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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清晨时分。方丈山中雾气未散,山林因此显得朦胧如仙境。
——或许这本就是仙境。
衍无微微压下剑锋，整个人俯冲而下，落入雾气与山林之中。感受着湿润的水汽打在身上、脸上,清清冷冷,冰冰凉凉,本就愉快的心情更好了不少。
早晨的鸟儿最是活泼吵闹，在山里扑腾腾乱飞。
衍无一时冲动,闯进了它们的领地,颇为不好意思,于是刻意小心地避让。
但大概是他太久没在门派里活动，就连这些鸟儿都对他想念,见他在林间穿行，不仅不躲,反而都黏了上来，非要追在他身边、贴着他飞。
其中几只个头娇小又傻乎乎的,几乎要扇断了翅膀,也不肯停。
不得已,衍无只好略微放慢了些速度。
于是更多的小鸟凑了过来。
衍无无奈，想了想，在芥子袋中翻了半天，找到几枚朱红色的果子，分出一枚来,用灵力震碎，供鸟儿们啄食。
这朱红色果子名为龙血果。虽然这么说,这果子却跟“龙”——比如青静祖师——没有什么关系，只是色泽朱红、且能够帮助灵兽、妖修提升血脉，跟龙血功效近似,才得了这个名字。
龙血树并非很高等的灵植，却不太常见。衍无之前偶然碰到，想着正好可以给李钺用，便采下保存了下来。
不过龙血果效用有限，李钺其实吃不完，门派里修为更高的妖修……吃这个也没用。所以匀给这些鸟儿一颗，倒也无妨。
更重要的是……
这果子的药力需要一段时间消化。而灵兽、妖修消化药力的方法，往往是……
睡一觉，等身体自己慢慢消化掉。
于是。
一如衍无所料，很快，鸟儿们都没有精神再黏着衍无了。一个个晕晕乎乎飞回自己巢中，脑袋埋进翅膀里睡着了。
衍无神识铺开，跟着那些鸟儿，寻到他们巢穴，顺手给他们加了个防御法阵。碰上那巢中有待哺的小鸟的，就也喂上一小点龙血果，以免把它们饿坏。
待林中逐渐安静，衍无这才将剩下的龙血果收好，重新离开。心中还在暗叹，幸好他足够小心，没有落到地上……不然恐怕还得再负责一群走兽。
那未免就太辛苦了。
“还不是你自找的。”溟滓吐槽，“你一个元婴期的修士，真要全速御剑飞行，几只普通鸟儿哪追得上你？”
“啊。”衍无笑了，“这不是还没完全适应这个失去了灵根的身体……也顺便想想怎么引司榕久入魔嘛。”
“我怎么不觉得你有什么不适应的？”溟滓奇怪。
这倒是事实。
衍无眨眨眼。失去灵根对这身体确实有影响，却也没有那么大。基本的动作、灵力运行、法术使用，都可以正常完成。
最大的变化其实是，这身体变得有点……
卡。
大抵是没有
灵根统摄全局，会导致身体的协调性出现点问题。
每当衍无想要做点“大”的动作——不是能量强度的大，而是幅度的大——身体的气血运行情况便会中断一瞬。
这就像是，江河在大地上蜿蜒流淌……然后前面的河道上突然出现了一座山，河道则拐了个弯，河水便会反应不及，冲撞在山上。
——这大地便是身躯，河水便是气血。有灵根在时，灵根会在身体有大幅度动作的时候，做好准备，引导气血去往正确的经络……但现在没有灵根了，气血虽然也能自己找到方向，却总会慢上半拍。
但这问题倒也不大。
动作放慢一点，让经络形态的变化速度不要太快，给气血足够的时间流转，也就行了。
衍无对此适应得很快。
他是有经验的。他原本可是一个天魔，无形无相、混沌幽隐的一团雾气。他的身体跟人类的身体大不相同。
人类的身体他都能适应得了，习惯这身体一点点微小的变化而已，由有何难。
衍无早在刚钻进这片山林时，便完全摸清这身体能接受的动作幅度和速度了。
不过溟滓倒也没有在这事上深究，只是随口一问而已。它更关注的是——
“所以你想出来什么了？”
“嗯……”衍无沉吟，“我想到，这两天得抽时间把龙血果送给李钺，这可是答应好给他的奖励。
“既然我决定了要继续维持当下身份，那之前的承诺自然也得完成。”
溟滓：“……谁问你这个了呀！”
“别急嘛。我是想着，送龙血果的时候，或许正好可以试试看挑动李钺的心魔。那小家伙对我最依赖不过，我想动摇他的道心，不费吹灰之力！”
“是吗？”溟滓半信半疑。
衍无肯定地点头。
然后又道，“至于司榕久……”
“前两天……嗯我睡着前那两天……听说，云笈秘境的维护已经完成，据说近期就准备重开，内门考核就能用上。”衍无道，“我在想或许可以提前带司榕久进去转一圈。”
云笈秘境，长生门中最大、历史最悠久的一个秘境，乃是六千年前，长生门开山祖师蓬长生的本命剑器“云笈剑”所化，向来是长生门弟子锤炼心境之地。
但五年前，云笈秘境年久失修……空间法阵出了点问题。
长生门几位阵修长老进去查看，发现是核心阵旗破损，只好暂停了秘境开放，将阵旗拆下来，放到灵脉之中修养。
