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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住院的这段经历,成了傅斯岸十五年里难得的轻快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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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休养,再没有任何紧迫的事情需要他立刻去做。
只不过,傅斯岸这次受的伤着实太狠。
相处之间,舒白秋难免还会显露出些许担心。
察觉他的情绪,傅斯岸主动说。
“我已经好多了。”
“可能因为每天都能像这样聊天散心,”傅斯岸还道,“我能感觉到自己状态在明显变好。”
聊天散心?
舒白秋听得有些意外。
哥哥平时不会这样和其他人交流聊天吗?
舒白秋原本想问,但想起傅斯岸的经历,他不由又止住了这个话题。
傅斯岸的身世在港城并不是秘密。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人尽皆知。
他在傅家,恐怕真的没有多少可以交心的对象
舒白秋不禁忧心地悄悄叹了口气。
之后,少年来陪病人的频率更勤。
医院的位置距离傅家并不算远,只要放了学、没事的时候,舒白秋就会往医院跑。
舒白秋最早去看望时,本身就受了傅老爷子的邀请,之后他又被傅老撞见过几次,傅老便在工作坊直接安排了一个专职司机。
每次舒白秋要来医院,司机都会直接载他过来。
舒爷爷也知道傅斯岸的状况,加之眼下的玉雕还在粗胚设计阶段,需要帮工的地方并不多,他同样很赞成小秋多去看望。
以至于这段时间,傅斯岸和舒白秋的相处比其他人任何都久。
共处时间渐长,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傅斯岸的餐食是定制的营养餐,还会根据他的喜好提供备选。
有时舒白秋过来,正好撞见用餐时间,傅斯岸就会拿餐点投喂他。
两个人一起吃。
而有时舒白秋坐得久了,傅斯岸也会拍拍床,示意他躺过来。
特需病区的VIP病房都有单独的陪护床,不过因为傅斯岸的背上有伤,坐卧靠躺都有专门定制的防护,他的病床也远比其他VIP病房的配备更宽敞。
所以傅斯岸并没有动用过陪护床。
他的床足够两个人一起并肩躺。
少年起初还会摇头,觉得毕竟哥哥是病人,自己这样影响他不太好。
但舒白秋真的很容易会心软——这点傅斯岸早就发现了。
只要傅斯岸稍微露出一点低落的、失望的神色,少年就会立刻顺着他答应下来。
让习惯了揣测利用旁人心思的傅斯岸,都难得地会生出些许微妙的良心不安。
又有时,傅斯岸看着面前的少年,看着他笑起来时愈发漂亮的眉眼。再想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处境。
有几个瞬间,傅斯岸甚至会觉得。
好像一场梦。
那些勾心斗角
()、处心积虑、你死我活的肮脏泥淖,才是傅斯岸习惯了的现实。()
就像不久前,他还不遗余力地算计了傅一言,成功让对方离开港城,远走他乡。
∞本作者百户千灯提醒您《小傻子》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现实的每一分秒都必须时刻紧绷,每一个步骤都需要瞻前思后。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可是和舒白秋在一起时的情形。
却变得全然不同。
傅斯岸不需要毫无遗漏地掌控信息、精心算计。他甚至不需要去刻意引导两个人的关系。
因为傅斯岸很早就发现。
舒白秋的反应,总会给他预料之外的更多惊喜。
有天周末,午后的阳光太好。金芒芒的太阳透过边窗,将整个病房都烘晒的暖洋洋。
舒白秋倚在傅斯岸的靠背侧旁,边翻画册边和人聊天。
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醒来之后,屋内的阳光已然变得橘灿灿,窗外的日阳也偏到了西边。
舒白秋动了动,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靠坐变成了更放松的侧躺,身上还被盖了一条薄毯。
他抬头,还看见了咫尺距离里,和自己面对面的傅斯岸。
哥哥居然也睡着了。
舒白秋鲜少见过傅斯岸的睡容,即使受伤之后,男生似乎也总是维系着自己一贯的冷静与清醒。
舒白秋直直地看了一会儿。
许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傅斯岸也很快睁开了双眼。
舒白秋愣了愣,正想开口,就听对方问。
“睡得还好吗?”
