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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流芳离去之后,慕容琰就没有再和徐子煜说过一句话,他想要自己静一静,把这状元公给他带来的一系列“不正常”的心悸和胡想都通通扼杀掉。
待皇陵祭祀完毕,今日反京不及,大伙儿便住在早就安排好的行宫里,一转眼已是月挂星盘之时。
遭人刺杀,徐子煜倒是没料到那些人行动会这么早。
今夜有月无风,她在一处别苑的房顶上望着稀稀寥寥的天空想着最近的事。今日出现的杀手,是因为某人对她有所忌惮所以才想要除掉她的吗?还是她逼得太紧了,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不对,造反这种事哪有底线可言?该办的办,该查的查,就算是万劫不复也要将那些篡逆国家之人剔除,而那些人为了成事,自然会除去绊脚石,杀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院落一处,慕容琰闲来无事散步其中,无意间便看到徐子煜坐在房顶上望着星辰,一动不动。
本来他是打算好了尽量不要和她太过亲近,但是看到那房上的人如此静好,便把一切都抛到了脑后,不觉心下一喜,便想要过去和她叙叙,却不想还没来得及动身,那房上一头,许流芳已经如同一只白雀落了上去,在银色的月光下好像天外来客,引得徐子煜转头过去。
风行也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觉走近慕容琰说到:“皇上,今日流芳为状元公出手您也看到了,武艺高深莫测,一看就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但他却对徐子煜唯命是从,属下觉得这状元公一定不简单。”
慕容琰望着那渐渐靠近徐子煜的身影皱起眉来,“总之,查徐子煜底细一事你不要停,朕对他好奇得很,不止是流芳,就那青叶,随便一出手也不一般,而且艺品居的傅三娘跟他还是朋友,最重要的,那阎王寨一夜之间可以重盖,这种实力已经超乎想象了。”
“那皇上觉得这是福还是祸?”
慕容琰望着那倩影思索了一会儿,“如果他一心一意为国为民,就是福,如果不是……”他顿了顿,“真到了威胁朕的那一天,朕相信朕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他除去。”
听皇上这般说,风行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思他也挺欣赏这个状元公的,皇上对他就更是爱不释手,寄予厚望,希望徐子煜不要让皇上失望才好。
屋上,流芳挨着徐子煜坐下之后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递给她,“小主,属下若不在,你可用它防身。”
“你不在的时候青叶会在的,这东西在你手里可比在我这儿有用。”徐子煜对他笑着,眼里映着洁白的月光,瞳孔黑得明亮,“你知道我这三年来都没有杀过人。”那是因为她不知道穿越过来之前这宿主有没有杀过,“所以有你们保护着我就行了,这样我就不用出手了。”
但是流芳还是将匕首放进了她的手心里,“若是青叶也不在,小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属下怎么办?宫主那儿,就不好交代。难道小主不记得那日在尚书府被人刺伤一事了吗?身上带着武器,能应个急也是好的,而且这样我们大家伙儿也会多一分放心不是?”
其实自今日遇刺之后,徐子煜也觉得应该带一把武器防身,她只是来这个时代三年不曾杀过人,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只是没想到流芳已经注意到了,真是心细。
“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小小心意。”看小主似乎是不太好意思收下,流芳眼里满含温柔,心意满满地劝说着。
既然别人有心,自己又刚好需要,再三推脱那就是虚伪了。她便不再客气,拿眼前将匕首抽出,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其刃锋利无比,匕面折射着银月之色照亮了她黝黑干净的明瞳,其光格外刺眼。把上有螺旋式的冥纹,除去一些雕花,其间还刻着一个“芳”字,锻造和做工都颇为精细,只一眼便不难看出这是一把上好的利器。
“这应该是你贴身之物,赠予我是不是太贵重了?”徐子煜觉得这匕首应该有些来历,便打起了要还给流芳的主意。
“就是一般生铁打造,算不得贵重物品,可能是要比一般刀刃要锋利一些,所以小主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割伤了自己。”
“可是这上面有你的名字,一般只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才会刻上姓名,我怎能夺人所爱?”
流芳听到徐子煜这般说,会心一笑,心道这小主要不要这么聪明,能把什么都能看透了去?偶尔也别拆穿人家心思啊。嘴上却道:“实不相瞒,这把匕首是我前些日子定做的,之前的不能再用了,如今碰巧小主应该需要一把防身,所以就……呵……”说到最后他竟有些不好意思,这还是他第一次送女孩子礼物。
其实,徐子煜在那次尚书府受伤之后他就打算好了要送把小刀给她防身,去找铁匠定做的时候原本想在把上刻一个“煜”字,但是又担心小主哪天无意中发现了之后胡思乱想,给她带来困扰,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刻上自己名字的最后一个字。
小主如此聪明,又善于猜心,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让她发现自己的心意呢。
徐子煜只当流芳在与她照常聊天,并没有刻意地去留意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所流露出的情愫,只说:“你给了我,那你自己呢?”
流芳在她眼前张开手,掌心聚起了浓烈的寒气,“这些天我可以不用,回头我再找人做一把便是。”
以流芳的身手,他当然可以不用这些携带之物,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还会随身带一把匕首,实在难得。
“那好吧,这把我就收下了。谢谢!”徐子煜最后把匕首收在了腰间,心思自己有把武器防身也能让流芳青叶他们放心一些,回头找个机会谢礼便是。
不远不近地看着屋上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慕容琰心口堵堵的很不舒服。
“风行,你说朕是不是病了?”他依旧望着那高处的两个影子,不知为何心里嫉妒。
风行听得一吓,赶忙问道:“皇上您哪里不适?需不需要属下去请大夫?”
他摇摇头,抬手捶了捶两下心口,“朕这儿难受,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那属下现在就去请大夫。”
风行说完,很快离去,慕容琰又独自看着那两人,尽管越看越不舒服,但还是舍不得走也忍不住要看。
夜风夹带着渐润的空气从远处吹来,流芳看了看黑暗的天边,将外套脱下来给徐子煜披上,“看来今夜有雨,再坐一会儿就该下去了。”
“月亮也要藏起来了。”徐子煜说着,笑着,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等明日我就向皇上请个小小的长假,趁着这春尾之际到处走走。”
流芳跟着站起来,问道:“小主是打算回影花宫吗?”
“不是,只是最近烦心事比较多,去散散心而已。再说,现在文宇已倒,誉王薨逝,从表面上看朝廷暂时没有什么大事,倒是我自己。你也看到了,惹得那些人想要除之而后快,不出去避避风头怎么行?”
徐子煜笑容深不可测地开这玩笑,她一个影花宫少宫主,哪里会怕那些只知道拼命之辈?却让流芳一眼明了,笑道:“如此也好,这京城待久了,无聊得慌。”
“府上的事儿暂时就交给青叶了,让她替我尽尽这地主之谊,好生带明公子看看京城,免得我在,老是把她留在身边。”
“小主有成人之美,青叶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徐子煜对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你可别跟她说,姑娘家脸皮薄,别弄得人家不好意思。”
流芳十分明白地点点头,保证不说,而后趁着夜雨来临之前和徐子煜一块儿下了屋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