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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结束的时间并不短。
难得宋宜禾主动,贺境时回应的便也理所应当起来。他的视线只在贺帆身上停留几瞬,转而低垂下了眼睫,安静地舔舐着她柔软的唇。
直到视野间人影消失。
贺境时漫不经心地蹭了蹭宋宜禾的耳垂,舌尖稍稍用了点力,抵着她下意识后仰。
“唔……”
察觉到宋宜禾快要不能呼吸,贺境时扶着她的脸缓缓松开,声线喑哑:“怎么回事儿啊。”
宋宜禾细细喘气:“什么?”
“都接过这么多次吻了,还这么纯情。”贺境时面上带着笑,“搞得我很罪恶。”
像带坏女大学生一样。
话音落,刚才还低迷的气氛倏然被打破。
宋宜禾没忍住偏头笑了起来,吮.吸得微微发红的唇瓣,抿起矜持的弧度。
双手紧拥在贺境时腰侧,指尖不经意间斜斜触碰过去,隔着衣料摸到了那道疤痕。
“医生让记得周四去拆线。”
贺境时吻了吻她头发,笑着嗯了声:“到时候你陪我去?”
“好。”
见宋宜禾乖顺应下,贺境时爱不释手地捏捏她的脖颈软肉:“我怎么最近发现,你好像已经不是太排斥医院了。”
“是吧。”宋宜禾吸了吸鼻子,“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害怕的,只是幻想。”
话题似乎又要扯回伤心往事。
贺境时嗯了声,侧头看了眼锅里的粥,轻拍了下她的后腰:“现在吃点?”
闻言,宋宜禾松开了手。
贺境时看了她一眼:“拿两个碗给我。”
宋宜禾:“好。”
盛了两碗粥,贺境时没让宋宜禾动手,放在旁边的空位上晾着温度。他又从冰箱里拆开下饭菜的罐子,装进两只小碗里。
做完这些,两人身后传来敲门声。
宋宜禾率先回过头,对上贺帆懒散的视线,她正要说话,贺境时也跟着看过去。
面色温和微凝,他唇角的弧度缓缓下压。
那一瞬,贺境时周身气场骤然变得凛冽,像是狼族圈地盘的意识觉醒,看到贺帆的刹那间,某些气息及时地悄然发生了改变。
然而贺帆却无动于衷,根本没看出贺境时的排斥一般:“或许有我的一份吗?”
“……”
宋宜禾下意识去寻贺境时的眼睛。
捕捉到她看过来的目光,贺境时挑了下唇,似笑非笑:“二哥女朋友那么多,还能找不到个地儿煮碗粥吃吗?”
贺帆抬眉:“没有呢。”
“……”
被他这毫无下限的态度弄到无言,贺境时扯了扯唇,让开位置没再说话。
将盛好的两份粥端起,他原本不想让宋宜禾跟贺帆单独相处,可碗底太烫,只好偏头跟她低声交代:“再拿两只勺子。”
说完,
贺境时提步离开厨房。()
宋宜禾没敢往贺帆那边看,但装勺子的橱柜正在他那边,没了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从贺帆身后绕了一圈,拉开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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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欠我的人情,还记得吗?”贺帆忽然转身,靠着洗理台,“打算什么时候还?”
宋宜禾往旁边让开一步:“什么?”
贺帆眯了眯眼:“跟我装傻啊。”
不管是刚刚的对峙,还是之前在公司楼下贺境时的态度,不难看出兄弟俩的关系。
但她身为贺境时的妻子,理应懂得避嫌。
宋宜禾目不斜视地拿出餐具,没吭声,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可谁知一回头,发现贺帆正不远不近地靠站在她面前。
站姿极为慵懒,长手长脚挡住了路。
分明并不是极具攻击性的姿态,距离也被拉得很远,但宋宜禾仍感受到冒犯。
内心惴惴了一瞬,她抿唇看向贺帆,眼底布满了警惕:“你要做什么?”
“你对象都在外面,我能做什么?”
“让开。”宋宜禾很怕贺境时进来看到点儿什么,抿抿唇,“你挡住我路了。”
贺帆饶有兴致地垂眸盯着她轻颤的睫毛,环抱住胳膊,指尖轻敲:“下月初会展中心有场珠宝拍卖会,有时间吗?”