傅斯岸的声音带着些初醒的微哑,显然,他刚刚也睡沉了。
“嗯。”
舒白秋点点头,似乎又有些意外。
“哥哥睡觉……眼镜也没有摘?”
他意外的时候眼眸会睁圆,长到分明的睫毛扑簌簌盈着光。
像一只毛绒绒的幼年小鸟,柔软又可爱。
傅斯岸看他,顿了顿,才道。
“……忘了。”
是真的忘了。傅斯岸平日里从不在人前摘去眼镜,因为他需要时刻防备,时刻清醒。
他不喜欢那种模糊的失序感。
但刚才跟舒白秋一起,起初傅斯岸只是想帮睡着的少年调整一个更放松的姿势。
没想到看着他的睡颜,傅斯岸居然也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在舒白秋面前——他已经可以这么放松了么?
傅斯岸还在想,就见一只细白的手指伸了过来。
面前的少年眸光专注,唇瓣微张,伸手有些好奇地戳了戳傅斯岸的镜腿。
他的动作很轻,戳人的力度也软软的。
“好像压出印了哎……”
傅斯岸看着他,见舒白秋还望着自己侧脸,干脆抬手摘掉了眼镜。
他淡淡问:“很明显?”
“还好。”舒白秋轻声问,“会痛吗?”
傅
()斯岸道:“不会。”
虽然听他这么讲,不过舒白秋还是找来了暖水袋,帮傅斯岸简单地敷了一下。
傅斯岸半靠在床头,少年的身形比他矮,为了能够到侧脸,舒白秋特意直身跪坐了起来,认真地帮忙热敷消除印痕。
两人的距离比方才睡着时更近,傅斯岸能闻到一股很淡的药草香。
药味本来是苦的,但舒白秋却独有一种薄淡清软的甜。
他的身上还混着一点清甜的苹果香。
中午时分,因为有人来病房探望,舒白秋当时坐在一边,怀里就抱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
他原本是打算出去的,但是少年并膝坐在那真的很乖,让人单是看着便心情愉快。所以傅斯岸才没让他离开。
等到客人走后,舒白秋便拿了小刀,把那颗苹果削开了,拿给傅斯岸。
他的手很巧,还会把苹果块削出小兔子的形状。
眼下那点苹果的香气还在,傅斯岸也抬了眼,望向身前的少年。
两人的目光相对,舒白秋看着他,眨了眨眼,还捏起热水袋前端垂下来的小水囊,去敷了一下傅斯岸的山根。
那里,还有一点鼻托压出的印痕。
眼镜被取下了,傅斯岸却完全没有感觉到摘除防御的不安全感。相反,他看舒白秋的脸看得很清。
“谢谢。”傅斯岸低声说。
舒白秋摇头,纤圆的眼梢弯起来。
他笑着,还用小水囊又去贴了贴傅斯岸高挺的鼻梁。
触感轻暖,像什么昵近的贴蹭。
小兔子苹果早已被吃完。
傅斯岸的唇间却生出了一种绵长的甜。
***
养伤的日子平静安然,傅斯岸的身体也逐渐好转。
对此,傅老爷子颇为宽心,对长孙,他也给予了比之前更多的关护。
以傅家在港城的地位,这些动向自然有不少媒体小报在盯梢关注。
尤其傅家近来的事端,更是基本都和那位长孙有关。
一时之间,就连最喜欢私下揣测、危言耸听的小报都说。
傅老对这位失而复得的长孙真是看重。
说不准就是想要改变主意,易主接班人。
傅家家主总共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其中长子殉情早逝,三儿子常年不在港城。
这位傅三少不仅一心热衷音乐,对家业毫无兴趣,还是个同性恋。他商业联姻后又闪离了,至今没有下一代。
即使现在,港城还时不时会有媒体爆出他在异国与男模同游的消息,傅家在各种场合向来也对他闭口不提。
这种状况,这位三少自然不可能会继任接班人。
傅家之前被传言的继任者只有傅二,在老大傅昭明死后,傅二也一直以接班人自居,尤其在有了儿子傅一言后,他的态度更是如此。
也因此,他才会对傅斯岸的到来如此针对。
而傅家的
三个女儿(),虽然都各自接手过一部分家族生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但并没有涉及过核心。
傅家最赚钱的支柱业务,之前都是傅二独揽。
眼下傅二去了欧洲,手中的业务都被傅老收回,这些业务也完全没有要重新下放的意思。
