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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漾吃东西的模样很专注,效率却低到令人发指,对着一块煎蛋戳了半天,都还没有送进嘴里。
姜未冷眼观察着,嗯,还不傻,还知道焦了的煎蛋不好吃。
她轻咳了一声,女儿机灵,立刻举起手来:“妈妈,我喂你吃!”
顶着小女孩过分灵动的眼神,褚漾婉拒了她的好意,乌瞳里流露出几分柔情:“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好一幅母慈女孝的画面,姜未若有若无地笑出声。
小女孩转了转眼珠子,飞快地反应过来,把姜未拉到褚漾面前:“那让母亲喂你!”
姜未亭亭立在褚漾面前,温婉可人地微笑着,正当褚漾想要开口拒绝的时候,她强势地把叉子接过来,不由分说把那块煎蛋搁到褚漾唇边。
想到早饭也是这个女人辛苦做的,褚漾再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硬着头皮把煎蛋送到嘴里,咬一口,果然是又苦又涩的焦煳味道。
她皱起眉,清冷如雕塑的面庞上出现一丝裂隙,咽又不是,吐又不是,还在纠结的时候,姜未又把牛奶递到她面前:“快喝吧。”
褚漾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把煎蛋和牛奶都咽进肚里,嘴边又被马不停蹄地塞上了面包。
褚漾:“……”
她抬眼望过去,桌子对面的女儿正在安静吃早饭,而身边的女人冲着她盈盈一笑,服侍的动作丝毫不停,但效果却是背道而驰。
褚漾有些不习惯这样子被伺候,尤其是被姜未伺候。
这和她记忆里高高在上的姜未不一样,但她没有力气辨别是不是真的。
又或者,姜未是故意捉弄她,想看她手忙脚乱的狼狈模样?
褚漾想不通,也不愿再去想,她就着姜未的手乖乖吃完早饭,刚要站起身,又被姜未摁下去。
褚漾冷声:“放开。”
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疏离感格外的强,薄唇紧抿着,眼尾越发锋利,让人望而却步。
但她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姜未压根就不怕她,反而将柔嫩的小手贴到了她的肩头,娇声说:“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
褚漾一怔:“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医院?”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脑子果然迟钝了,这么些天,她就没有一刻不是在医院里度过的。
但她并不觉得,姜未像是这么大度不会吃醋的样子。
就算她对方悦绝无多余的感情,但这样以命换命的情感,还是过于浓烈了些,以至于在此刻显得姜未反而多余。
按照常理她该安慰姜未的。
可她早已分身乏术,又哪里有多余的力气去哄,她甚至怕见到姜未,因为她注定只会让姜未伤心难过。
如是想着,褚漾摇了摇头:“我自己去就好。”
她起身就往门外走,并不想给姜未这个跟上来的机会。
她只是轻伤而已,日常的行动都没有问题
,自己到医院也绝对没有问题。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一声细细的“漾漾”,褚漾心里一颤,一转头,对上女人泫然欲泣的美眸。
她几l乎是条件反射般转过头去,只要装作没有看见,那么姜未就没有哭,更不是被她气哭的。
她看不得姜未难受,尤其是因为自己难过。
褚漾闷着头,手已经扣在门把手上,姜未几l乎疑心自己要输了。
但她还是滚落两滴眼泪,嗓音一颤:“你不要我了吗?”
