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笔趣阁】 biquge2345.com,更新快,无弹窗!
自打从誉王府逃离后,喜绥就再没见过李昶。
那时李昶带队前来救她,确实拖住了追杀她的怪待。
李昶骗她入府,是遵从誉王的指令,入府前李昶承诺过,不惜放火烧王府也会救她,后来王府确实起了火,虽说是傅遮让人放的,但谁又能指责李昶没有放火的心思呢?更何况李昶也做到了找人来救她。
因此,确实如齐无骇所说,李昶抓她是受制于誉王,也是故意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拉她入伙,让她知道誉王府背后的秘密,顺便撇清李昭之死跟他的干系。她入伙,就等于让若水姐入伙,若水姐会让陛下注意到这一切。
只是没想到杀出个傅遮来,傅遮救她之急切,倒让李昶的英雄救美,有一种姗姗来迟的刻意感,这才教喜绥最后没有信任李昶,甚至依旧怀疑李昭的死和他脱不开干系。
不过表面上大家依旧要和和气气,至少,那一天的事,了结得很平静。
“世子真是闲人,不忙着为民祈福,有空将眼睛挂在一双有情人的身上,难怪要还俗娶妻,想必是这红尘中,也有伊人值得你眷恋吧。”傅遮并不为自己的行为尴尬,反倒说笑他来。
李昶道:“庙会乃是长福寺举办,我在此处帮闲,正是为民。不过有一点傅公子笑话得对,我参不破红尘,眷恋伊人才还俗娶亲,实在是枉费了多年苦修。”顿了顿,他看向喜绥,低声道:“洛姑娘得空,帮我问一问郡主好吧。如今不知她还愿不愿意搭理我。”
他这话让人恻隐之心都要犯了,若非知他怪异离奇,喜绥也要被他和郡主这段若即若离、你追我逐的感情迷惑,她张了张嘴,“你若有心,自己诚意去问好,她搭不搭理又有什么关系………………”
李昶若有所思,浅浅一笑:“原来如此,多谢姑娘指点。”
喜绥一讷,蹙蹙眉不理他了。这人借她顺杆子爬,别是要拿她这句话当借口,在她不晓得的时候缠上若水姐吧。
傅遮把话扯回来:“世子修佛多年也不是全无所获,至少刚才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背后,恐怕就是素日不沾荤腥,只食风露,格外身轻如燕的缘故。”
“禅之一字定修“轻安,身心轻安,步伐自然轻盈无声。”李昶笑道:“和傅公子的轻功比不了,毕竟不是谁都能扛着一具僵化的尸身,旁若无人地潜入王府后院的。”
“哪里,礼很轻,情意重罢了。”傅遮淡声道:“你有意与药铺来往,引锦衣卫围驻,才致使药师被抓。誉王嘱咐我将尸身放入你的房间,便是对你有所怀疑,有心试探你的反应,我可是留下过字条提醒你了。你没有露馅吧?“
李昶看了喜绥一眼,后者神色自如,并不为傅遮的话感到惊奇,他才笑道:“事已至此,露馅与否,都改变不了父王与我心生龃龉的事实了,他心中怕是认定是我暴露了药师,我只还能在他手下苟且着。这都多亏了公子你啊,往后你若不站在我这边,我接下来可怎么活。
傅遮失笑:“话不能这么说。我早就说了,你我目标一致,本就该联手。但我也有一事不明,那药师死后,锦衣卫行动迅疾,奔着京郊外就去了,誉王却为何按兵不动,稳若泰山呢?”
“还有傅公子不知道的事?”李昶露出微讶的神情,轻声道:“既然公子不知道,那如今被誉王疑心的我,就更不能知道了。”
“你这就很没有诚意了,世子。没有那些药人作罪证,誉王将永远欺压在你头上,屹立不倒。”傅遮的目光渐渐垒砌起一道威压,直视他:“莫非世子对誉王不满的原因,不是被誉王压迫,而是你也想要誉王日思夜想的东西?”
