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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醒了吗？”
瑟维斯凑在谢闲耳边喊他。他似乎总喜欢用这种亲密的姿态对话,热气细密铺洒在耳廓，仿佛那里被什么舔舐着。
谢闲醒了。
他一醒，就对上瑟维斯直勾勾盯来的紫色双眸，两目相对。
瑟维斯这双紫眸与谢闲不同,更为狭长,纵使是少年的模样,连神色也纯然无害,却有像是也被**神格所影响来的、挥之不去的魅意。
也难怪领主原文中魔族知晓瑟维斯的心狠手辣,也依旧甘愿赴汤蹈火。
“醒了。”谢闲应他一声，才发现瑟维斯紧紧贴着他,手也没有从他身上松开，淡淡睨了他一眼。
他还没说什么,瑟维斯被他一看,就主动、飞快撤回了手，连带着脸上一抹红晕。
他还支吾着补充了一句：“我、我没有和其他人一起睡过,抱、抱歉——下一次一定不会了！”
这就是下次一定还这么做的意思了。
意外的，谢闲只和瑟维斯相处了不久,就已差不多可以读懂他话语里包含的另一层意思了。
魔宫内空荡荡的没有人气,但每一处地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从这方面来看，确实算得上是给“大恶魔”的待遇。
谢闲与瑟维斯换了衣服用餐,谢闲用银白的刀叉切割着汁水饱满的肉排，将它切做大小差不多、规整的小块。
瑟维斯抓着刀叉的姿势很奇怪，他将刀叉直挺挺戳入肉排中,划了半天也没划好。
于是他就隔一会儿看一眼谢闲,又过一会再看一眼谢闲。
也不知道是在看谢闲怎么切肉,还是在看谢闲握着刀叉恍若冷玉雕琢的手指和餐盘正对着露出了一截的紧系的腰身。
谢闲叹了一口气,还是起身来到瑟维斯身后，附身抓握住了瑟维斯的指尖。
他一头黑发顺着动作从瑟维斯的肩头下滑，被瑟维斯另一只空着的手抓住。瑟维斯的手指轻动，微捻着这一缕头发，孩子气样将头发绕起来、绕成圈儿。
在谢闲帮小骗子“学会”刀叉的用法后，他正巧看见被绕了个小圈儿的黑发搭在瑟维斯指尖上，而瑟维斯忽地附身低下头，在这缕发丝上轻轻一啄吻。
——恍若羽毛沾水般轻盈、无声。
倏忽有一阵麻意自谢闲心头蔓延开来。
他敛了呼吸，将那一撮散落的黑发从瑟维斯指间抽落、收回：“……不能这么做。”
瑟维斯舔了舔嘴唇，探出一点儿艳红的舌尖，偏了偏头，奇怪的问：“那我亲吻哪儿？哥哥——？”
他很快像寻到了什么好办法似的，朝着谢闲探身过来。
谢闲还没跟上这小骗子的思路，就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被一阵温热所包裹。瑟维斯凑近，缓慢、轻柔的舔舐谢闲的指尖，像是在品尝什么佳肴。
“你……”谢闲一时失了声。
就见瑟维斯放开了指尖，稍稍仰起头，眸光清亮的笑：“是这样做吗？他们说，这是在表达欢喜。”
瑟维斯轻轻说：“……喜欢。”
哪怕知道这人畜无害的壳子下包裹着的是一只以魅惑为鸠毒的蛇，是个为谎言而生的小骗子，谢闲乍然间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谢闲的手指压上少年的脖颈，松松擒住瑟维斯最脆弱之一的部位。
可这小骗子没有像狼崽子一样亮出牙齿、拼个你死我活的挣扎，反倒顺从地仰起细白的脖子，如同天鹅露颈般将自己的要害位置越发袒露在谢闲眼前。
仿佛将自己的命都交由给了谢闲掌控。
谢闲松了手：“……算了。”
虽不知小骗子这么处心积虑的接近他、取信他是为了什么。
但现在，就算他暂且过关了吧。
瑟维斯看着谢闲又坐了回去，他重新将刀叉拿起，这一回用得毫无差错。他就这么颈间带着一道淡淡的红痕的继续用餐，将一块儿切割得齐整的肉排往嘴里喂去。
他吃到了溢出的、饱满的汁水，瑟维斯用舌尖吸吮着它，一双笑眼满足的闭起来。
仿佛吃的不只是肉排，还有别的、其他的什么。
*
谢闲以神力将梦境构建了一大半，这造成了一定的损耗。
这使得他至今仍带着些许困倦之意，一双紫眸都携着入梦般的朦胧飘忽。
他自也暂且无心去察看魔宫的每一寸构造，这使得谢闲在撞见安丽娅、米娜，以及缀在她们身后的魅魔们时，也罕见的生出了一丝惊讶。
这些魅魔是安丽娅一大早出去找来的。
他们饿得厉害了，根本不管是陷阱还是什么就跟着安丽娅她们找了过来。
一只魅魔挨不住饥饿，跌跌撞撞快走几步，冲到谢闲跟前：“是真的吗……你有吃的？”
“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让我去做男宠也好——”
他瘦得不成人形，皮包骨的样子。
谢闲注意到这个年轻的魅魔其实拥有着比米娜要多的魔气，他看向谢闲的时候，将这些魔气拼命地覆盖在自己的脸上。