直到前月，这阵旗才算是完全恢复。如今云笈秘境总算是修复得差不多，可以重新开放了。
“能做到吗？”溟滓问道。
“没问题吧。”衍无很自信，“长生门这边肯定没问题的。太素剑认我为主这件事，司榕久也有帮忙，我就说想借用一下秘境给她，表达感谢。
“司榕久……我想她也不会拒绝的！”
云笈秘境与济仪秘境不同。济仪秘
境是一个广阔的空间，任由修士进去自由探索。
而云笈秘境是一种“试炼秘境”，其中布满法阵、尤其是幻阵，必须要破解秘境题目，才能通关试炼，离开秘境。
而云笈秘境的试炼内容……
或许因为蓬长生所修乃是“极情”之道，云笈秘境虽是剑器所成，其题目却与“剑”无关。
而是七情之关。
进入云笈秘境的弟子，需经历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绪，并面对、接纳、超脱。
而这些情绪……正是司榕久所求。
此事向来少有人知，甚至是五德道的长老、掌门都知之甚少。但衍无对此很清楚。
虽然毫不犹豫地把司榕久选做了第一个入魔的目标……但这并不意味着衍无跟她关系不好。
事实上，司榕久或许可以算是衍无的第一个“朋友”。
若说广义上的朋友，衍无向来是不缺的。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柳景，后来入门的阮秋暝、等人，都与他相交莫逆。
但是这些人都是长生门弟子。
相比于单纯的朋友，他们之间还要多一份同门之情。
而司榕久是衍无第一次下山时、结识的第一个“外面”的人。
五大门派招收弟子并不会商量好时间，因此司榕久和衍无虽然同为五大门派最年轻一代的弟子，却并不算严格的同龄人。
衍无认识司榕久的时候年龄还小，才刚到金丹期，年龄不过十八岁，乃是第一次独自下山历练。而司榕久那时早已经成名多年了。
但衍无对此并不知情。
衍无遇到司榕久是在陈国。彼时司榕久并未表露身份，而是化名“司羿道”。
修士筑基后寿命延长，虽然司榕久实际年龄比衍无大了不少，但外表看起来仍是十来岁的少女。
衍无虽看出她周身道意隐隐，身上还带着些法器，觉得有些奇怪。
但看她长相却很平常，而修士普遍要比常人好看一些，倒也没太怀疑她的身份，只当她是遇到过什么机缘的凡人，也因此把她看作同龄人。
然后他便见证了父母双亡的孤女“司羿道”，在埋葬母亲后，为完成父母遗愿，女扮男装进入槐荫城赶考，以状元之身进入陈国朝堂，并在短短一两年之内成为陈国重臣。
司羿道天生便是做官的料子，要手腕有手腕，要心术有心术。短短几年，上得帝王倚重，下得百姓崇敬，中得朝臣亲近。
于是她得以整肃朝堂，将整个陈国拧成一股绳，全力发展陈国经济、军事，给陈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繁华。
——衍无叹为观止，也对司羿道心生敬佩。
他身为灭世之魔，比之凡人有诸多优势，甚至自认智慧不输他人……却也做不到司羿道这样的事情。
他甚至从司羿道身上学会了很多东西，很多与人结交、获得信任和喜爱的技巧。
而司羿道似乎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
正是
在这样的情绪下()，?ü[镞??虎?????[()]?『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与司羿道真心相交。
然而……
后来他发现，这“司羿道”正是五德道的第一天骄司榕久。生就天心，道途平顺。精通星命之术，又智慧超出常人，算无遗策……年纪轻轻，便已经参与到五德道的决策布局之中的司榕久。
而她在陈国这一番动作，既是红尘历练，也与五德道的“布局”有关。
所谓“羿道”之名，源自她的志向。
对弈天道。
衍无这才后知后觉地生出了一丝疑惑和警惕。
“司羿道”手段凌厉，性情冷静，对人向来不假辞色，即使是她在朝中结交的朋友，也多是利益相连、利用为主。
唯独对衍无，近乎于予取予求。
她的手段，无论是明是暗、是阴是阳，在衍无面前都从无遮掩。她的算计，从未到过衍无头上，即使有时衍无主动要帮忙，也都被她拒绝。
衍无之前以为，他之所以能在司羿道心中地位特殊，是因为他遇到司羿道时，其母亲刚好去世，他恰好在那段时间提供了一点陪伴。
但此时“司羿道”变成了“司榕久”……
这理由似乎就不太成立了。
元婴期的修士，就算心境再薄弱，也不至于到了会因为亲人离世便道心动摇、把情感寄托在毫不相干的另一人身上的程度。
衍无甚至有考虑过，司榕久是不是在怀疑他的天魔身份，所以才特意把他放在身边观察。
毕竟司榕久出身五德道——预言了天魔降世的五德道。
但衍无确实一直没有从司榕久身上感受到恶意。