“……”
实在搞不明白贺帆的脑回路,宋宜禾沉默,片刻后轻声喊:“贺先生。”
贺帆:“说。”
宋宜禾委婉提醒:“我是贺境时的妻子。”
“又怎样?”贺帆朝后靠,目光平静,“如果不是他先我一步,你理应是我的妻子。”
话音落,宋宜禾呼吸停滞。
与贺帆的几次碰面,都让她发觉,这人的确与传言中的男人并不相同。他帮过自己,还清楚自己少时的绰号,这让宋宜禾隐隐不安。
但纵然如此,她也明白已婚人士的分寸。
宋宜禾轻轻摇头:“不是他先你一步。”
贺帆唇线绷直。
“而是因为。”宋宜禾深吸口气,“在我得知联姻对象是你之后,赶在他登机前,央求他与我领证结婚。”
虽然这话与贺帆的那句,似乎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但宋宜禾仍是多解释了一句。
像是看不明白对方倏然僵硬的表情。
宋宜禾安静抬眼:“上次我被为难很感谢您的解围,但拍卖会,我实在不能陪同。”
四目相对,不过短短几瞬。
宋宜禾却仿若看到贺帆眸间转瞬即逝的纷杂情绪,像一场盛大的烟花。
簇簇燃起绽放,随即又湮灭于黑寂。
想到贺境时还在外面等待着,宋宜禾朝他礼貌一颔首,提步要往出走。
贺帆忽地喊:“宋小妹。”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宋宜禾眼皮一跳,脚步几乎在同一时刻停住:“你为什么会知道?”
然而贺帆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身后传来浅浅的呵气声,宋宜禾感受到男人靠近带来的温度,以及他很低的一句叹息:“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
话音落,贺帆绕开她离开厨房。
宋宜禾被那话惊住,脚步无意识地动了动。
“在想什么?”
耳边倏地传来贺境时的声音。
宋宜禾回过神,在看到他的那一秒,嘴角立马弯起了弧度,主动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
贺明也是在第二天被放出来的。
大概这次真惹恼了贺汀山,令他察觉到脱离了掌控,父子俩的较劲来得迅猛又水深火热。
之后几天宋宜禾都住在贺家。
偶尔听帮佣聊起,才意识到这次的矛盾,已经从贺周解除婚约之事上,演变成一场权力之争。
属于老旧派与革新派的分庭抗礼。
贺汀山近些年虽说始终都在国外发展,可国内几大部门却实打实都是他一手扶持,心腹众多。
内部战役刚开始,贺明也便已经损失了手里的两成项目,短期虽并未造成任何影响,但如果从长远观测,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在此期间,周京姝从始至终都没有出面,在港区被绑架受牵连后,她彻底成了透明人。
似是毫不在意贺明也的状况。
而贺境时在周四去医院拆完线,休息了两天,也开始忙碌起来。接下来的近十天里,两人的交流仅剩早晚同床共枕的那几小时。
见他疲累,宋宜禾偶尔会跟着周姨煮咖啡,或是做些补汤。得知是做给贺境时,周姨也没再像之前那次抵触过她进厨房的行为。
隔周周四是五月最后一天。
宋宜禾照例去了贺境时的书房,推开门,他正站在窗口跟贺明也打电话。
玻璃窗半开,薄纱被吹得阵阵飘扬。
听到动静,贺境时回头看了眼,露出只抽了半截的烟,垂手碾灭,语气淡淡:“如果那边实在撑不下去,我劝你尽早接三哥下山吧。”
贺明也吐了口烟圈:“暂时用不到他。”
“大伯这次看来是真不肯罢休。”贺境时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哑,“只怕讨不到好处。”
“是吗。”贺明也低低笑了声,语调转而又变得沉稳,“你按我说的做就行,其他不用管。这事暂时不要告诉明崇,他身体经不住折腾。”
贺境时嗯了一声。
挂断电话前,贺明也又想到什么:“你最近留意点,我爸跟唐家那位走得很近。”
摁灭手机,贺境时若有所思地坐回到桌前。
看着煮得跟中药似的咖啡,他的眼尾泛起一缕笑痕:“又是周姨煮坏了的残次品?”
