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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层，应聘等候室。
落地窗前站了一排，加上房间沙发上坐着的，起码有十几二十人。一水的精壮汉子，有好几个的肌肉几乎要把身上的西服撑成了紧身服。
虽然彼此没有交谈，但空气里充满了淡淡的火药味道。
项烟岚刚一进门，就感受到了这紧张的气氛。
如果投过来的眼光里每一丝敌意就是一支箭的话，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扎成刺猬了。
可她面对千军万马都未有惧色，又哪会为这等小儿科动容。
“呵，咋地跟后宫里的娘娘争着皇上翻牌子似的。”
项烟岚不为意地无声嘲讽了两句。
这时，一个梳着油头的小伙凑了过来：
“Hi，美女，你也是来面试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项烟岚还是点头应了声是。
“呦，竟然还真的是！”
油头小伙吃了一惊，接着噱笑道，“像你这样的大美女，来这里凑什么热闹？出门左转，招前台的那边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正说着，被项烟岚横了一眼，他瞬间感觉全身为之一凉：
这女的眼神怎么这么渗人……
“开，开个玩笑。别生气，别生气！”
他的求生欲看来不弱，瞬间换上看似真诚的笑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里水太深，别说你一个女生，就连我这种滨江体育学院优秀毕业生都把握不住。不信？来来来，我给你好好唠唠……”
油头小伙朝一旁的人群努努嘴：
“看到窗边那个腮帮子有疤的没？别看长得不起眼，拳眼上的老茧比我脚板底的都厚，估摸着是打地下拳出来的。手里怕不是有着几条人命，要不然也不会急着上岸洗白。”
接着，他又朝沙发那边瞥了眼：
“再看看那个寸头。坐在那都挺得直直的，一看就是个当兵出身的。我刚才去聊过几句探过道，嘴很严实。但我猜应该是侦察兵出身，还是从西南退下来的。估计身上的军功章得有巴掌那么厚。”
接着又冲角落那边挑了挑眉：
“躲在阴影里头那高个子，不觉得奇怪吗？从一进来就隐身在那边，像个机器人似的监控着所有人。也没见他跟谁说过话，手一直插在胸兜里头，好像随手能掏出把手枪来似的。我想十有八九不是杀手就是雇佣兵！”
油头小伙说着说着，竟发觉身边这高挑漂亮的女生竟然兴奋得满脸红光：
“欸，你，你这搓手是啥意思？”
项烟岚舔了舔好看的嘴唇道：
“酒逢知己，棋遇对手，有点技痒罢了。”
我的去！还有不嫌事大的？
这都什么人啊？！
油头小伙赶紧劝道：
“不就是个月薪两万五，有五险一金，含房补车补饭补，还有外勤津贴高温津贴产假津贴的普通职位而已嘛，没，没必要这么执着吧？”
“这个职位我是要定的了。”
项烟岚把拳头握得咯咯作响，瞥了他一眼，“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油头小伙听得冷汗直冒，决定给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最后泼上一缸冰水：
“你做梦吧！除非这里的人全死光，否则也轮不到你一个女人做安保主管！”
项烟岚看着他忿忿不平走开的背影，揉了揉鼻子：
“他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喔。”
……
走廊响起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一个女职员匆匆赶来，刚想拉开等候室的大门，恰好碰见项烟岚从里面出来。
她“噫”了一声，又翻了翻手上的资料：
“你是项烟岚吧？这里应聘就你一个女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低头看了看手表：