衍无实在好奇，忍了许久，最终还是主动去问司榕久，这才得知了真相。
“我生就天心，此事有好处，却也有坏处，”她解释说，“这意味着我的心境更近于‘天道’而非‘凡人’。我是天生的道心。
“所以一些旁人无法触碰的东西，对我而言触手可得。”
她看向天空，那里群星闪烁。
“比如万物之间的联系——道。它广阔渺远，却又无处不在。”她说道，“但一些旁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对我来说却很稀奇。
“你说感觉我情绪淡泊，很像你那位师叔……确实如此。我是情绪极少，又极迟钝的人。我很难捕捉到自己的情绪，也很难理解……因此每每产生情绪，都很珍惜。
“我会细细地将之记住，并不断回味、品尝、分析……然后思考这种情绪，可以与哪个词对应，我该如何形容它。
“若能找到对应的词，并确认之间的关联，我便很开心。若是不能，我便要纠结许久。”
她的铺垫很长，乍一听来似乎跟衍无的问题毫无关联，因此衍无一时有些迷惑。
司榕久完全看出来了。
她本就是极敏锐的人，其实也很擅长分析别人的情绪。
——她执着于情绪，已经分析了不知道多少别人的神情，早
()就将那些形容情绪的词与人的神态、表情关联起来。
她也曾暗中使用灵力去探测和记录，当一个人产生情绪时，他生理上的变化。心脏的跳动、体温的升降、血脉的奔涌……情绪会改变这些东西。
所以她浅浅地笑了一下，记下自己此刻的情绪。有点像“感慨”，但似乎这个词并不够精准。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她说道，“那时我母亲刚刚去世——那确实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少年时即上五德道修行，离家甚远，鲜少回家。却在她去世前五日，心血来潮，忽然卜了一卦，算出她寿元将至，这才回家探望，陪她走过最后一程。
“我亲眼看到她生命的终结，并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情绪。
“似乎其他人会有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时候。但我不会。我一边感受着这种情绪，还一边有心思分析它的来源、它是什么。
“我以为我应该感到悲伤的，毕竟是生离死别。但我总觉得我那种情绪与‘悲伤’并不相符，并因此很是纠结。
“但这种情绪体验尤其稀罕。我生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体会。我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或者说欲望……
“我想或许其他重要之人的离世也能带来类似的情绪……如果我能再体验一次这样的情绪，或许我就能搞懂它是什么……”
“我知道这种想法有多危险。”她笑了，“我自知执念已生，心境有亏，于是自请暂离门派，红尘炼心。进入陈国，反而只是顺带。却没想到遇到了你。
“那时我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正在回味那情绪，你迎面过来，看了我两眼。你说自己是长生门弟子下山历练，然后对我说——
“我见你神色怅然，似乎有难处……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她看向衍无：“我这种情绪过于淡薄的人，就算是再努力，也很难把它表露在脸上——除非是演的。
“我幼年时，父母同意师父把我带上五德道，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们其实有些怕我。我跟普通的小孩不一样，从不哭、笑。
“你是第一个看出我的情绪，并告诉我那种情绪是什么的人。”
衍无这才知道他和司榕久能有机会成为朋友的原因。
司榕久渴望理解自己的情绪。
而他恰好是能看破情绪的天魔。
衍无落在委羽峰。
走进客堂时，明空正往外走，见他过来，点头道，“我收到季濂长老的消息，说你已经醒了。”
“多谢师叔关心。”衍无恭敬行礼，“冯乘长老他们的医治很有效果，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适了。
“以及，当日之事，感谢师叔相助。当时匆忙，没来得及道谢，现在补上，还请师叔原谅。”
“无妨。”
明空看着他的动作，却是微微皱了下眉。
“好好休养。”她说道。
顿了顿，她又补充，“你此劫能成功度过，李惊风和司榕久功不可没。
你醒来先探望他们，我很支持。