“对。”宋宜禾面色如常,照旧用周姨给她编的借口,“手艺退步,要你不要嫌弃。”
闻言,贺境时哼笑了声。
长指扣住咖啡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苦涩的滋味里夹杂着几丝烧焦了的锅巴味
。
放下杯子(),贺境时看向宋宜禾的目光略略染上了点儿叹为观止。
被这一眼看得不自在?()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宋宜禾扭开脸,生硬地扯开话题:“你大哥公司的事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贺境时捉住她手腕,“他们这次斗法只怕是要大伤集团元气。”
宋宜禾皱眉:“没人管管吗?”
“你觉得谁能管?”贺境时好笑地看她一眼,语调平缓,“奶奶向来不管公司的事儿,我爸跟三伯更是早年就将子公司分了出去。现在能管住我那发疯大伯的人,已经入土为安了。”
或许是贺境时的态度不以为意。
宋宜禾居然也并未从这话中品出严重性,缓缓收回思绪:“会对你有影响吗?”
贺境时抬眉:“什么?”
宋宜禾:“会不会对你的事业造成影响。”
贺境时漆黑的瞳孔顿时凝在她脸上,眼角眉梢斥满调侃:“要是有影响呢,你还要我吗?”
“谁问你这个了。”宋宜禾无言半晌,“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说算了。”
“……”
说完,她转身准备回卧室。
偏偏手腕还落在贺境时掌心里,被拉着轻拽了一下,步子踉跄,宋宜禾朝后跌撞过去。
稳稳坐在贺境时腿上。
宋宜禾一惊,抬头朝半掩的门看去。
下一秒,锁骨被咬了下。
痛感袭来,宋宜禾往旁边缩去,可腰间又被贺境时紧紧搂抱着,以至于整个人都贴在对方怀里。
鼻尖溢满他身上干净凛冽的气息。
宋宜禾吃痛的小郁闷退散,看着埋在她肩头的这颗毛茸茸的脑袋,迟疑着伸手揉了揉。
贺境时突然出声:“我要是没钱了怎么办?”
“你吗?”宋宜禾愣怔几秒,“没关系,你的卡我帮你好好保管着呢,需要的话我给你。”
贺境时笑:“这么好啊。”
“本来就是你的钱嘛。”宋宜禾想了想,“你要是想帮你大哥,我也支持的。”
“……”
“如果血本无归。”宋宜禾轻拍了下他柔软的脑袋,抿唇笑,“我用工资养你呀。”
大抵是没料到宋宜禾会给出这样的回应,贺境时默了几秒,闷闷地嗯了一声。
室内静谧无声,只有昏黄的落地灯依旧不辞辛苦地点亮一隅。
窗外夜风卷起窗帘,带走书房缱绻。
“最近工作忙吗?”贺境时直起身,看着宋宜禾乖软的眉眼,“唐瑜有没有找你麻烦?”
宋宜禾摇头:“我有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近期大伯跟唐家人接触很多。”贺境时抬手拨开她的头发,“不清楚具体想干什么。”
没想到其中还牵扯到唐家。
宋宜禾挠了挠头:“之前黎思甜说起唐家被截和的生意,你是因为我做的吗?”
“不然呢?”贺境时哼笑,“除了你
(),还能有谁值得我这么费心费力。”
“……”
目光微凝,宋宜禾咬了咬唇角。
虽然事实证明,她压根做不来在感情里,试探拉扯那一套,可这段时间的许多次接触,宋宜禾却也同样隐隐有种感觉。
两人对彼此的态度,似乎只隔了那点东西。
在等一个合适时机将其揭开。
第二天下班。
宋宜禾刚走出公司大楼,突然接到宋老爷子的电话,接通后,那头倒是没多提什么,只说了句司机在路边,让她回趟宋家。
联想到半月来贺家的内乱。
宋宜禾只当老爷子是想问问情况,坐上车,又跟陪在贺明也身边应酬的贺境时说明情况。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明水湾别墅门口。
刚进门,她迎面碰上宋星瑶母女。
原本看上去喜笑颜开的两人,在瞧见宋宜禾的那瞬间,立马变了脸色。
“我还当是谁呢。”宋星瑶的刻薄视线上下打量着她,“原来是小贺总的太太啊。”
宋宜禾表情稍僵,但没说话。
见状,宋星瑶丝毫没有意识到收敛,嗤笑了声接着道:“怎么自己回来?”
