,下意识又掏了掏口袋,恰好和一个面孔脏污眼神却格外清澈的小女孩对视上。
她几乎是拽着方悦落荒而逃。
方悦边跑边不解地问她:“你跑什么?又没有炮弹打过来?”
褚漾停下脚步,清冷的面色中出现几l分不舍:“我怕我再不走,就忍不住会把身上的钱都掏出去。”
“那你这可不是个好习惯。”方悦拍了拍她的口袋,毫无愧疚感地眯眼一笑,“干咱这一行的,同理心太强不是什么好事。你又不是新人了,怎么还有这种毛病?”
褚漾不得不承认方悦活的比她洒脱,这些道理她也都懂,只是孩子的眼神是那么的干净,仿佛看一眼就能被看透内心。
尽管她也知道给钱的后果就是被缠上,但她在那一刻宁可相信善意。
虽然那一点微薄的钱币什么都改变不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在病痛和饥饿亦或炮火中死去,如果侥幸长大,也会因为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而找不到工作,沦落在贫民窟中,做着抢劫或者□□的营生。
而他们本可以平平安安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顺利地读书上学,找一个能自食其力的工作。
却因为不属于自己的罪孽而被迫流离失所,每天活得朝不保夕,如同最低等的动物一般。
方悦正敲着键盘整理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一转头看见褚漾失神地看着电脑上导出的照片:“别看了,记得做晚饭。”
“哦。”褚漾起身,很快就把晚饭给她端了来。
这下连咖喱鸡肉罐头也没有了,只剩下难以下咽的不知道什么糊状物的肉和土豆。
方悦对这样的伙食待遇并不惊讶,面不改色地吃完,继续敲着键盘。
褚漾立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很好奇:“这能发吗?”
“不能。”方悦看也不看她一眼,“但无所谓,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有人整理我的遗稿会看见的。”
她转头过来,横眉冷笑:“怎么,你不会以为来日方长吧?我可是做好准备,下一秒都可能身首异地了。”
“我还是想平安回去的。”褚漾淡声说,唇角微微弯起,“毕竟,还有人在等我。”
方悦咬牙切齿:“欺负我没有女朋友是吧?我马上回国就找一个,比你好看多的!”
随即意识到什么,冷酷地一扭头:“没有说你好看的意思。”
褚漾比她更冷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