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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偷跟着无痕来到这里的，一直藏在这里等着东方无痕走开。
黑衣人静静地看着水玥宸，有些惊讶水玥宸的脸色变得这样苍白，是那日无涯顶上司徒恭刺他的剑伤没有恢复吗，那剑虽刺得不深却正是心口的位置，这么短时间一定不好恢复的。
如此一来，正好。
黑衣人下意识的握住手中的剑，冷月那日在无涯阁上帮他，他竟和冷月有来往。黑衣人垂眸拔剑冲着水玥宸准备刺下去。
水玥宸还正在沉思，忽的听到背后一声叫喊：“玥宸哥哥，快躲开。”
水玥宸下意识回头看去，只见到冰儿在他的身后，血从白净的衣衫上晕染出来，像是冬日里傲然绽放的红梅。
而一旁是黑衣人拿着剑，鲜红的血从他握着的剑身上滴落下来，顺着阳光看去，那样刺眼。
望着看着此刻近在眼前的冰儿，突然想起幼年她着一身素衣站在漫漫飞雪中，整个人就像江南流水尤未冻时淡月微风中随风而落的雪花，唯凄美二字可以形容。
他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美好的人有一天会逝去，永远地消逝于人世。
如果这次渡劫成功，冰儿会位列仙班。
冰儿这样善良这样美好，上天不会如此对她的。
他顾不得其他，冰儿望着他忽的身子支持不住缓缓地滑落。
急忙抱住冰儿快要下坠的身体，关切的看着她：“冰儿，你怎么样了？”
这一句，冰儿没有回答。
他急急扶住冰儿，想替她止血，可惜剑已穿身而过，无力回天，看着腹部的鲜血不断涌出，他作势点冰儿的穴道，冰儿伸出手拦住他，勉力说着：“玥宸哥哥，别，没用了，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
水玥宸抱着她怜惜已极，他静静地僵在那里，只觉得心脏到了一个不停下坠的深渊，无望的旋转着坠落。他知道这样的伤根本无能为力，所以才感到绝望。
本来特别想解释清楚这件事，自己就静静地离开，这一切又关冰儿什么事。
冰儿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她那样无辜。他现在不想解释了，怎么说眼前的人都不愿相信。
昏暗的视线看不清模样，低垂的眸里含了泪光，他侧过眼看着黑衣人：“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目光也有些愧疚，毕竟这个女孩是无辜的。
水玥宸看着眼前的人，微风拂起长发遮挡了视线，眼眸中闪着不忍与决绝，猛然间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
黑衣人不说话，只是举起剑向他刺去。
水玥宸发了狂一样，凝聚灵力向黑衣人攻击。他的眼神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凉意，那是以前温润如玉的他所没有的，他给人的感觉总如春风拂面，明媚清澈。
那日使用禁术之后，灵力在他的体内本就不能再次汇集，东方无痕耗了不少灵力才帮他守住一部分灵气。
他很快杀了黑衣人，但是因为强行使用遭到了反噬，所有的力气一瞬间抽离，而他自己根本没有力量挽回。
傍晚的天空因为他的灵力消散而变得异彩纷呈，闪耀无比，半晌闪过一道白光，眉间印记闪烁三次消失不见。
水玥宸自空中坠落，轻轻地落下，月光映照下的他轻合的眸安祥的像九天之上的谪仙。
上官无痕出去寻他，远远的望见他倒在地上，上前为他号脉发现他灵力已失，输进去的真气没有丝毫反应。
无痕能隐隐猜到，他在无涯阁顶那日恢复的那样好肯定是用了什么方法，只是没想到竟是灵力尽失的代价，因为几乎没有人愿意做这样的牺牲。
身为水族，若是没有灵力，就如同花木无根，星月无光。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算是每日输送灵力，也活不过一个月。为今之计，只能等他醒来再问清楚。
晨光依稀，水玥宸幽幽转醒，望着屋顶眼神再无昔日的单纯温和，只带了那一丝的寒冷与绝望，淡然的没有感情。
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期盼的东西，反正所有人都希望自己死，死了也就不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无痕端了一碗药过来，见他神情担心道：“你还好吧？”
“无痕，你来了，我睡了多久。”
“两日。你的灵力没有了，你知道吗？”
水玥宸闻言似乎并不伤心：“哦，想来应该已经散尽了。我去看看冰儿。”
水玥宸起身走到外面，晨光照在他的脸上。空中氤氲着淡淡的清香，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幼年的那段时光，冰儿浅笑着小跑，他微笑着望着她，原来他们竟已朝夕相处了这么久。
终于还是走到了冰儿的棺木前，无痕用了灵力保持尸体还似两日前一般，冰儿的脸颊还有些红，像是睡着了一样。
望着冰儿的眉眼，心突然感觉微微的憋闷，不是很难受，只是从内心蔓延到四肢，窒闷的透不过气来。
没有恨，只是心痛，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她。
他不怪谁，也没力气恨谁。可脑海里挥之不尽的画面令他手足无措。
这些天，水玥宸很嗜睡，闲来无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慢慢养成习惯了，又逐渐黑白颠倒。连着很长的一段时间，醒来已是深夜，而白日的时候大多时间在昏睡。
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除了睡觉什么也不想干。
无痕看着他嗜睡的样子，开始犹豫，该不该告诉他当年的真相，如果说了，后果会是什么。
这天水玥宸醒了，出乎意料地去找了无痕。
水玥宸：“无痕，我这几日一直做着同一个梦，很真实的梦。我梦到一天夜里，灯火通明照的天空如同白昼，然后好多人在互相残杀，等到第二天太阳出现的时候，他们都倒在了血泊中，那么多的人没有一个人幸存。”
无痕初听到这句话疑惑不解，只定定看着他。
突然想起上古预言，神子降世，善则福临天下，祸则危及众生。
水玥宸经历了这么多的恶意，怎能没有一点怨恨，和从前一样善良无私。如果他仇恨所有人，那便是整个三界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