“……”
“哦我忘了。”宋星瑶掩唇笑,“小贺总最近应该很忙吧,忙得都顾不上你了。”
在宋家面对这两人时,宋宜禾向来都处于少开口不分辨的状况。
因为她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低一级。
可此时听宋星瑶肆无忌惮地拿贺境时说事,宋宜禾温吞地笑了笑:“他是挺忙的。”
“……”
“毕竟我们在为共同的小家奋斗。”宋宜禾眉眼弯弯,“倒是你,听说相亲又被鸽了。”
提及这样跌面的事,宋星瑶的眼神瞬间染上不可置信的愤怒:“你敢在背地嘲笑我!”
“我哪儿敢。”宋宜禾声线平平,直截了当地提醒她,“这明明是跟你面对面。”
“……”
“宋宜禾你个小贱人!”宋星瑶上前一步,扬起手臂作势就要打人,“你好大胆子。”
然而巴掌还没落下,暂时被唐瑾截住。
宋宜禾做出的防备姿态微顿,跟着宋星瑶同时朝唐瑾看了过去:“妈妈……”
女人握住宋星瑶的手,很轻地抚了两下。
她温婉一笑,眼底闪着诡异奇妙的光:“快上去吧小禾,爷爷还在楼上等着你。”
“……”
莫名觉得唐瑾这态度很奇怪。
可宋宜禾想不出缘由,只能微微颔首,看了眼宋星瑶,警惕地从唐瑾身侧走过。
谁料即将擦肩时,她听见唐瑾缓缓开口:“这段时间的大礼我很喜欢,小禾,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份,希望你也能够好好享受。”
宋宜禾侧目看向她,眉心微动。
肩头被唐瑾很轻地碰了下,她收敛思绪,在对方提步往外走的时候,也同时准备
上楼。
宋宜禾面不改色,心里却有了不好的预感。
莫名其妙地,她联想到了近期始终联络不上的养母,步伐在转瞬间加快。
上楼后,宋宜禾推开茶室的门。
宋老爷子正立在墙面上挂的一幅字画前,那上面是江北钟家那位老爷子,早几年前封笔后写下的“河清海晏,时和岁丰()”。
“爷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宋宜禾踯躅着走到宋老爷子身边,忍着不安情绪问,“出什么事儿了吗?”
“你看看这封短信。”
接过手机,宋宜禾点开那条已经阅读过,并且给出了回复的短信。定睛一看,那串号码的后四位极其熟悉,是前段时间她频繁接到的未接来电。
【宋宜禾爷爷?是你吧。】
【我知道这手机号是你的,听说我们阿鹞现在嫁进豪门了?不得给我点赡养费。】
【之前那十四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当年那小几百万想打发我?没门。】
看这时间,宋老爷子已经被骚扰近半个月。
而第一条短信,恰好是宋宜禾最后那通未接来电后的两天,期间宋老爷子始终没有回复,不知道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看这些内容。
甚至于接下来的短信更加难以入目。
【阿鹞她妈就快死了。】
【当年您老人家出了钱,这次也再救她一把?反正几千万对你们只是洒洒水。】
【是吧?】
这条短信后,附上了一张照片。
而照片里的主人公,赫然是宋宜禾的养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她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肉眼可见的只剩最后一口气。
宋宜禾被这张照片刺激到,脸色发白,颤着手指放大局部又松手。
这个动作反复数次。
终于看到了宋老爷子的回复。
【你想干什么?】
【呦!居然还真是您老人家。】
【我没打扰到您吧?我听说阿鹞夫家姓贺,男人叫贺境时?】
【这么有钱,不给点不合适吧】
看到贺境时三个字,宋宜禾后背倏然一凉,这么长时间来,她始终不敢告诉贺境时自己过去那些往事,就是怕这坨烂泥缠上他。
她好不容易甩开从前的噩梦。
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贺境时也跟着被拉入地狱。
宋宜禾咽下喉咙那口辛辣。
想到唐瑾刚刚的话,指尖掐着手机边沿,泛着瘆人的寒白:“您知道这是谁做的吗?”
