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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在忙碌的筹备中近在眼前,等手写的请柬全部送到对方手里，再最后校对一遍所有的流程，褚漾这才惊觉,竟然已经是婚礼前一天了。
室内暖气如春，褚漾瞥一眼空空荡荡的阳台，起身去推开窗，凛冽的北风中仿佛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就连呼吸都觉得肺里面空空荡荡的。
这个冬天比去年还要冷一点,这才元旦刚过，细雪都下了几场，梅花却只是稀稀疏疏开了几枝,不够姜未赏玩的。
在窗前立了半晌,才让脸上泛着的烫意褪去，褚漾触上自己脸颊,确认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温度，这才轻轻合上窗,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怎么不再睡会儿？”
姜未狠狠瞪她,话说到一半就变为掩不住的羞涩：“明天就要……了，我睡不着。”
褚漾愉悦地弯唇，哪怕察觉到自己的耳根又发起热来,也还是要明知故问：“要什么？”
姜未直接踮脚咬上她下巴,仰着脖子如高傲的黑天鹅：“你说呢？”
褚漾轻轻环住她脊背，再用点力把人带到怀里，含笑郑重回答：“光明正大，做你的妻子。”
姜未贴着她，食指在她心口画圈：“你心跳有点快，漾漾。”
“你不紧张吗？”褚漾反问。
姜未不得不承认自己紧张：“毕竟是第一次……”
刚说了半句,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立刻把后半句话咽下去，欲盖弥彰地改口：“毕竟是真正意义上第一次……”
褚漾冷声：“晚了。”
仗着明天的身份，姜未大胆地对视上她的目光，轻哼一声：“上一次不也是和你。”
褚漾本想步步紧逼，但还是把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咽了下去，抱着姜未一个人生闷气。
眼前是近在咫尺的窗户，她很有再打开一次让头脑清醒清醒的冲动。
明天就要结婚了，怎么还在吃姜未的醋。
褚漾，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在心里唾骂了自己，褚漾整理好情绪，淡淡说：“好了，快去休息吧。”
姜未偏在这时候格外体贴，盈润双眸望着她，长睫微颤间，委屈地拉拉她的领口：“可是，晚上就要和你分开了。”
姜未低下头，小声说：“我舍不得你，漾漾。”
她们一向是形影不离的，哪怕是分隔两国的时候，也几乎每晚都有聊天或视频。
可现在眼看就要婚礼了，却要遵守规矩，前一天晚上分开睡。
而且还不能联络，不能见面，只为了追求一个原汁原味。
虽然短暂的分离会让相见更有韵味，但……但姜未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刚刚睡午觉的时候，想到褚漾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就不自觉陷入了焦躁之中，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姜未闷闷地想，或许自己也有点PTSD了，生怕褚漾一个不在自己身边，就又再也见不到了。
她面对着褚漾，楚楚可怜
地问：“一定要遵守这个规矩吗？”()
褚漾不敢和姜未对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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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了咬牙，安抚地顺着姜未的背：“我出去住酒店，你就在家里，让姜佑来陪你，好不好？”
“哦。”姜未失落地耷拉下脑袋，“那还不如我一个人。”
褚漾失笑：“你一个人没办法准备那么多，乖一点，明天就可以看见我了，嗯？”
姜未反手拉着她就往卧室走：“那你现在先陪我。”
“陪你什么？”
“陪我睡午觉。”姜未理直气壮，“我怕晚上睡不着。”
不仅睡不着，也没功夫睡。
婚礼没有请司仪，这就意味着一切流程都要她们自己把控，不能错漏一个顺序，就算错漏了……也要自己圆回去，十分的考验临危不乱的能力和默契度。
套房里，林池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干嘛就不请个司仪呢，那不就省力多了？”
褚漾正在最后一遍检查婚服是否齐备，闻言只是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不合适。”
不是没有去相看过各种婚庆公司和独立策划人，但都觉得做不出自己想要的效果。
七年那么深的感情，不，现在已经是八年了，又怎么能被外人在短短几天内了解，既然不了解，又怎么能在婚礼上三言两语感动任何人。
更何况，与其把舞台交给不可控的其他人，褚漾更倾向掌控在自己手中。
她垂眸，反复地诵读着亲手书写的婚书，一遍遍在口中滚烂着，直到熟稔得深入骨髓。
褚漾本就是个完美主义者，和姜未的婚礼，更是不容许自己出半点岔子。
所有的装备都被一遍遍检阅，流程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甚至连备用方案都预想了无数遍。