褚漾闭上眼,她不可能对姜未说出拒绝的话,再睁眼的时候,乌瞳中满是压抑的情感。
她低低说:“没有。”
可再也说不出其他更多的情话,她怕姜未不会信,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排列组合自己的心绪。
姜未也不强求更多,只是迅速止了泪,宛然一笑:“那我和你一起去。”
褚漾这回没有了拒绝的理由,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未并肩走在身边,再然后手心一软,是姜未把手指塞了过去。
褚漾看她一眼,还没有动作,姜未扬起下巴:“牵我。”
那么居高临下的命令,偏偏被她过分娇嫩的嗓音弄得像是请求,长睫微挑,被这样的视线注视着,褚漾鬼使神差般牵紧了她的食指。
太软太滑,像是刚刚凝固的牛奶布丁,又像是上好的丝绸,褚漾小心翼翼地握着,生怕不小心捏碎了,又情不自禁用了些力气,生怕不小心滑脱了。
等上车的时候,她才恍然惊觉,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姜未的一整只手都包在了掌心里,指尖滑过姜未嫩滑的手背,像是坐滑滑梯一般,一遍一遍,乐此不疲。
褚漾好像第一次和姜未牵手似的,一直到车都开动了,她的耳垂还残留着可疑的红晕。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偷眼看向姜未的方向。
女人正专心致志开着车,双手都戴上了黑色的皮质手套,堪堪只遮住腕部,明明该锐利气质的手套,却因为她的脸上神情显得越发柔和。
褚漾还不太习惯副驾驶的视角,虽然省心,但总是不免往熟悉的座位望过去,努力说服自己只是在思考怎么开车。
但姜未的车开得很稳,没有半点可以挑剔的地方,褚漾这样频繁地投来视线,让她终于在等红灯的时候轻叹了口气。
褚漾几l乎下一秒要脱口而出抱歉,却见姜未单手离开方向盘,偷偷摸摸地从仪表盘底下伸过来,脸上是大度的微笑:“好啦,再给你牵六十秒。”
褚漾想说她没有这个意思,但她脱口而出的却是:“还有个左转红灯,所以……是一百二十秒。”
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很想和姜未牵手。
可却在把玩着心心念念的柔荑的时候,刹那间心神不宁地想起方悦。
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资格,在方悦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谈情说爱,你侬我侬。
这样对那个牺牲了自己给她挡子弹的女孩子来说未免有点太残忍。
褚漾有一瞬的失神,等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停顿时,姜未已经把手抽了回去,继续驱车向前。
两分钟竟然过得那么快吗,以至于还没反应过来,牵手的机会就没有了。
有些遗憾的同时,褚漾也松了一口气,神色越发寡淡。
她好像很不自信,为姜未对自己的容忍程度;又好像很自信,为姜未会一直留在她身边。
又或者潜意识里,觉得会有很多机会和姜未解释,而方悦一旦松懈,就真的回不来了。
她并不知道姜未为她付出了多少,否则的话,她恐怕会当场疯掉。
医院是榆城最好的医院,病房也是最好的病房,医生更是最好的医生。
报社能报销的医保有限,剩下的一律由褚漾自费。
只要方悦能醒过来,她宁愿倾家荡产。
电梯到了最高层,褚漾先去给自己复诊了一遍,医生评估说她的身体问题不大,只是腰部的伤可能会留疤。
医生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你可以考虑一下做一个疤痕修复手术什么的,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留疤可惜了。”
褚漾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其实她压根不在乎,或许经历过惊心动魄的战争,才会觉得活着就已经很值得,没有缺胳膊断腿更是幸运,又哪里会在乎外表的一两个疤痕。
但姜未却很积极,不仅仔细咨询了修复手术的过程,还让把不同手术的类型都做了对比。
褚漾自然没有资格拦她,想要自己的妻子保持美丽是人之常情,没有谁会喜欢狰狞的伤疤。
所以当回到病房,姜未问她意见的时候,她只是淡淡:“都听你的,我都可以。”
姜未立刻意识到她似乎误解了什么,霍然起身,遮挡住褚漾的全部视线。
在褚漾淡漠的目光里,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要是你不想做,我们就不做。”
褚漾偏过头,疑惑地看着她:“不是说都听你的?”
姜未摇头,美丽的脸上隐隐有着恼意,声音也提高了些:“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想接受你丑陋的一面?”
褚漾纠正她:“不是以为,人人都会这么想。”
“那你呢?”姜未垂下眼,“如果……如果我老了丑了不漂亮了,你也会这么想吗?”
