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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花妖?”方飞愣了一下,猛地向后跳开,“不对,花妖是哑巴!”
女郎正要回答,一串惊雷从屋顶掠过,她皱了皱眉,叫道:“别闹了!”叫声并不响亮,却从四面八方传来重重叠叠的回响,仿佛许多人同时高喊:“别闹了……别闹了……别闹了……”
过了好一会儿,回声才平息下来,风雨雷电统统消失,只有雨水从屋檐滴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你把雨叫停了?”方飞惊讶地望着天空。
“没什么雨,”女郎漫不经意地说,“那是风妖作怪。”
“风妖?”方飞更加惊奇,“风也有妖怪?”
“妖怪无处不在,”女郎摸了摸方飞的额头,“你生病了?”
她忽然凑上来,吓得小度者连连后退,不慎踩中积水,狠狠滑倒在地,来不及起身,举起符笔僵硬地指着女郎。
“九星之子,”女郎轻轻摇头,“用笔指着人可不礼貌。”
“你叫我九星之子?”方飞满心糊涂,“你认识我?”
“十八相逢,万象归一,”女郎似笑非笑,“除了道者,还有许多生灵都在关注这件事。”
“你到底是谁?”刚才女郎的手摸到额头,冰凉的感觉就像轻柔的雪花,尽管让人惬意,但绝对不是人类的手指。
“你不是猜中了吗?”女郎眨了眨眼睛。
“你真是花妖?”方飞愣了一下:“可花妖不会说话。”
“人类的婴儿也不会说话!”女郎说道。
“婴儿?”方飞迷惑地说,“你是说……”
“你见过的花妖都是没断奶的小娃娃。”
“你多少岁?”方飞忍不住问道。
“询问女士的年纪可不礼貌,”女郎看见方飞尴尬的样子,忽又笑了起来,“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大概几十万年吧?呵,活得太久,最难记住的就是时间。”
“几十万年?”方飞肃然起敬,“您活这么久,一定很有名吧?”
“马马虎虎!”女郎说话总是幽幽淡淡,就像一缕迷人的花香,“妖怪里面,我也不算最年长的。”
方飞收起符笔,抖索索站起来:“我、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花妖没有名字,只用香气来辨认对方,”女郎笑了笑,“如果非要称呼,你可以叫我牡丹。”
“牡丹?”方飞惊讶地说,“红尘里它是百花之王!”
“这儿也一样。”牡丹漫不经意地说。
“您是花妖王?”方飞倒吸一口凉气。
“差不多,”牡丹笑了笑,“现存的花妖我年纪最大。”
“其他的花妖呢?”方飞东张西望。
“只有我一个,”牡丹顿了顿,“我是云巢的守夜人!”
“守夜人?”方飞机灵一下,“您知道云巢死过学生吗?”
牡丹点头说道:“我亲眼看见他们送命。”
“您没救他们?”方飞失声惊呼。
“嘘!”牡丹竖起食指,“小声一点儿。”
方飞心虚地四处张望,但听牡丹说道:“救人不是我的职责。当然了,我也会给留宿者一些提醒,可惜不是每个人都会接受我的好意。”
“什么东西杀了他们?”方飞感觉自己嗓音发抖。
“看见云巢下面的人脸了吗?”
“看见了!”
“那是一个封印!云巢下面封印了一个古老的邪灵,到了夜里封印的力量会削弱,那东西蠢蠢欲动,你以为刚才的风雨只是意外?”牡丹注视方飞。
“不是吗?”
“当然不是!那家伙驱使风妖造成暴雨,想要逼迫你去不该去的地方。”
“难怪那些雨老是追着我。”方飞只觉一股冷流蹿过背脊。
“这只是小意思,”牡丹轻轻叹气,“如果离得够近,它还会叫魂!”
“叫魂?”
“看来你什么都不懂,”牡丹摇摇头,“邪灵会叫你的名字,如果你贸然答应,它就能控制你的元神,让你乖乖地前去送死。”
方飞激灵一下,盯着墙上的《生存守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总有人不肯相信,”牡丹讥诮一笑,“道者的傲慢自大可是出了名的。”
男孩抬头望天,月亮正从东天升起,“夜神眼”环绕四周,就像一串浑圆皎洁的珍珠手链。
“牡丹?”方飞不甘心地问,“您干吗不阻止它?”
“谁?”
“那个邪灵。”
“因为契约,”牡丹轻描淡写,“我跟道者的契约不包括救人。”
“那您在这儿干吗?”方飞有些不忿。
“扫地,养花,修理房子!”牡丹漫步走过门廊,雨水变成白雾袅袅散去,门墙栋梁焕然一新。
“谁那么淘气?把墙炸了个洞,哦,地板也坏了?”牡丹挥了挥衣袖,墙壁和地板恢复原状,她扭脸一看,方飞跟在她身边,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
“害怕了?”牡丹笑问。
“没有!”方飞嘴硬。
“稍等!”牡丹穿过教室大门,过了一会儿又走出来。
“您干吗去了?”方飞按捺不住心跳。
“打扫教室,”牡丹看他一眼,“你跟着我没用,我可不会救你。”
“您斥退了风妖!”方飞眼巴巴地望着她。
“是吗?”牡丹沉吟一下,“奇怪,我干吗要那么做?”她皱眉打量方飞,“你穿着湿衣服不难受吗?”