夜已经深了，褚漾却还是神采奕奕，高强度的脑力劳动让她半点睡意也生不出来。
林池深深打哈欠，忍不住提醒她：“明天要早起，你再不睡的话，黑眼圈都要熬出来了。”
“不用。”褚漾流利地脱口而出，“十点再起，赶上下午两点的仪式绰绰有余。”
林池无语：“见过偷懒的，没见过在婚礼上都要偷懒的。”
褚漾半点不生气，微笑着态度强硬：“既然是我和未未的婚礼，当然要听我们的。”
什么早上五点起床拍晨袍的规矩，就都见鬼去吧，她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只需要两个人都身心愉悦。
至于宾客的感受……不重要，根本不重要。
“我看是因为学姐起不来吧。”林池小声吐槽，又有些羡慕，“你也太宠学姐了。”
褚漾淡淡：“你也可以让姜佑同样宠你。”
听见这两个字，林池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连忙摇头：“谢谢，不用了，我还得谢谢你，让我可算有一晚上能跟她分开了。”
“不睡觉也愿意？”
林池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我可半点不想
()和她多待！”()
“好吧。”褚漾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地吩咐，“我这边已经基本差不多了，麻烦你再帮忙复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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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池：“……”
她被摁在桌前，欲哭无泪：“你怎么比姜佑还压榨人啊！”
褚漾温和地提议：“那要不把你送过去？”
林池表示拒绝。
然而侥幸也不过一夜而已，第一天她照样要和姜佑见面，不知道在这高兴个什么劲。
褚漾靠在床头，窗帘没拉，落地窗外夜幕深深，厚重得怎么也看不穿。
其实她和姜未的距离就只有几公里而已，却感觉从未有过的遥远。
反复摁亮手机屏幕又熄灭，明知不能发消息，却还是盼着姜未会打破规则，那样她也可以顺理成章地回复。
编辑框删删改改，最后被冷酷无情地删掉，褚漾只觉得这个夜格外漫长难熬。
如同重要考试之前的夜晚，既希望快点过去，可以早点考完试出去玩，又希望慢一点再慢一点，可以再多复习几道题，口中眼里心心念念，好像就只有这么一件事罢了。
……
姜未在卧室床上翻来覆去，哪怕暖气开得极热，姜未却总觉得寒气透过窗户浸过来，一丝一缕凉在她的心头。
这才没几个钟头，她就控制不住想褚漾了，想她温暖有力的怀抱。
姜未扁扁嘴，有一种要落泪的冲动。
她打开卧室门，无声地站在沙发前，垂眼盯着几乎快睡着的姜佑。
暗夜里，也不开灯，姜佑隐约眼前有个人，一睁眼吓得够呛：“表姐，你至于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当心黑眼圈。”
姜未条件反射抚上自己的脸，随即又摇了摇头：“我会敷面膜的。”
姜佑：“……”
她委婉地说：“就算你不睡，我也还是要睡的。尽管我是外国人，但我已经待了好几个月，时差已经适应这里了。”
姜未充耳不闻，只是恬静温柔地露出一个微笑，黑夜里犹如精灵翩舞，半点不恐怖，但很有威慑力。
姜佑打开灯，从沙发上坐起，认命地看着姜未：“想干什么，您尽管吩咐。”
姜未不坐她的沙发，自己在一旁的椅子上款款落座，语气诚恳：“我想褚漾了。”
姜佑：“……明天你就能和她结婚了。”
“是吗？”姜未托着雪腮，有些苦恼地轻叹，“可是还有十多个小时呢，你有没有觉得有点久？”
“还好。”姜佑冷笑，“别忘了，我也和池池分开了同样长的时间。”
姜未微笑：“这就是你坚持睡沙发的原因？”
本来有褚莱的儿童房可以睡，姜佑却挑拣半天，非要躺在这张沙发上。
原来是睹物思人，分开那么一小会，就连睡的地方都要是林池躺过的。
说别人的时候若无其事，轮到自己头上，堂堂总裁的面子也不要了。
迎着姜未温柔审视的目光，姜佑满不在乎地点点头：“怎么了？不能睡？”
姜未笑得亲切：“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困。”
说完，她施施然走了，走之前贴心地关上了灯，卧室门再次合上，留下姜佑一脸困惑。
姜未躺在温暖的大床上，被子是褚漾走之前亲手给她铺好，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都满是褚漾的痕迹。
姜未陷在褚漾遗留下来的清冽气息里，用力在床上翻滚了两圈，这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眼睛。
对比之下，她觉得自己好像挺幸福的。
比起姜佑来，幸福了不知道多少倍。
夜色无声地席卷了每一个人，一切都那么静谧，只有一轮明月不知疲倦地缓缓西移着，直到被漫天的朝霞接替，才松了一口气躲进云端。
有时候觉得时间太慢，有时候又觉得太快。
怎么一眨眼，就真的到了婚礼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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