“时间紧，那就干脆从你先开始吧。请跟我来。”
项烟岚道了句“有劳”，穿好西装，掸了掸上面的些许落灰，然后跟了上去。
面试室。
长桌一边有三把座椅。
正中央的是主持面试的人力资源部副经理。他左手边上的是安保部副经理。
两人正在面试前的闲聊。
“正羡慕你啊。老魏调走了，上司闭门思过，山里的老虎全没了。”
“你在讥讽我是猴子是吧？”
“我不是在讥讽你是猴子，我是在讥讽你们整个部门都是猴子。十个打人家一个，还被当猴耍。”
“哼！那群猴还不是你们人力资源部招的？”
“你看着吧，这回一定给你们招到一名悍将做主管，把部门……”
大门“砰”的被推开，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项烟岚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似乎是带着一阵风，把两个中年男人昏昏欲睡的眼睛瞬间吹开了。
人高体长，顾盼自如，英姿飒爽。她就这么大马金刀地往长桌对面的单人椅上一坐，感觉不是来面试的，反倒像是皇帝在接受群臣朝拜。
两个面试官硬是愣了三秒才回过神来。
安保副经理无声地“呵呵”两下，偏过头去：
“女……悍将？”
人事副经理脸色涨红地一拍桌子：
“哪个家伙做的这糊涂功？待会我得……”
正说着，就看见自家助理程蝶急匆匆地小跑进来。
“你不是在旁边的会议室面试前台吗？”
刚问完，程蝶就俯身在他耳边小声打起报告。
这一听，他望向对面项烟岚的眼神瞬间为之一变。
“当真？”
人事副经理在得到武蝶的眼神肯定之后，又转过去咬安保副部的耳朵。
“确定？”
安保副经理脸色也跟着一变，将信将疑地问道。
“请不要将我们的办事能力和贵部相提并论。”
人事副经理毫不犹豫地把刚才的嘲讽一脚踢了回去。
他们三人在压着声音嘀咕，倒让项烟岚在心头敲起了鼓：
中间那瘦子怎么脸色红了又红？
他旁边那半秃子怎么眉头紧了又紧？
糟了，会不会是那什么简历的造假被发现了？！
小雨那家伙还吹自己是什么攻城师呢。这会攻城和文书造假可有一文钱关系？
项烟岚正七上八下地胡思乱想着，已经在长桌右边落座的程蝶开始发话道：
“面试现在开始。项小姐，请您先做自我介绍。”
她还画蛇添足地加了句提示：
“从学历部分开始吧。”
什么？
学历？！
项烟岚懵了：家中族学启蒙，麓阳书院上舍生毕业，皇家讲武学院魁首……
可这真要讲出来，怕不是第一时间会被踢出面试了吧？
犹犹豫豫片刻，她只好硬着头皮道：
“这个……简历里都有。你们自己看吧。”
我去！
现在的新人都这么嚣张吗？还没入职就开始整顿职场了？！
人事副经理的脸色刚准备发红，旁边的程蝶重重咳了一声，然后隐蔽地指了指天花板。
副经理的脸立马褪色，但还是带着几分不情不愿地把桌上的简历给扒拉过来。
可乍一看，瞬间就僵住了：
RMSA？
这是啥破学校？民办三专吧？
成绩、奖励啥的全是不详，就只有这么张毕业证书，还是复印件。这不会是假的吧？
这时，一旁的安保副经理凑过头来，瞄了一眼，低声惊呼：
“天啊！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
他迎着人事副经理迷茫的眼神解释道，“这可是英国最负盛名的军事学院，和西点、伏龙芝、圣西尔并称世界四大军校的。”
人事副经理眼神瞬间清明过来：
哦，原来是国外军校毕业，难怪不方便说，可以理解。
他清清嗓子掩盖讶异，微笑着问道：
“那你再介绍一下毕业后的工作经历吧。”
什么？
工作经历？！
项烟岚二连懵：我从行军司马做起，一年连升三级，而后帅军破十城灭三国，接着从怀化将军、辅国将军、骠骑将军一直成为大燕三百年来最年轻的镇国大将军……
真要这么说出来，怕是下一秒就会被踢出去了吧？
她支吾了半天，还是不得不说道：
“这个……简历里也有。你们自己看吧。”
人事经理这回还没来得及变脸，程蝶就开咳了。
他看着自家助理指向天花板的手指，无奈地叹了口气，再次把推出去了的简历扒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