“……”
“仅凭许志国,他没有这么大能耐。”
宋老爷子转身看向她。
老人目光清明,眼底隐隐浮现出挣扎,仿若是在做抉择,却又久久无法狠下心肠。
只一眼,宋宜禾便明白过来。
原来还是选了宋星瑶。
她垂下眼,将手机放到旁边的矮茶
()几上,咽了好几下喉咙:“我是真拿您当我亲爷爷看待的,您其实,在收养我之前就知道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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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妈没有唐女士那样好的出身,所以当初被他抛弃很正常。”宋宜禾艰难道,“可我原本以为您带我回家,是将我与宋星瑶一视同仁的。”
话音落,宋老爷子向来四平八稳的目光重重一荡,如同深不见底的水面被投入巨石。
让宋宜禾简单地三言两语,彻底晃了晃。
明明她并没有说得十分清楚。
可宋老爷子却能立马会意其中的含义,苍老的面容颤了颤,他忽然不敢去看女孩子的眼睛。
宋老爷子惊愕不定:“你……”
“我知道。”宋宜禾扯了扯唇角,“大二那年在唐女士门外听到的。”
宋老爷子嘴角翕动。
宋宜禾笑了笑,抿出苦涩的弧度:“但终究是我痴心妄想,原来孙女和孙女是有区别的。”
说完,她没给宋老爷子再开口的机会。
后退一步,躬了躬身:“当年您带我跳出许家这个火坑,我一直很感谢您。您如今选择维护家宅安宁,不愿意责难唐女士我也能理解,可我的确没办法,继续跟这样的人处于同一屋檐下。”
“小禾,爷爷不是——”
“这件事暂时别告诉贺境时。”宋宜禾颤着声音打断他,“他最近是真的很忙。”
……
离开宋家之后,宋宜禾坐上车,忍着艰涩回头看了眼玫瑰色外墙的高雅别墅。
眼底忽而荡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她咬着牙齿吸了吸鼻子,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不被血亲选择,是一件这样痛苦的经历。
宋宜禾得知自己的身世,是在大二那年,第二次在操场遇见贺境时的一个小时前。
因为养母病重,唐瑾不允许提升额度。
宋宜禾忍着被羞辱的钝痛回到房间,却又在不久后下楼时,听到了唐瑾与宋星瑶的对话。
“不就是五十万,何必为难她。”宋星瑶那时的声音还算得上稚嫩,“我手指缝溜出去的,随便塞给她点儿得了,搞得好像咱们欺负人。”
“行了,这事你不用管。”
“您干嘛这么不喜欢宋宜禾。”宋星瑶实在不明就里,“我讨厌她只是因为这人突然占了我的位置,又没碍着您什么事儿。”
唐瑾讥讽地笑了声:“你就知道她没有?”
“奇奇怪怪。”
宋星瑶悄声嘀咕了几句。
从房间走出时,宋宜禾恰好站在拐角处,而她径直去了另一边的琴房。
没过多久,半掩的门内又响起唐瑾的声音。
应该是在打电话,语气丝毫不像平时肉眼所见的那样温婉柔和,反而带着点暴戾:“我就是不愿意给怎么了?她妈活着抢我的,现在又生了个一模一样的女儿,来抢我阿瑶的东西。”
“
()贱人生得就是小贱人。”
“有我在一天,宋宜禾就休想认祖归宗。”唐瑾冷笑,“终究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宋宜禾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心情回到学校,又在看到意气风发的贺境时的时候,为什么会再也无法忍受地开始抹眼泪。
只是那天起,她很少再回宋家。
甚至于连宋家的东西,也很少再用。
就算那时已经明白,自己的存在其实根本不被所有活着的人期待。可今天面对宋老爷子抉择的时候,宋宜禾依旧被狠狠中伤。
从明水湾到贺家的路程不算远,只是下车时,外头的天已经彻底黑了。
宋宜禾吸了吸鼻子,悄声进了门。
客厅里不像往常那样安静,几个人都围站在沙发旁边,周姨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了杯东西。
宋宜禾侧目去看,发现被那群人包围的,正是刚刚结束应酬的贺明也兄弟俩。
“小禾,你可算回来了。”苏丽媛焦头烂额地招手,“阿境这臭小子我是一点照顾不了。”
闻言,宋宜禾的低沉情绪一扫而光,快步走到沙发跟前:“这是喝醉了吗?”