他尽可能的让魔气将自己这张脸修补得能看，只为了讨一口食。
[好惨。]
[主播收了他吧。]直播间弹出来几条弹幕。
谢闲却呼出一口气，摇摇头：“魔宫不收脔·宠。”
魅魔干涩的呛咳一声，在他眼底光彻底黯淡下去之前，谢闲说：“你拥有魔气，你敢用它杀了任何想要侵犯、侮辱你的魔族吗？”
年轻的魅魔回答：“……我们魅魔被魔族圈养起来，我们是被驯养的残次品，没有资格见到那些‘主人’。”
谢闲朝他笑了笑：“我只问你，未来、你敢吗？”
其他魔族对魅魔施加的强压，从年轻魅魔这一辈诞生就早已开始。对魔族无条件低头，仿佛成了魅魔们根深蒂固的想法。
他们是宠物，其他魔族是“主人”，宠物服从侍候主人是天性。魅魔一代生活在这样畸形观念的影响下。
可谢闲面前的都是被筛选出来的残次品，是被其他魔族丢弃在这里，要将他们活生生饿死的魅魔——
年轻魅魔手指微颤，突的声音变了调子：“敢！怎么不敢！给我一口饭，我会替您去杀了那些人！”
“……我也敢！”
“只要不被饿死就够了。”
“我们只想要活下来。”
谢闲朝魅魔们扬起浅浅的笑颜：“那么，我需要征召士兵，成为了士兵的你们必须得听从我的所有指令。”
在这时候，与一开始就生存在混沌中的魅魔们讲种族存亡的大道理是无用的。他们缺乏见识，卑微渺小——像现在这般引导便好。
这些被称为“残次品”的魅魔们只想要不被饿死，活下去。
那谢闲就叫他们如愿以偿。
谢闲的话一出，魅魔们眼底黯淡的光又再一次重燃，他们将想要饱腹的**摆在了脸上，却又在没有任何人引导的情况下乖乖的排着。
他们都怕失去这个机会，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唯一的，在生命将要熄灭之前迎来的一束光。
[主播是想要让魅魔一族去对抗整个魔界？这不现实吧，就这一群老弱病残？而且，他们的思想根本就已经奴化了吧，除了当脔·宠还能做些什么——不懂。]
[我也觉得可能性不大啊。]
[但主播既然这么做了……就看着呗。你瞧瞧，哪一次主播不是绝地反击？]
[等着吧1]
直播间弹幕恢复了平静。
谢闲看着直播间上观众的每一行弹幕，就看着，一个字也没说。
这些直播间的观众们在一开始恨不得咬碎谢闲的骨头，对他抱有着极大、极为深沉的恶意，却只在这么些时日里，对他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就仿佛，谢闲宛如一个小型的修改器，无声地入侵了观众们的大脑、“服务端”当中去。
谢闲的念头一闪而逝，紧跟着就瞥见米娜凑近不说话，只紧张攥着袖子，看着谢闲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米娜不知道自己和妈妈自作主张的事情是不是合乎大恶魔的心意。
但大恶魔大人笑了，应当是没有生气的吧？
她惴惴不安时，头上就传来一阵轻柔的抚摸，谢闲朝她笑：“做得很好，乖孩子。”
米娜忽地看见谢闲身边眼熟的小哥哥也攥了攥他的袖子，还攥了攥谢闲的袖子。
谢闲就很自然的偏过头去，无奈地夸样貌精致的少年瑟维斯：“乖孩子。”
米娜瞪大了眼。
还可以这样？
“嗯……哥哥。”瑟维斯像只被顺毛的猫咪一样，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他在用余光瞥向那些聚集的魅魔时，紫眸中的神色分明冷得可怕。瑟维斯不认为这么个堕落的种族还有任何可用的必要。
但他的哥哥这么做了，那他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
毕竟，他可是一个乖孩子呀。
瑟维斯乖乖挽着谢闲的手，嘴角扬着甜腻的笑，殷红的舌尖轻卷唇角。
在场的魅魔们忽然感觉到一阵短暂的森寒，就如同被盘踞的毒蛇盯上了一秒，这蛇又因某些原因被转移了视线，挪开了眼。
*
魅魔的安置只是一场插曲。
金缕宫，封匿紫月的那处宫殿，是一个大恶魔开的一个销金窟。
它没有被刻意封锁，反倒就这么赤·裸·裸显露在魔族们眼前，任由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魔族在其间穿梭，取乐。
若非瑟维斯这一位大恶魔的宠信提及，谢闲还真难想到大恶魔们会选定这么个地方。
好巧不巧，《领主》文中与瑟维斯亦师亦友的一位半魅魔就被囚禁在这金缕宫中。
谢闲倒也不知瑟维斯对那半魅魔是否有所耳闻，问他：“你知道塔林尔吗？”
瑟维斯笑容顿了一下，紫眸中倏忽闪过一点危险的微光，他偏偏头，笑容甜腻：“那是谁，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