看起来,就像是要等傅斯岸长成,再亲手交给他。
再加上之前,傅斯岸于港城竞赛中势如破竹,一鸣惊人。
外界已经有不少传言在猜,傅老爷子是不是准备越过第二代,直接将家业传给长孙。
这些议论看似只是外界传闻,但等到傅斯岸伤愈,重新回去上学时,连舒白秋都明显察觉到了傅斯岸的处境变化。
虽然之前便有同学与傅斯岸交好,但大部分人忌惮于傅一言,并不会和傅斯岸走得太近。
等这次傅斯岸返校,却多了不少主动来找他的人。
而傅斯岸自己反而不同于之前的温和状态,与同侪往来的时间骤减。
课余时间,他不是在额外补习之前落下的功课,就是不见踪影。
让不少想和他打好关系的人都徒劳而返。
但傅斯岸在校内出现时的态度依然如旧,让旁人找不出任何毛病。
反而是不少人感叹其心性,又不由羡慕他如今有这么多人追捧。
其实,傅斯岸大部分不见踪影的时候,去处也很固定。
旁人找不见他,他反而会主动去工作坊找舒白秋。
舒白秋最近一直在跟爷爷忙玉雕的事,看傅斯岸过来,还会忍不住问起对方的伤势。
傅斯岸只说没事。
他知道少年担心自己的恢复,还补充:“医生也说了,让我多走动。”
少年这时才显得安心了点。
舒白秋还拿来了点心盒,他刚刚脱掉雕刻时用的小围兜,洗净了手,和哥哥分点心盒里的小熊曲奇吃。
曲奇的巧克力和奶香味很浓,傅斯岸接过来,低眸看着舒白秋吃点心。
少年比曲奇盒上的小熊更可爱一分。
和很多稚龄儿童一样,舒白秋也爱吃零食,不过傅斯岸之前就发现,舒白秋通常只会吃一点点。
他从来不会耽误正餐。
少年拥有着令人艳羡的温馨家庭和父母关爱,他却好像从没让家人耗力操心过。
傅斯岸想。
原来世界上还会有这样的圆满。
不过,傅斯岸还是觉得舒白秋正餐时吃的有点少。
像猫食。
——虽然草坪上吃成猪猪的橘色小猫,看起来都比他吃得多。
两人分曲奇吃的时候,舒爷爷恰好也忙完走了过来。
看到舒白秋在吃曲奇,爷爷不禁笑道。
“小时候我们小秋就喜欢吃点心,他好乖呦,手里的点心吃到一半被拿走了也不会哭,就安安静静地用大眼睛追着点心看。”
“妈妈还担心过嘞,小朋友是不是傻,这样都不哭。”
()舒白秋被爷爷说得有些赧然,耳廓都微微红了起来。
傅斯岸听了,却想:哪会。
明明这么聪明。
“小秋的圆眼睛看人真的可爱,那时就有大人故意逗他,专程把他的点心拿走被他看,看完还忍不住在小脸蛋上亲一口。()”
爷爷笑呵呵道。
“以至于我们小秋都差点以为这是个习惯。有次,妈妈让他帮忙递东西,小秋递过去,还主动把脸颊抬起来,说,‘妈妈亲。’?[()]?『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哎呦,把我们可爱的呀……”
舒爷爷在感慨,而正巧的是,傅斯岸这时刚从舒白秋手中接过一块新的曲奇。
闻言,傅斯岸不由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又看了看舒白秋。
舒白秋被看得沉默了两秒,耳廓更红了一度:“……现在不亲了。”
爷爷顿时哈哈大笑。
傅斯岸的眼底也染带了些许笑意。
他心想。
也可以亲。
***
等曲奇吃完,舒爷爷便打发了两个小孩子出去玩。
不巧的是,今晚有雨,室外已经明显起了风。
两人便没有出门,而是去了舒白秋的书房。
回到房间,舒白秋也想起了之前还没说完的话。
“傅爷爷也说过,想拜托我多和哥哥出去活动一下,对哥哥的恢复会很有帮助。”
这和医生的叮嘱以及舒爷爷的想法都一样。
少年觉得:“傅爷爷真的很关心哥哥。”
傅斯岸听了,却不由微默。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句话的确没错。
但男生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被亲长关护的幸福感,他英俊的眉眼反而颇为冷淡。
“你知道吗,”傅斯岸淡声道,“他会在我笑的时候更多看我。”
舒白秋问:“因为傅爷爷喜欢看你笑?”
