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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
李维狐疑地看了一眼艾莉丝，寻思着这姑娘是不是“想害朕”。
「铅中毒听说过没有啊，小姑娘。」
艾莉丝目光游移不定，小声嘀咕道：
“有一次玻璃瓶碎了，「强水」洒在了铅盒上。”
“然后我发现铅盒没有被溶解。”
“于是就……”
艾莉丝露出一副“你懂的”的表情。
李维心中感叹这莫非就是傻人有傻福，铅有抗酸性居然是这么发现的。
“那硫磺又是怎么一回事？”
艾莉丝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李维的问题让她想起了当初做实验时的痛苦回忆：
“我的老师觉得既然绿矾可以干馏出「强水」，那么黄矾、蓝矾甚至其它矿物也许都能干馏出一些特别的东西。”
李维点点头，这确实是搞材料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于是有一次，我把硫磺、硝石丢进铅制容器里，然后干馏了它们。”
李维闻言忍不住瞪大了双眼，干咳一声：
“你是说，你把硫磺和硝石放在一起点燃了？”
艾莉丝有些奇怪堂哥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不过还是大声强调道：
“我没有点燃它们！”
“是在加热过程中它们自燃了！”
说到这里艾莉丝莫名心虚，声音又小了下去：
“虽然产生了爆炸，但是铅容器撑住了。”
“经过多项测试，残留的液体跟「强水」的效果基本一致。”
“而且不怕光照，颜色比起新制的黄绿色「强水」要淡上许多，比久置后的「强水」又要浓稠一点，像是油汤一样。”
“我认为这可以说明「强水」的有效成分跟黄绿色无关，黄绿色是多余的杂质。”
李维低头沉思，黄绿色一部分是因为金属离子的存在，另一部分则是因为硝酸遇光分解产生的二氧化氮。
改用硫磺做材料，比起由铁硫化物组成的绿矾，确实可以减少金属离子的污染。
而遇光不分解，说明比起干馏绿矾和硝石，点燃硫磺和硝石得到的大多数是硫酸。
至于为什么硝石和硫磺在密闭空间反应不会产生硝酸……李维就不知道了。
但如果产品效果真的如艾莉丝所说，那么把这个工艺说成是“「强水」的分离技术”也算无可厚非。
「也许可以从这个工艺入手去尝试制作硫酸。」
唯一的问题是，点燃密闭空间里的硫磺加硝石，要是不幸比例正确的话……
想到这里，李维看向艾莉丝的眼神有些吊诡。
通常来说，这种福大命大的女人身边的人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看着李维的神态，艾莉丝误以为堂哥是在怀疑她的诚实，愤愤地拍了拍桌子：
“走！我们现在就去炼金工坊，我现场给你演示一遍制作过程！”
“大可不必！”
李维赶忙拽住这位“气运之子”的衣袖，转移话题：
“你的实验论述很详细，做得很好。”
「下次不许再进实验室了。」
李维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我会给伯母写信，让你留下来协助后续实验。”
艾莉丝闻言脸上顿时绽开笑容，也不再纠结实验不实验的事：
“谢谢堂哥！”
眼见成功转移了这姑娘的注意力，李维干咳一声，再次开口问道：
“维基亚建国以来，出过多少女骑士？”
艾莉丝低着头，避开李维的目光，弱弱地比出了两根手指。
“嘶~”李维倒吸一口凉气，不确定地问道：“两百？”
“二十，”艾莉丝的声音比蚊子大不到哪里去，“有世袭爵位的女骑士只有二十个。”
显然艾莉丝也是做足了功课。
「姐们你野心倒是不小，直接奔着世袭爵位就去了。」
李维默默吐槽。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骑士开玩笑。
维护骑士制度的严肃性即是维护大贵族的权威，李维也不可能随手册封一个女骑士。
去年册封贝尔·格里斯的夫人伊西丝为男爵，也是趁了大战将至的时机，并且用掉了国王赐予的佩剑。
就这样，也不过是给了伊西丝夫人一个不能世袭的荣誉男爵位而已。
“你需要先持续展现自己的价值。”
“然后我们再考虑合适的时机。”
“分离「强水」只能说服法师，但不能说服贵族；至少短时间内不能。”
李维毫不讳言。
“三酸两碱”的意义要等到出现大规模的工业需求之后才能凸显。
眼下李维对于「强水」的兴趣在多数人看来不过是“法师学徒的好奇心作祟”。
而众所周知，法师们的好奇心比猫还要强烈。
伊西丝夫人也是通过操持灰熊丘陵时的一系列优异表现，才等到了李维给她正名的机会。
倘若伊西丝夫人是那种不通政务的深闺妇人，为了避免日瓦丁插手荆棘领内务，伯爵府毫无疑问会先下手为强。
当然李维也有自己的私心——梅琳娜的爵位也需要好好操作一番，刚好可以借艾莉丝一事探一探贵族们的态度。
对于李维话里的意思艾莉丝早有心理准备。
或者说正是去年李维册封伊西丝为荣誉男爵所释放的政治信号给了艾莉丝此行的动力。
为此艾莉丝私下里也没少研究李维的兴趣爱好。
今年开春，伯爵府特意安排了人手去琼斯领给塔利娅夫人的居所安装新式的管道和卫浴系统。
当阖府上下沉浸于这份殊荣带来的自豪时，艾莉丝却从随行的法师那里打听到了李维对「强水」的浓厚兴趣。
巧合的是，关于「强水」的制取，艾莉丝确实在一次实验（摸鱼）中有了意外的收获。
抱着几分侥幸和急切，艾莉丝揽过了这次差事……
幸运地是，她赌对了！
“理当如此，堂、子爵大人，耐心是成为骑士的必修课。”
“还请堂哥宽恕我的冒昧。”
眼见李维有了松口的意思，艾莉丝赶忙顺杆往上爬，躬身行了一个像模像样的骑士礼。
显然平日里没少操练。
“你将原料的选择、实验的过程、反应的条件都写下来，越详细越好。”
“不要着急，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李维对艾莉丝叮嘱道。
艾莉丝眉毛微蹙，面露惊奇：“公审大会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李维咧开嘴角：“人才招聘和政审大会才刚刚开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