目之所及处,贺境时正端坐在沙发中央,怀里被塞了一只小小的抱枕。
西装外套被脱掉,只剩下薄薄一层白衬衣。
领结松散,最上面那颗纽扣也凌乱散开,露出性感的喉结,以及泛着薄红的皮肤。
看上去明显醉得不清。
扫过旁边的贺明也,男人倒是没他严重,手背抵着额角朝后靠去,也好不到哪儿去。
收回眼,宋宜禾蹲在贺境时面前。
微微扬起头,看着面前目光涣散的男人,点漆时的眸子里亮着盈盈弱弱的光斑。
两人目光触碰,始终沉默的贺境时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弯起唇角笑了:“你回来了。”
“……”宋宜禾眼角有点酸,“嗯。”
贺境时丢掉抱枕,表情看上去格外委屈:“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怎么不来接我回家。”
听到这话,旁边的苏丽媛与周姨对视一眼。
纷纷从彼此的眼底看出惊讶。
周姨掩唇耳语:“别说这小两口还挺恩爱,小禾没回来前,阿境可是谁都不认的。”
“嘘,把明也扶上楼吧。”
宋宜禾的眼皮动了动,心念微颤。
说完,周姨招呼几个帮佣扶起醉得毫无知觉的贺明也,听他含含糊糊念着“周京姝”。
苏丽媛一阵火大,照着背就是一巴掌:“混账东西,当初让你好好对人家不听,非得到这关头才装模作样,你但凡有你弟弟半点懂事……”
声音越来越远。
宋宜禾几乎快要听不清他们的动静之后,膝盖一软,就那么直接坐在了地毯上。
见状,贺境时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听他这咬字清晰的声音。
客厅没有人,宋宜禾忽然就
有些撑不住了,颓丧低沉的心情飘荡涌起。()
又被贺境时关心,眼圈瞬间变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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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捏捏男人柔软的脸,勉强扯起笑:“你这是真的喝醉酒了吗?这么清醒。”
“喝醉了。”贺境时点头肯定,“喝醉了。”
没想到他醉酒后居然这么乖。
宋宜禾的笑意深了几分。
抬起另一只手,也跟着去揉贺境时的脸。
他就像个毛绒玩具,被主人绵绵的力道揉搓,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甚至在舒服的时候,还会惬意地眯起眼睛。
宋宜禾盯着他看了会儿,低声问:“喝醉酒后发生的事,明天还会记得起来吗?”
“什么?”
仿佛被揉捏的太舒适,贺境时的反应慢了好几个节拍,这会儿才出现了点醉酒的状态。
感受着掌心之下的浅浅温度。
宋宜禾红唇微抿,眼底带起波动。
大概是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曾以为最坚硬的靠山,竟然会在各种可能下选择别人。
意识到她从来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意识到,她一直都是不被选择的那一方。
周姨刚才的话仍回荡在耳边。
原来只有在贺境时这里,她能感受到强烈的被需要,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珍贵。
忽然在这一刻。
宋宜禾的表达欲达到了极致。
“不会记得是吗?”宋宜禾低声喃喃,耳边只剩下彼此的呼吸,“不记得就好。”
贺境时轻轻眨了下眼。
下一秒,宋宜禾捧着他的脸靠近吻上,舌尖尝到了淡淡的酒香气,她咽了咽喉咙。
接着慢慢退后。
将自己的额头与贺境时的紧贴,呼吸纠缠,她看到男人半阖起的眸,以及漂亮的鼻梁弧度。
不记得。
或许也算是另一种回应。
“我喜欢你。”
宋宜禾忍着快要蹦出来的心脏,以及细细发抖的嗓音,学着贺境时重复,却在笑眼里漂浮起了细密的泪意,轻声说:
“贺境时,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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