方飞太过恐惧,居然忘了这件事,于是抽出符笔,叫声:“热烘烘滴水不沾!”“烘干符”的红光从头到脚,驱走了所有的雨水。
“还有里面。”牡丹扬起手指,一缕白气钻进方飞的鼻孔。
方飞吃了一惊,但觉一股凉意在体内游走,经过的地方头痛脑热一扫而光,身子如释重负,变得轻松自如。
牡丹摇一摇手指,白气又从方飞的耳朵里钻了出来。方飞摸了摸脸,迷惑地问:“您给我治病?”
“你太大意了,”牡丹连连摇头,“你让妖气进入身体,不怕我吃了你的元神?”
“您不像坏人……噢,不像坏妖怪。”
“呵,我猜你一定活不长。”
“为什么教室要锁门?”方飞没话找话,“云巢上一个人都没有!”
“里面不安全!”
“里面也有邪灵?”
“没有!不过羽化教室里有许多机关,用来锻炼飞行的技巧,贸然触发会要人命;抟炼教室就更危险了……”
“那里有什么危险?”方飞不以为然,“我下午还上过课呢!”
“我一向反对抟炼,”牡丹沉默一下,“你可曾想过……抟炼是在创造生命。”方飞一愣:“创造生命?”
“元神来自元胎,物质有了元胎,也就有了生命。抟炼的原理在于融合元胎与物质,当它完成以后,也就诞生了新的生命,”牡丹停下脚步,目光缥缈起来,“创造生命是神圣的事,可是道者从不在乎。他们一意孤行,不断创造出危险的东西,其中之一你也见识过了。”
“什么?”
“风妖!”
方飞大吃一惊:“风妖是道者创造的?”
“道者想要创造道器,结果造出了妖怪;可笑的是,他们往往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风妖还算好的,有些东西十分险恶,它们会潜伏起来,等到夜深人静,跳出来攻击落单的学生,”牡丹看了看天,“事实上,好些留宿的学生是被抟炼出来的妖怪杀死的。”
方飞心生寒意,头皮一阵酥麻。
“咦!”牡丹侧耳倾听,“听见了吗?”
“叫魂吗?”方飞提心吊胆,可又难耐好奇,他很快听见了咚咚咚的细微声响,正是来自抟炼教室。
“教室里有东西!”方飞失声惊叫。
牡丹钻入教室,过了一会儿,她又穿门出来,左手托着一个亮晶晶、圆溜溜的东西——那东西来回扭动、上蹿下跳,叽叽咕咕地发出怪声。
“是它!”方飞不胜惊讶。
“你认识它?”牡丹目光严厉。
“它是……”方飞犹豫一下,没有说出吕品,“它是软化的金原石,一个学生抟炼出来的。”
“软化的金原石?”牡丹冷笑,“你这么叫它?”方飞盯着小怪物拿捏不定:“它跟刚炼成的时候不太一样。”
“它在沙棠果的抽屉里,吃光了所有的果子!”
“它到底是什么?”方飞忍不住问。
“我也说不清,”牡丹沉吟,“它不像石妖,也不像金妖……炼成它的人要么太糊涂,要么很厉害。”
方飞大为错愕,几万年的老妖王也认不出这个刚炼成的小东西。看来牡丹说得对,抟炼真会创造怪物,可是吕品……那个懒鬼……
“我猜他是没睡醒……”方飞话没说完,小怪物收缩一下,猛地蹿起,跳到他的身上,一股脑儿钻进羽衣。男孩又痒又怕,双手乱抓乱挠,可那小东西又滑溜又灵巧,说什么也抓捏不到。
牡丹见他狼狈模样,忍不住微笑起来:“你干吗不用羽衣?”
方飞应声醒悟,意念所及,羽衣变成一只软绵绵的大手,捏住小怪物,把它从衣裳里拎了出来,小东西不甘心地扭来扭去,发出叽叽咕咕的声音。
“可恶,”方飞一把捏住,作势要扔,想了想又收回来,“我们怎么处置它?”
“你想怎么处置?”牡丹反问。
“我……”方飞看一眼小怪物,“有让它自在生活的地方吗?”
“没那种地方,”牡丹摇了摇头,“这种来历不明的小东西,学宫发现后会销毁;如果放出学宫,不出一天就会被别的妖怪吃掉。”
“那可怎么办?”方飞目定口呆。
“我有个办法,”牡丹盯着他说,“你来收养它!”
“我?”方飞指了指鼻子,又指了指小东西,“收养它?”
“对!”牡丹目光沉静,“它扑到你身上,那是因为它喜欢你。”
“它喜欢我?”方飞浑身别扭,“又不是我创造它的。”
“这跟创造者无关,有的造物还会杀死主人,”牡丹笑了笑,“你要不信,轻轻地用手摸它,同时放出元气!”
方飞将信将疑,轻轻地抚摸不知名的小妖物。那东西软绵绵弹性十足,就像一团亮晶晶的果冻,元气进入它的体内,通身变成了悦目的天青色,它惬意地扭了两下,缩成一团,不再动弹。
“它睡着了,”牡丹压低嗓音,“你们的元神完全契合,恭喜你,九星之子,你收了一只妖奴!”
“妖奴?”方飞望着小妖拧起眉毛。
“你可以把它放进乾坤袋!”牡丹提醒。
“它吃什么?”方飞问。
“第一次进食会塑造妖怪的胃口,我猜它最爱吃的是沙棠果。”
方飞松一口气,说道:“还好它没吃过人。”
“你怎么称呼它?”牡丹又问。
方飞仔细端详,见那小妖软趴趴、黏糊糊,不由冲口而出:“叫它‘鼻涕虫’!”
“随你高兴!”牡丹又向前面飘去。
方飞忙将鼻涕虫揣进兜里,快步跟在花妖王身后。他心里明白,要想在云巢里活命,就得像狗虱子一样缠住牡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