褚漾对这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问题有些头疼,可眼前的女人低着头,婉转委屈地在和她撒娇,她真的对姜未这样子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注视着姜未依然年轻漂亮的面容,褚漾毫不犹豫:“当然不会。”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褚漾并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也完全不需要理由。
姜未就是姜未,她长什么样子,年岁如何,都不重要。
只要是姜未,那就是她眼中的无上珍宝。
“你骗人。”姜未轻轻哼了一声。
“没有。”褚漾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点,小心翼翼不要
又把对方惹哭了。
姜未本来就爱哭,她回来之后好像就更爱哭了,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以让她眼中泛起氤氲,模样楚楚可怜。
倒想是她欺负她了似的。
姜未果然没有再落泪,而是勉强相信了她的话:“那我对你也是一样的,漾漾。”
褚漾苦笑着摇头:“不一样的。”
姜未不解:“哪里不一样?”
褚漾只是闭口不言,但她的神情明明白白将自己和姜未划分出一道鸿沟。
姜未真心觉得褚漾有时候挺气人的。
她在心里默念几l次褚漾现在有病在身,但心理医生也说过,所谓心病,一般都是潜伏在心底很久的。
所以褚漾很可能一直都在这么想,从来就没有把她们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
可为什么她明明是处在上位,却还是那么不开心?
到底什么时候褚漾才能意识到,自己对她的爱,同样拿得出手。
见姜未神情变了,褚漾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轻轻拉了拉姜未的手,小孩子认错一样。
姜未霎时又心软了,她轻叹一口气:“方悦刚刚做完一场手术,你要是想看看她的话可以去看。”
褚漾霍然起身,却半天没动,盯着她问:“那你呢?”
她要是去守着方悦,姜未做什么?
姜未懒懒打了个哈欠:“回家去睡觉。”
这倒像是姜未的风格。
褚漾狐疑地看着她,姜未却在下一秒扑哧笑出声来:“逗你的,我回家去给你做午饭,女儿也需要人看着。”
褚漾想了想,说:“你照顾好她就可以了,不用给我送饭。”
她的本意是怕姜未太辛苦,听起来却像是冷漠的拒绝。
“我偏不。”姜未才不听她的,“你必须吃完。”
被姜未的气场震慑住,褚漾乖顺下来:“好。”
她把姜未送到电梯口,身边得以清静下来。
方悦自然还是没醒,褚漾问了医生,医生说了一个又长又复杂的手术名字,又说了一长串的病情发展,最后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结论。
褚漾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直截了当地问:“那她多久能醒?”
口罩上面,医生悲天悯人地望着她:“那就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们已经尽力了,只能说,是有希望的。”
褚漾在心里品味了一下,意思就是希望不大,别抱太多希望。
她查阅了一下相关资料,基本上都是和个人体质相关,有的人命硬就撑过来了,有的人体格弱就没撑过去。
而具体这个时间,有长有短,甚至有躺了几l个月才醒的。
人命关天的事情,玄之又玄,谁也说不好。
褚漾甚至在一瞬间想到和姜未一样抄佛经,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佛祖已经保佑了她,让她平安归来,尽管付出的代价有点惨痛,于情于理,她都不该继续麻烦佛祖了
。
于是只能等,枯寂地等,漫无边际地等,杳无音信地等。
等太阳走到天穹中间的时候,姜未来给她送饭,是熬好的鸡汤,很鲜美。
褚漾没什么胃口,却还是配合地捧着碗,姜未坐在一旁,给她讲述女儿的种种趣事。
“我本来想问她叫什么名字的,但是她不说,她说既然有了妈妈和母亲,就要让我们给她取名字。”姜未感慨万千,有些说不出的心疼,“她真的太乖太乖了。”
堪堪六七岁的年纪,因为发育不良看起来只像四五岁,生来继承了妈妈的美丽样貌,但却在短短一两年内接连失去了父母,自己也险些身陷囹圄。
她本来就是华裔,如今又回到了故土,有了新的家人,但却都是不熟悉的人,哪怕是褚漾,其实也根本没和她说过几l句话。
姜未原本以为小女孩会怕生,会哭,会想家。
但这些小孩身上通用的毛病,她一个都没有。
小小的年纪,只是安分乖巧得过分,也从来没有问过妈妈去哪了这种问题,她只是听姜未的话,然后照做,只是仰起脸,甜甜地喊妈妈和母亲,只是一个人静静玩玩具,从来不要求她们多陪陪她。
姜未本来并没有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她和褚漾在一起,注定是不会有孩子的。
而她甚至一开始有点生小女孩的气,为褚漾差点的命丧黄泉。
但当小女孩面对她探究的眼神,抱着她的胳膊脆脆地喊母亲的时候,姜未的一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她是褚漾的女儿,褚漾拼死护她,那么,她也就是她姜未的女儿了。
她们有孩子了,还是那么可爱的小女孩,真好。
褚漾只是静静听着姜未的讲述,不知不觉多喝了一碗汤。
“我本来想该你给她取名字的。”姜未轻声说,“但你又没工夫,又不能没有个名字。”
褚漾赞同她的意见:“你取就好。”
“我已经取好了。”姜未骄傲地抬眼,“你猜猜叫什么?”