傅斯岸却没应声。
不是。
傅斯岸清楚地知道答案。
是因为他笑起来,会更像他的生父。
傅斯岸的父亲傅昭明和他两个亲兄弟的性格都不一样,他其实是个有些腼腆的、内敛的人。只有在真正开心时,傅昭明的情绪才会外露。
也会显得更为耀目。
傅昭明出生时,傅家已经起势,港城媒体自小跟拍了他这么久,二十多年,唯有一张照片最为经典。
那是傅昭明和爱人同行时的一张侧脸。
时隔这么多年,当初媒体头版头条最大字号形容他的那句话,依旧是对这张照片最公认的评价——
“翩翩君子身,一笑动港城。”
对傅昭明的性格、过往、习惯,傅斯岸其实早已拼凑出了大概。
对父母的事,他也并非旁人所想的那样一无所知。
如果没像这样预先的、有目的地了解各种信息,恐怕傅斯岸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可是偏偏这一点,偏偏对最容易收获更明确好处的这种途径。
傅斯岸却全然不屑于去模仿利用。
他知道傅家家主病后感怀,唯念自己的长子。他也知道自己表现得越像生父,就能得到家主的越多偏心。
但傅斯岸厌恶这种拙劣的方式,家主的关怀诱发的从来不是他缺爱的沉湎。
反而让他越发冷淡与漠然。
傅斯岸越来越清楚对方的关切只是替代——他给的爱,从来不是为傅斯岸,甚至或许也不是傅昭明。
而是家主在感怀自己,为过去那修饰过的回忆。
实话说,傅斯岸并不恨老爷子,他也不恨决然丢下自己的父母。
傅斯岸清楚地察觉自己的性格既不像他内敛的生父,也不像柔韧的生母。
——他骨子里的无情冷漠,反而像极了自私的家主。
“哥哥……?”
一旁传来舒白秋略有担心的声音,傅斯岸回神,如常道:“没事。”
他很平静地说了一句:“论迹不论心。”
舒白秋疑惑:“什么?”
傅斯岸抬眼看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小秋,你是不是长胖了一点?”
