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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看上去和往常很不一,之前就算被塞西尔强制缔结了契约，她也没有『露』出过这晦暗丧气的表情。
“只是想和你聊一些事而已。”她又喝一口红酒，语气有些不耐烦,“你不乐意就算了。”
呦,还来脾气了。
塞西尔古怪地看了她一：“我什时候说不乐意了？”
斯特拉放酒杯,看也不看她，转便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那你快吃,我在房间等你。”
脾气不好的恶魔就这莫其妙地离了餐桌,塞西尔注意她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只有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她收回视线，突然也没什胃口了。
是兰尼仍然在注视着她。
“塞西尔,你不吃了吗？”他拿起一颗草莓，好奇地问。
他最近很喜欢喂塞西尔吃东西，这成为了他新的乐趣。
塞西尔抬起头,笑眯眯地回答：“吃啊，我还没有吃饱呢。”
莉娜在一旁提醒：“那个,草莓不能作为正餐……”
塞西尔笑着说了一句没关系啦，然后一口咬住兰尼手上的草莓。
草莓汁顺着兰尼的手指流来,塞西尔顺势『舔』了一。兰尼眨了眨睛,对她的举动已习以为常，莉娜倒是害羞地捂住脸,一边叫着姐姐好『色』一边撑手指偷看，吵得博德很是头疼。
这个小丫头也太能闹了，他还是去睡觉吧。
*
午餐后，塞西尔让兰尼去蔷薇园里采摘一些新鲜的蔷薇，自己则来斯特拉的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门没锁。”屋里传出斯特拉略微沉闷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心情郁结，精神不振。
塞西尔走去，顺手关上门。
美丽的恶魔正歪七扭八地斜靠在高背椅上，见塞西尔来了，她掀了掀皮，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那只小怪物没有跟过来吧？”
塞西尔：“没有。”
“好吧，那我就说了……”斯特拉有些犹豫地拉扯了自己的发丝，连发梢被扯断了都没有发觉，“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契约发生了一些变化？”
塞西尔微微偏着头，面容柔和而平静：“契约之力减弱了？”
斯特拉猛地抬起脸：“你发现了？”
塞西尔弯了弯唇角，声音里透出一点淡淡的笑意：“你的双腿已恢复正常了，这明显的事情，你该不会以为我一直都没有发现吧？”
斯特拉的表情有点尴尬。
的确，她也没刻意隐瞒，稍微有点洞察力的人都会察觉这一点，更何况对方还是狡猾的塞西尔。
“以……你觉得契约之力为什会减弱？”斯特拉小心翼翼地偷觑塞西尔的脸『色』，生怕对方一个不满，再给她加一道别的契约。
塞西尔微微沉『吟』，低声道：“应该是我的出了问题。”
斯特拉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琉璃般通透幽暗的紫眸无声闪烁：“你觉得会是什问题？”
“不知道。”塞西尔耸了耸肩，无谓地笑了笑，“契约之力减弱对你来说是好事，你应该感高兴才对吧，问这多做什呢？”
“我也以为我会很高兴……”斯特拉神『色』郁郁，随即翻了个妩媚的白，没好气道，“算了，和你这个笨蛋人类没什好聊的，你还是去找你的小怪物吧！”
她撇过脸，披散着海藻般的长发，重新将自己埋高高的椅背里。塞西尔看着她，了然地笑笑，然后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她没有去找兰尼，也没有去找博德。
她去见了莉娜。
莉娜最近很勤奋。虽然她以前也很勤奋，现在的勤奋程度已远远超过了曾。
除了吃饭、睡觉，和塞西尔聊天，她剩的全部时间几乎都献给了学习。
她在非常努力地学习术，每时每刻，不分昼夜。为了学习术，她拒绝了二皇子西奥多一次又一次的邀约。
她甚至不愿与西奥多见上一面。
西奥多在信中询问莉娜，为什不见他，他很担心她的安危。
莉娜回复，因为你骗了我。
在那之后，莉娜再也没有给西奥多回信。那晚，她看很多人用生命保护着西奥多和她，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西奥多并不是一个普通的骑士。这其实并没什，她信西奥多对她隐瞒自己的份必然是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她也完全可以理解。
她真正无再见西奥多的原因，是因为她害怕看西奥多的脸。
只要一看西奥多的脸，她就会回想起那晚的历，回想起塞西尔被怪物吃掉的一幕，以及自己当时的懦弱与无能。
她无保护姐姐，更无拯救姐姐。
莉娜很清楚，这一切都与西奥多无关……她已没有办再平静地面对他了。