“这我怎么猜得出来。”
那么多汉字排列组合,漫无目的地猜,恐怕要猜到下辈子。
姜未不满地娇哼一声:“你猜一下嘛,跟我的名字有关。”
褚漾更猜不出了,依着她们的赌约,把所有饭菜都吃了个干净,算是认输。
姜未慢悠悠地收着碗筷,褚漾揉着微微发胀的肚子,有些犯了困。
她本该替姜未收拾,不让姜未做这种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妻子在身边忙碌,她莫名情绪松弛下来,浑身上下都懒洋洋的。
褚漾有些不好意思,但姜未却做得理所当然,收好餐具,又想给她剥葡萄吃。
褚漾看着她在手套外面又套上一层PVC手套的费劲模样,失笑着摇了摇头:“我来吧。”
比起姜未欣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的手,褚漾的手更加稳定有力,纤长指节配合圆润指甲,剥起葡萄来干净利落,在汁水飞溅之
前就已经躺在掌心,递到姜未唇边。
姜未舌尖轻舔,毫不客气地笑纳了,葡萄进了嘴,粉嫩舌尖却还留在褚漾的掌心,灵活地转了个圈。
姜未抿了抿唇,纯净的视线对上褚漾的目光,似乎只是为了品尝更多的鲜甜汁液似的。
褚漾又给她剥一个,这回用手指拈着,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里。
姜未果然又舔了舔她的指尖,小猫一样。
褚漾于是一个接一个地剥,一个接一个地送过去,忘了这些葡萄是带过来给她吃的。
她也说不清是为了看姜未吃到葡萄时兴高采烈的神情,还是为了感受手上柔嫩舌尖的轻扫,痒丝丝的,像一根小羽毛一样挠进了心底,怎么也不够。
一直到姜未吃饱了,褚漾还意犹未尽,总算想起给自己剥一个,却又放在口边不吃:“你刚刚说,女儿叫什么名字?”
姜未嫣然一笑:“叫褚莱。”
姜未,褚莱。
褚漾心跳漏了一拍,从心底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被汩汩心流灌溉着,肆意地破土而出,萌芽生长。
在短短几l秒间,就占据了整个心田,还在不断地汲取着养分,更加地枝繁叶茂,几l乎要冲破胸腔,在刹那间化为具象的实体。
褚漾觉得自己好像要开花了。
她轻声问:“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姜未握住她的手腕,温柔地替她用湿巾擦干净手,明亮的眼睛望着她。
千言万语,好像都在一刹那的眼神间交汇,不用说,只是默默执着手,就突然间体会到了为人母的喜悦心情。
这是她们共同的女儿,比婚姻更牢固的系带,虽然没有血缘,但无论到哪里,在什么时候,都是割舍不断的心情。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莱是一种生机蓬勃的野草,寓意着无限的生机与生命力。
最重要的是与“来”同音。
是否极泰来,也是姜未在告诉她,我来了。
在每一个漫无目的等待的日日夜夜里,褚漾都不敢想象这样过于完满的画面。
有妻,有女,有姜未和她紧握的手,还有坚定专注的眼神。
一切都好像太过完美,以至于不太真实。
褚漾喃喃:“真的吗?真的是我们的女儿?”