傅斯岸抬手去捏了捏舒白秋的脸颊,另一只手臂还伸过去,圈了一下少年的腰。
早在之前两人病房共处时,傅斯岸就发现了这一点趋势。
不知是归功于港城的名医调养,还是日常投喂的营养餐起了作用。
总之少年真的长了点肉,抱起来也比之前更软了一点。
舒白秋的腰侧被碰到,不由得被惹笑,他下意识躲了躲。
“痒……”
躲得匆忙,反而栽到了傅斯岸的怀里。
笑起来的少年依旧情绪生动,态度一如往常未变。
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求取和讨好。
有的只是最眉眼鲜活的笑。
傅斯岸圈抱着对方,更察觉了少年纤细的身形。
舒白秋回家后换上的裤子很宽松,动作间细瘦的小腿廓线都显露了出来。
长了点肉还这么瘦。傅斯岸心想。
感觉甚至可以攥握住那双脚踝,把人面对面地抱起来。
肩背上还传来了一点很轻的触感,傅斯岸感觉到了怀里的男孩在伸手轻拍。
少年被惹笑栽倒也不恼,还小声和他说。
“哥哥要开心一点。”
尽管傅斯岸没有继续那个话题。
舒白秋还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
“……”傅斯岸的喉结微滚,低声,“嗯。”
他看过太多假面和冷漠。
很难不被吸引像飞蛾扑火。
***
舒白秋真的是个很好的小孩,这一点不知傅斯岸亲身所感,从日常中舒白秋对旁人态度也能肯出来。
少年对所有人都很有礼貌,
包括医院里的护士医生,学校里来修冷气的空调工,还有公园里做清扫的环卫人员。()
有能帮到的地方,他都会很主动去帮忙,没有一点刻意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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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见过舒白秋的人都很喜欢他。
没有人能不喜欢这样的漂亮又好心。
舒白秋和傅斯岸的相处,也没有因为傅斯岸处境的改变而有任何不同。
但傅斯岸却有了和之前不一样的想法。
傅斯岸的性格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他也很少会被人猜中真实念头。
在更早以前,看到那些耀武扬威炫耀自己玩具宝贝的同龄人,傅斯岸只会毫无兴趣地想。
如果是他的宝贝,他一定会藏起来,不许任何人看见。
后来傅斯岸觉得,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任何让他宝贝的存在。
又后来,现在,傅斯岸反而想。
保护最心爱的方法,就是要他光明正大。
傅斯岸太清楚如何低调以自保,可他的往日庸碌,又有太多因素是源于不感兴趣。
傅斯岸对争宠不感兴趣,甚至对傅家也不感兴趣。如果不是被这般针对,他也不会就此反击。
直到真正有了心心念念,傅斯岸才发现。
为保护而疏远的决定多么错误无用。
而且他不喜欢。
傅斯岸就要光明正大的靠近、明目张胆的偏爱。
——为了成为舒白秋最好的朋友。
他更会把自己做到最好。
所以在出院之后,在处境有了明显变化之后,傅斯岸的心神非但没有松懈,反而比之前更为机警。
也是那种从小一次次帮他活下来的、近乎野兽般的危险直觉,让傅斯岸在听闻舒家的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察觉了不对。
消息是舒白秋告诉他的,听说最近滇城出现了一批顶级玉料,是某位急需资金、清货出手的匿名卖主提供的。
而这批高货中的一块高古玉,恰好像极了舒家丢失已久的传家玉。
这批玉料的出售原本只是小范围,舒家并不在其中。但在发现这块高古玉之后,入围的买家、几位滇城的业内大手,却将这个消息告知了舒家。
舒白秋的妈妈立刻前去查验了消息,但她到底不擅长鉴别;舒爸爸又自小学画,没接触过翡翠。
于是舒家只能发消息来港城,寻问舒爷爷的意见。
“如果真是传家玉,他们为什么要提前告知?”
傅斯岸觉得不太对。
“从他们的角度想,如果利益最大化,不该是先将这块玉买下来,再高价来倒卖么?”
如果这块高古玉是真的传家之物,那舒家花再大的费用,也会尽力将其购回。
舒白秋听到,原本纠结的小脸也愣了愣:“……是哎。”
傅斯岸见状,便问:“舒爷爷是在犹豫,要不要向傅家请假暂时回滇城么?”
舒白秋果然点头。
()高古玉的鉴别需要看实物,舒爷爷自然要回去一趟才能得出结论。
“但是,毕竟我们答应了傅爷爷,要专心把这件玉雕做完。”舒白秋道,“所以爷爷在想,不然就请朋友去帮忙看一眼……等这边忙完再回去。”
再怎么说,傅家毕竟是雇主。他们也需要对雇主负责。
傅斯岸闻言,想了想,却说:“如果是我,会建议舒爷爷去找爷爷把这事聊一聊。”
舒白秋微惑:“唔?”