“但是你的师弟师妹们也很担心你。如果身体撑得住，可以给他们一个探望你的机会。”
“我知道的，师叔。”衍无道，“我有考虑过先去见一下师弟师妹们，但这会儿正在早课，我过去恐怕会打扰他们。”
——他确实考虑过这个。毕竟，先让谁堕魔不是堕魔呢？从那些师弟师妹里面选一个幸运小朋友开始也是可以的。
只是考虑到时间不合适，他才决定了把司榕久设定为第一个堕魔目标。
他甚至还想过，自己作为一个天魔，引人堕魔时还要考虑有没有打扰别人上课……是否有哪里不对。
但转念一想，他又不可能一下子让所有的师弟师妹都入魔。那其他人总归还是要正常生活的嘛！
更何况，那么多人，选择哪一个也很令人——令魔纠结。不如都先放放！
“等午休时间，或者下午放课后，我会去找他们的。”
衍无继续说道，“之前面对太素剑攻击时，还有您、和数位长老都帮过我。这两日我也会一一道谢。”
长生门不是规矩多的门派。但年轻弟子要见门派长老，如果是想主动找上门，而非在传道殿上课，或者在哪里偶遇、又或是得了长老主动传召，还是要提前联系、申请的。
确切的说，除了主峰和八大执事长老任职所在的八座辅峰……以及少量对外开放的地方，例如衍无的太白峰、青静的清屿峰等等……其他的山峰都有布下特殊的法阵，只有得了峰主同意，才能进入。
所以衍无想要拜访诸位长老道谢，确实急不得。
更何况长老们毕竟是自家人，相比之下，对外客更需尽礼数，所以衍无此时过来委羽峰，在明空看来确实是比较合适的。
“嗯。”明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道，“李惊风在闻籁院，司榕久在长青院。”
长生门安置外客时自有一套逻辑。
客堂之中大小院落无数，每个院落都有起好了名字。有外客来时，知客长老会精心挑选与来客“有缘”的院落，供其暂住。
如李惊风，风为天籁，便住闻籁院；司榕久，榕树常青、而“久”亦有长久之意，故令她住长青院。
衍无一度觉得这规矩并无太大意义。但柳景倒是很喜欢。柳景还曾跟他讲过，等他们这一代升为长老、衍无若是当上掌门，务必要推荐他来做知客长老。
衍无自无不可。
长青院距离客堂入口不远，即使衍无慢悠悠地走过来，还是很快到了跟前。
在门口站定的同时，门已经从里面打开。
长相平凡的少女站在门口，眼神淡淡，表情淡淡。
她在其他人面前还会稍微表演出一点正常人的样子，但在衍无面前却是不必了。
“今日喜鹊登枝，我便知有友来访。”她说道，声音也很平静，“果然你便来了。”
“来道谢啊。”衍无笑道，“多亏你帮忙，我才能使
太素剑认主。当时的情景，我都看着呢。”
司榕久看了衍无一眼，转身往里走去。
“不用道谢。”她一边走，一边说道，“按理说，是我该道歉才对。不过总感觉此事有些蹊跷，我似乎也没找到歉意的情绪，就算了。”
“道歉？”衍无有点困惑。
司榕久没有说下去。
“并不只是道谢而已吧？”她请衍无坐下，转而问道，“看你神色，还有其他目的？”
衍无早习惯了她这个说话只说一半的风格。
他们五德道素来如此。基本上没有几个能把话说清楚的人。
相比之下，其他门派要正常不少……当然也是各有各的离谱之处就是了。
“之前就跟你说过云笈秘境之事，”衍无回答道，“最近云笈秘境开了，想问问你是否感兴趣，我们可以一起进去逛一圈。”
“那当然是很有兴趣了。”司榕久眨了下眼。
“嗯，看出来了。”衍无笑。他感受到了司榕久的情绪。
“不过，云笈秘境会抽取你最近经历的、情绪波动最大的一些事情，让你重新经历，并增加一些变数。”衍无道，“如果我跟你一起的话，可能会看到一些你的记忆。
“不过你毕竟不是长生门人，要进云笈秘境，我肯定还是要跟着的。”
——这话是假的。
长生门门风坦荡。云笈秘境不轻易对外开放，但一旦开放，就不会有什么额外的限制。
毕竟能让长生门打开济仪秘境者，一定是信任之人。长生门不会再安排一个弟子进去监视，窥探别人的隐私。
但是衍无若是不跟着……那云笈秘境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秘境。以司榕久的水平，通关出来轻轻松松……根本不可能在里面堕魔。
衍无必须要在她身边，才好搞一些操作！
衍无连要搞什么操作都计划好了！
“没关系。”司榕久摇头，“我相信你。”
衍无：“……好。”
知道她会答应，但答应得这么干脆，还是有点辜负了别人信任的小愧疚呢。
虽然这正是他的本意……他就是要利用别人的信任的。
作为天魔，就不要有那么高的人类的道德感了吧！衍无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尽快把身份转换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