她再也不想看那一幕的发生。
塞西尔走小花园的时候，莉娜正在刻苦地练习炎爆术。女穿着一易于活动的棉麻衣服，裤脚卷了起来，脚踝一圈沾满了灰尘。漂亮的金『色』长发也随便地扎成一股，发梢微微卷翘，看上去像是烧焦留的痕迹。
塞西尔见她练得灰头土脸，忍不住出声打断她：“莉娜，你怎把自己搞成这个子？”
莉娜停施术的动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姐姐，我刚才不小心把火焰的方向放反了。”
塞西尔：“……”
她走莉娜的面前，帮她理了『乱』糟糟的头发，然后抬手擦去她脸颊上的灰尘，说：“你应该休息一了。”
做完这些，她故意停了一。如她想，那个令人烦躁的【恶役警告！！】并没有出现。
自从塞西尔从捷兰巷回来后，恶役警告就再也没有出现。那个总是威胁她的东西就像突然消失了一，无论她对莉娜做出多亲近的举动，都不会再看那行醒目的大字。
塞西尔一直在寻找原因。
“不用啦，我又不累。”莉娜扬起明亮的笑容，而后声音又微微低落了一些，“更何况……我想快点变强，这才能……”
她没有再说去，神却黯淡了一瞬。
塞西尔知道上次的事件对莉娜产生了不小的冲击，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阻止的话。
“你是怎练的，怎练了这久，还是控制不对方向呢？”塞西尔微微侧头，柔和地问，“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有可能？”莉娜苦恼地『摸』了『摸』鼻子，重新摆好姿势，抬起双手，认真地轻念咒语——
炽热的火焰自她手中喷涌而出，然而方向却是向的。火舌翻滚着冲向她的鞋面，她吓得呆住了，突然一只手将她向后一拉，直接躲过了迅猛的火舌。
“好了，接来用冰冻术熄灭这团火焰。”塞西尔在一旁冷静地指导她。
莉娜呆了呆：“我不会冰冻术……”
“我教你。”塞西尔抬起一只手，正要施放冰冻术，突然顿了几秒。
“姐姐，怎了？”莉娜好奇地看着她。
“……没什。”塞西尔收回手，将垂在耳边的发丝捋耳后，然后对莉娜浅浅微笑，“我突然想起来我的冰冻术运用得也不是很好，还是让博德来教吧。”
闻言，莉娜立马摇头：“不用麻烦博德导师，我已联系雷诺阁来教我啦！姐姐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学？雷诺阁不会介意的……”
“我比较懒，就不学了。”塞西尔婉言拒绝了她，“你休息一吧，我去找博德检查。”
“好的，我再练习一会就去休息！”莉娜对塞西尔挥了挥手，继续炎爆术的练习。而塞西尔也没有再说什，转走出了小花园。
确定自己完全离了莉娜的视野范围后，她才慢慢停脚步，双唇无声地翕动。
没有任何反应。火焰，冰球，都没有出现。
——她的魔力消失了。
无论塞西尔施放哪个术，都没有魔力显现。她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不会任何术的普通人一，除了念动无用的咒语，什都做不。
塞西尔隐约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她来博德的房间，没有敲门，直接走了去。博德正坐在窗边，懒散地托着巴，漫不心地看着窗外。
这个房间的位置很好，窗户正对着宅邸后方，不仅能看远处的山脉，还能看蔷薇园里的风景。
“你在看兰尼吗？”塞西尔走博德的边，顺着他的视线向外瞥了一。
从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兰尼的背影，形修长的黑发穿梭在繁茂的蔷薇藤中，像画一美丽幽静。
“他有什好看的，我看的是花。”博德没好气地白了塞西尔一，恹恹地坐直。
“和那只恶魔聊完了？”
塞西尔“嗯”了一声：“契约之力减弱了。”
“她居然会主动告诉你。”博德嗤笑一声，不知是嘲讽还是讶异，“还有呢？你还发现了什？”
塞西尔神『色』淡淡：“还有，我的魔力消失了。”
博德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静静地看着塞西尔，塞西尔这才注意，他的神『色』居然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让我检查一你的吧。”
塞西尔无言地蹲，温顺地伏在他的腿上。博德伸出食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停留，却迟迟没有拿。
塞西尔能够感觉，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博德？”塞西尔轻唤。
博德垂眸，长久地凝视她：“塞西尔，你想听我说出结果吗？”
塞西尔侧过脸，望向窗外的蔷薇园：“不要说出声。”
博德明白她的意思。他微阖睑，低缓悲伤的声音随即在塞西尔的脑海里响起。
“塞西尔……你的生命在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