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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大祸
汪淮进屋后，见到满室狼藉，看着地上散落了几件小姑娘的衣裙，和那凌乱的妆台，不由微微皱眉。
因着之前锦葵中过那乌草散的毒，思绪混沌了好些时候，且小姑娘时常丢三落四。她记不住自己的东西搁在哪儿，找不到又要使性子，无法之下那妆台便都是汪淮替她收拾的。
她那零零碎碎的东西，汪淮比她都更熟悉一些。
上前拾起一个金累丝嵌球形珍珠的步摇，看着上头那明显没有擦净的指印，汪淮把它直接丢了出去。
咚的一声响，步摇摔到地上的声音把屋中人都吓了一跳。
知道汪淮动了怒，锦葵走上前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汪淮知道小姑娘的意思，她想看在落栗的面子上，饶那手脚不干净的人一次。虽然汪淮觉着这等做法只会养大那人的贼心，可他向来不会反驳小姑娘。
“把夫人的箱笼册子拿来。”
见自家督公是真的动怒了，申春也轻手轻脚地去库房拿账册了。夫人同主子的东西大部分都是记录在册的，无论这东西的来路亦或是价值，俱都十分详实。
汪淮的喜怒向来不现于人前，是以除了锦葵同申春，其余人自是看不出什么。
梅染虽是跪在地上，可她听着自家主子的音色淡淡的，并不像是发怒的模样，心中便放心不少。
她不过是穿了夫人的几件衣服，戴了些头面首饰而已，虽不太合规矩，但应该也并不算什么大事。
日后她总要给主子生小主子的，待她做了这府中的一半女主人，那些东西也会有她一份的。
“夫人。”
申春出声唤了锦葵，锦葵抬眸看了汪淮一眼，见他微微挑眉，知道今日这事儿是没得商量了。她只好淡淡开口，虽听着并未动怒，但说出口的话，却让梅染羞愤欲死。
“把你用过的所有东西找出来，一一拿去烧掉吧。”
她心中虽有些膈应，但本意是舍不得毁了那些东西的，但汪淮的意思很明显，是万不会再让她把那些污浊东西往身上穿戴的。
梅染听见锦葵的话，愣了一瞬，随即脸色涨红到那巴掌印都大了一圈。
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过是被她穿过一二次，为什么就要烧掉？若是夫人不喜欢，怎得不能把那些东西赏赐给她？且主子还未发话，夫人做什么这般着急？
刚想开口辩驳一二，只听边上传来噗通一声。她抬眼看去，原是落栗哭着给锦葵磕头，代她认错。
落栗一边哭，一边推着梅染照着夫人的吩咐去做。看着自己姐姐的头上，渐渐磕出了血迹，梅染抿唇，脸色难看地去锦葵的箱笼中，把她动过用过的东西挑拣出来。
每挑出一件，申春便会翻着那册子，喊出那件东西的来历同价值。
屋中几人听着申春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越听脸色越是惨白。
“柳黄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裙一件，都御史梁夫人献赠，价千三百四十八两银。”
“樱紫绣银缂丝云纹长裙，宫中御赐，价七千四百两银。”
“红翡嵌南珠海棠彩冠，扬州秀翠坊出品，价万四千三百……”
“银鼠蜀锦披风……”
梅染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到了后面，竟是连一支小小的簪子都拿不动了。
看着跪在地上替梅染求情的落栗，锦葵微微皱了皱眉，稍一犹豫后还是道：“落栗，你去帮梅染。”
汪淮听见小姑娘这般说，倒是颇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身为下人，那梅染犯下这等错处，若在京中早就被打杀了。那落栗竟敢帮着求情，可见也是个没规矩的。小姑娘此举，算是威慑，不过就是手段柔和了些。
若放在其他人身上，汪淮许是要说那人妇人之仁，可小姑娘这般做，汪淮只觉她为人挚纯，万般可爱。
落栗红着眼，走到了梅染面前，二人拿出一样东西，申春便吆喝一声，直到她们一听见申春的声音，便忍不住浑身哆嗦后，梅染才停下了动作。
屋中大半的东西都堆到了地上。
汪淮见梅染同落栗停了手，没有再动弹半分，他为锦葵斟了茶后，淡声道：“停着做什么，拿到院中去，一件件烧。”
二人听见汪淮的话，齐齐跪在了地上，梅染到现在才有些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她是真的不知道，夫人的那些东西，会那般金贵。
随意拿出一件衣衫袄裙，首饰头面，都没有千两以下的东西。
怕是她这次，真的闯下大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