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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郑木森像项烟岚厉声喝问。
“当然。”
项烟岚没有丝毫慌乱。毕竟一个市长在她眼里还算不上什么大官。
“你觉得我一大早上门是拦轿喊冤的吗？”
不知为什么，郑木森在这个年轻女孩子身上竟然感受到进京述职时面对委员级大佬时的压迫感。
“你说。”
这让他不得不做出友善的姿态来。当然，或许也有部分原因是被项烟岚弄翻的司机到现在还没爬起来。
项烟岚也不磨蹭，三言两语就把现在的情况给说了个八九分。
“左岸希望你能现在就过去一趟。”
项烟岚说道。
“我不去。”
但郑木森的回答也很直接。
“为什么不去？！”
项烟岚急了，她很清楚左岸既然把这个任务交给她，就证明了这张就是他的底牌。
底牌没了，这牌局还怎么打……
她这么一质问，郑木森也火了，一巴掌拍在扶手上：
“我是滨海七百万人的公仆，不是他鼎天集团一家的跑腿！”
说完，他看着车窗外司机已经爬了起来，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看在左总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项烟岚一听，心头顿时一凉。
而此时，心头发凉的，还不止她一个。
左岸盯着楚晴：
“你能重复一次你的问题吗？”
伸到面前的话筒微微发颤，楚晴架不住左岸的凝视，只得无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左岸没有理会，丢下她，走向朝着岑秘书道：
“漂亮。”
姓岑的也不掩饰，拱拱手，把这份夸奖毫不犹豫地接了过去：
“过奖。”
“怎么做到的？”
“侯台长今年想捧两个小花，我们答应给开三部戏。”
“听起来像是三舅的手笔。”
“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
岑秘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
“裹挟民意，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懂。”
“民意？”
左岸扫了他一眼，“你们懂什么是民意吗？”
“懂不懂无所谓，关键是你没棋了。收手吧……”
岑秘书话刚到一半，突然听见外面又响起一阵车胎声。
左岸往外望了一眼，转头笑笑：
“我看……未必。”
一辆商务中巴靠着电视台的采访车停下。
车门打开，从里面跳出来十几个男男女女。
这些人无论衣着谈吐无一相似，但全都手机拿着手机，还边走边拍，边拍边说。
“嘿，你看，那个头上扎花的……是不是小鱼啊？”
“哪个小鱼？”
“就是那个滨海小鱼的主播啊！”
“哦，还真是她呀。你看看，其他那些个，好像都是些什么主播、阿婆主吧？”
有人这么一说，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来的这些都是滨海当地有名的自媒体，虽然有主打探店的，有主打时政的，有主打美食的，各花各门，甚至连一些跳擦边球扭扭舞的都来了。
“这是要干嘛？”
岑秘书看着美娜在最后一个下了车，径直走过来，不用想都知道这不会是什么自发性的旅游活动了。
左岸没理他，只是朝顶着一双熊猫眼的美娜点点头：
“辛苦了。”
任劳任怨的劳模美娜摇摇头：
“忙活倒是其次，只要能帮上忙就好。”
她扭头看看外面，那些网红们倒没有跟着进来，反而一头扎进了包围圈的村民当中。
因为里面什么类型，哪个平台的网红都有，所以人群里几乎全部都是粉丝。这样一来，接触上就完全没有了抵抗力。
“帅哥帅哥，我是小鱼，能够问你一个问题吗？”
那个叫滨海小鱼的主播抓了个脸上还有青春痘的小伙子。
“能，能能！”
不知道是面对直播镜头不适应，还是面对主播胸前镂空的设计不适应，小伙还没说话就红了脸。
“你们在这里是干嘛啊？”
“哦，我们是来抢人的。”
“抢人？抢的什么人？”
“鼎天公司带人过来强行征地，打伤了我们的人，还抓了几个关了起来。”
“原来这样。请问你是有亲眼看见吗？”
“额......这倒没有。都是村长一大早上门说的。”
“那鼎天公司为什么要过来强行征地，还打人呢？”
“还能为啥？就是想着白嫖咱们村的地呗。”
“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想法的？”
“不是我想的，是村长说的。”
“那你清楚这次征地的方案和补偿金额吗？”
“不就是两千一平，只补钱不给房嘛。”
“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啊？这也是咱们村长说的呀。”
这一问一答，就想两条绞索硬生生地套在了人群中的陈良脖子上。
他甚至感受到了一寸一寸在勒紧。
但他却不敢有丝毫动作，因为这可是在直播啊。
每台手机后面都是成千上万，甚至上十万的滨海人，他只要敢动一动，每个人隔着屏幕吐口唾沫都能把他给淹死。
另外一边，一个美食区的阿婆主找上了邓冲。原本该是作为组长的张亚军出来说话的，但他见人家美女就脸红，说话还结巴，所以就把邓冲给推了出来。
“喏，你们都看到了，这些汽油、瓶子、打火机的，可全都是他们带过来的。你说，他们这是要来谈事情吗？他们真是在要我们命啊！”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肯定没有先动手，纯粹就是为了自卫。”
“你看看，他们三十几个人围殴我们，被打得屁滚尿流，回头还说是我们包围了他们。真不是滑稽吗？”
“为什么不放他们？那当然是要等着警察来啊。现在放出去，哪还能找得着，你说对不？”
邓冲，作为一个首次见面就敢调戏项烟岚，在酒桌上勇于挑衅岚哥的人，当然不会怯场了。他对着手机镜头一顿嘴炮输出，那阿婆主看着上面的观众留言和礼物弹幕，一个劲地在镜头外给他比划着大拇指。
岑秘书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完全不敢相信。
左岸朝他冷冷一笑：
“以为摆平个电视台，就等于摆平民意了吗？”
他指了指外头十几个野生主播：
“他们手机镜头背后，连着的百万滨海市民，这才是真正的民意。”
岑秘书咬咬牙，很快就把笑容给挂上：
“这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狗肉罢了，能代表个什么？就算代表了，又能怎么样？”
或许是在为他这句话在做注脚，这时外头传来了第三波的车胎声。
这回来的，可是头顶着蓝白闪灯的警车。
一个脸型方正，肩花二级警司的汉子连车都还没停稳，便急冲冲地跑了下来。
“你们在干嘛呢？！”
他朝着各位正在直播的网红大声吼道，“全部给我都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