“因为爷爷上周拿到了设计成稿,他对稿图的效果非常满意。”傅斯岸道。
舒老已经将翡翠料型完全摸透,他依据料子内部纹路走向所修改的设计稿,比傅老爷子最初的预想更为惊艳。
所以傅斯岸能确定:“如果真需要请假几天的话,爷爷也不会介意。”
“而且……”傅斯岸停了停,又道,“如果滇城那边真的有什么问题,说不定爷爷能看出端倪。”
傅老毕竟在商海浮沉那么多年,想来他的看法会更一针见血。
舒白秋听完,谢过了傅斯岸,也说了会把这些转达给爷爷。
没几天,傅斯岸果然在傅家看到了前来问询的舒老。
事情的发展基本与傅斯岸的猜测吻合,傅老果然也不赞同舒爷爷回去。
其实早在滇城时,舒白秋的妈妈也察觉了不对,但顾虑到对方的业内势力,舒家也无法真正置之不理。
这件事,最后还是傅老帮忙做了处置。
舒老以雕刻为由,没有回滇城。舒家也因此没有参与那块高古玉的竞争。
而几周之后,滇城几户翡翠世家送来港城参加拍卖会的玉料被查出作假,惹得争议四起,涉及在内的几家品牌都自顾不暇。
自然也就为舒家解除了潜在的危机。
事情了结后,舒爷爷未表感谢,决心不再收取这次玉雕的工费。
傅老得知,却拒绝了,还说。
“这样吧,你和我签个长约,以后每年留个固定档期给我,我有什么想雕的东西也方便找你。”
舒爷爷的亲工档期的确难排,不过和傅家出手的协助相比,自然还是后者更为珍稀。傅老这样说,也是对舒家雕工的一种认可,舒爷爷自然答应了下来。
“傅老有什么所需,尽管随时吩咐。”
于是就此事,两方欣然达成了协议。
等到舒老忙完回滇城之后,依旧会定期给傅家做玉雕。
这着实是一件两全其美、双方都满意的好事。
然而傅斯岸在得知了消息之后,却不由皱眉。
……回滇城之后?
而在舒老和傅家签订长期合作的协议时,舒白秋的父母也从内地来到了港城。
他们的到来,一是为对傅家表达感谢,毕竟其帮舒雨巷处理了这么大的一次麻烦。
二来,就是一家分别太久,特意来看看爷爷和舒白秋。
最开心的自然是舒白秋,家人团圆,少年的面色都比之前红润了许多。
而且这次父母专程挑了假日过来,还可以在港城多待几天。
爸爸妈妈知道两个孩子的关系好,还特意带了舒白秋和傅斯岸两个人一起出去玩。
他们去了港城最有名的游乐场,满满当当地排了好多娱乐项目。
像真正的一家四口一样。
舒妈妈专程感谢了傅斯岸:“小乖的身体状况比我们之前见面时好多了,多谢哥哥关照他。”
傅斯岸摇了摇头:“您客气了。”
“是哥哥太客气啦!”
一旁举着两个冰淇淋的舒白秋跑过来,笑着靠在妈妈身后,探出小脑袋来看人。
少年把冰淇淋递给傅斯岸,还低头,用空出的手戳了戳自己软软的肚子,说:“哥哥都把我喂胖了。”
一家人都笑起来,傅斯岸仿佛也置身浸没于太过幸福的温热暖流。
温暖涌动,反而惹人发冷。
男生握着手中的冰淇淋,看着阳光下被妈妈揉着金灿灿软发的舒白秋。
他清楚地意识到,对方终究会离开。
舒白秋的家不在港城。
这分明是早已知晓的实情,可是突然的提醒,却还是宛如一道刺骨锥心的冰棱。
一瞬间,傅斯岸想出了至少四种毫无破绽的理由——
无一不是把舒白秋强留。
不行。
……他不许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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