姜未肯定地点了点头,轻声说:“漾漾,谢谢你,让我们有了孩子。”
褚漾迫不及待地反握住她的手,随后一点点和她十指相扣,直视着姜未满是柔情的目光,她幸福得近乎晕眩。
她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褚莱,褚莱,莱莱。”
和“未未”连起来很好听,过分的好听。
最开始,褚漾对她在心底的称呼只是小女孩,就算后来当作是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太多的实感。
而现在,有了名字,好像就格外真切地意识到,家里从此多了一个新的成员。
是她和姜未的女
儿,名字里有她,也有姜未。
那是不是意味着……姜未会跟她一直在一起,未来会一家三口一起过年,还会有更多的种种?
褚漾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觉得很温暖,很安心,好像再也不用担心姜未会离开她,也不用担心如果她出了意外姜未一个人孤苦伶仃。
“未未。”褚漾哑声唤,乌瞳中盛了熟悉的热烈。
姜未被她看得有些晃神,半晌才轻轻应了一声:“嗯?”
褚漾很耐心地等着她的回应,却又在得到她的回应后半天不开口。
姜未催她:“怎么了?”
褚漾摇摇头:“没什么。”
从过分的喜悦中褪去,就像潮水骤然退潮,露出丑陋黯然的礁石,而她必须直面那些礁石。
看着褚漾冷却下去的眼神,姜未猜到了她的想法,她忍不住喊她的名字:“褚漾。”
“嗯?”这回换褚漾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她。
姜未气极,反倒笑得越发柔和,如一阵春日的清风:“你是不是又想不理我?”
“有吗?”褚漾格外迟钝,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但当沉浸在情绪中的时候,她却浑然没有意识到这点,只是刻意地躲过和姜未的交集,好让自己轻松一些。
无疑是个自私的做法,她知道,但未免也抱着一丝侥幸,比如姜未并不是很在意她的冷落,又或者,姜未早对她失望透了。
她是怎样的投机倒把分子,在这种时候反而渴望能中一注彩票,博得姜未的温柔回眸。
姜未当然有权利生她的气,不理她,或者惩罚她,怎么罚都可以。
但姜未只是静静看着她,轻叹一口气,最后起身要往门外走。
褚漾有些慌,冲动过去想要拦住她,却被姜未一个委屈的眼神晃得动弹不得。
门口空间窄小,姜未后背抵在门框上,鼻尖充盈着褚漾的清冽气息,眼前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那张脸,只不过比之前更苍白些。
而现在,一向波澜不惊的神色中,终于出现了几l分波动,褚漾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握紧门把手,不让姜未有开门的机会。
姜未索性放松身子,仰起脸望着褚漾的双眸,幽幽开口:“你拦着我,又不敢亲我,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
下一秒,带着淡淡血腥气的吻铺天盖地,压得姜未心口发麻,单薄脊背靠在坚硬门板上有些疼,褚漾把她捞到怀里来,用力包裹住。
姜未不知道,她为了控制自己不要沦陷,把嘴唇都快咬破了。
可最终还是忍不住,怎么也忍不住不去碰姜未。
那样柔软的唇瓣,樱红的颜色,是她在边境的每夜都渴盼的甘泉。
她多想能再一亲芳泽,却在再一次回到姜未身边时没有了勇气。
姜未被亲得纷乱,不自觉仰起头,承受褚漾重重的吻。
真奇怪,明明瘦了那么多,腰上还有伤,为什么褚漾还是可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掌控她,让她动弹不得。
褚漾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只是亲吻,拥抱,吸吮,简单的重复性动作,再机械不过,但她却半点不觉得腻味。
有另一个声音不断轻轻提醒自己:你是在做坏事,你不该享受,你怎么好意思享受。
可在医院无人的房门后,褚漾甘愿做天下第一背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