李昶一愣,嘴角的笑意却渐渐变得深了,良久,说了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谁不想要呢?你也想要吧。”
话落,他盯着喜绥狐疑的神情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眸底是深邃的一圈圈惑人心智的黝黑漩涡。
傅遮上前一步,将喜绥挡在身后,阻断了他的视线,沉冷的招子刀过去,只低声吐出了一个字:“滚。”
“阿弥陀佛。”李昶轻道了一声佛号,恢复温文尔雅的仪态,转身离开了。
喜绥低头看向傅遮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竟微微颤抖起来,片刻后,他忽然转过身来紧紧抱住自己,郑重地道:
“阿绥,誉王、李昶、屠妄,哪怕宛若水,你都不能尽信,你只能信我,知道吗?只能信我,这个世上只有我不要命,只有我不贪图寿数,烂命一条,我随时随地随意能为你死去。”
“他们只要想活,就会把你当做备用的药材,你在他们眼里,和服用过血玉藤的林泉酒是同类,就是产血供用的鱼肉,甚至你服用的那株药,比血玉藤珍稀千万倍,效用也怪奇诡异千万倍,他们只是不知你是不是真的能入药,不知如何将你入药,也不知杀你会不会毁了你这颗灵丹妙药,更不知你
服用之后几年内会有反噬,才不敢轻举妄动…………………
“你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吃过,你最好连那株药的名字都不要知道,否则,你就是被挑中来割刀取血的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就是你。”
方才那一瞬,喜绥惭愧地想,她确实被李昶所说的话挑拨到了,在思考傅遮对她穷追猛打,会不会也是因为想要她入药。
但而今听傅遮这样说,又像是亲耳听李昭对她说这些话一样。
如果是李昭说这话,她当然不疑有他。
面前这人嘛,编排自己是李昭,越编排越像那么一回事儿了,究竟是入戏太深,还是病入膏肓?或者,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不等喜绥去深想太过沉重的东西,傅遮说起李昶的为人:
“在誉王府的时候,李昶能带人去救你,说明府中也有暗属于他的一方势力。李昶虽为你拖住了侍卫,但那些怪没有自主意识,被谁伤了杀了,王根本不会知道,因此,李昶要在你这里扮演好人,是没有什么难度的。
喜绥细想了一番,点头认可他所言,“我当然不会信他,也知道他刚才那话多少是有挑拨我们的意思。不过,你说誉王府中有他的势力这个事......他每日不是吃斋就是念佛,该如何把人培养起来啊?”
遮此刻也不得不承认:“李昭之前统领出巡时救回的属下,大概都为他所用了吧。当初李昭暗中救护他们,也是为了将来扳倒誉王,李昶承的是和李昭一样的志愿,平时为人品性又十足可信,待人亦温和有礼,颇受敬重,加上素来对李昭很好,要收服他的下属,轻而易举。”
“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人究竟为什么能装这么多年,滴水不漏?难道他自幼就谋划着什么吗?”喜绥仔细盘想着,“还是说中途发生了什么事让他突然改变?”
傅遮也很想知道,只好宽慰她:“慢慢来吧,我想郡主能试探出些东西的。”
“还有,你们刚才在打什么哑谜?”喜绥虽然装得一派镇定,为了不露出破绽,但实则压根没明白尸身那回事,“你给李昶留了什么字条?”
傅遮一听,笑道:“那个啊,两头骗罢了。我先给誉王留了字条,告诉誉王,是李昶暴露了药师所在,才导致药师被锦衣卫抓住并招供,如今我将药师的尸身放去李昶房间,劝誉王借尸身的出现试探李昶的反应。然后我又给李昶留了字条,告诉他,誉王已经怀疑他暴露了药师,并命令我将尸身放
在他的房间,届时可能会试探他一二,让他小心应付。“
喜绥说他奸诈,又问道:“你这样骗,不怕他们对峙吗?而且他们凭什么相信你啊?”
傅遮说无所谓,“只要他们彼此间怀疑产生了,哪怕对峙后也怀疑我,又如何呢?就像你方才也觉得李昶说我觊觎你的血是在挑拨我们,但你看得分明之后,依旧会怀疑我的居心,哪怕我为你挡过一刀,不是吗?离间计,有时候是一种阳谋。”
喜绥羞惭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再说了,李昶确实是故意暴露药师所在的,他希望锦衣卫能从药师身上查出点誉王的罪证来。但今次看来,他也不希望把那些东西一网打尽,因为他也想要......”
喜绥又问道:“可李昶和誉王都知道你与锦衣卫走得近了,为何还想招揽你?”
傅遮低声道:“我骗誉王跟我交易,他不动你,我就予他方便。他信我,因为他知道陛下要选我做鉴巡司掌使,鉴巡司是用来辖制锦衣卫的,所以在誉王眼中,我不可能和锦衣卫的人真正交心。加上誉王想笼络我爹不是一日两日了,若有我作突破,我爹手下的门路都可以为他行方便。”
“至于李昶,我同样骗他,他的目的是扳倒誉王,锦衣卫的目的也是搞垮誉王,誉王要伤害你,我为了保护你,目的自然也是搞垮誉王,既然我们都是一个目的,那当然就是十分牢靠的即时盟友了。我说我上任鉴巡司,急于做出成绩,想第一个拿誉王下手,他可不是要拍手叫好拉拢我?
“细解起来,我对李昶和誉王说的可都是事实,难道他们会不信吗?”
这人好可怕,喜绥探究地盯着他,原来他的演技不是从演李昭开始高超的,而是本就很高超,本就是个奸恶如鬼的骗子啊!自己刚才差点去相信他真是李昭了!
她往后微挪了一小步,谨慎问道:“所以你才让我甚至不要相信妄和若水姐?是因为妄代表着锦衣卫的势力,他拉找你别有用心,你应和他也留有心眼,同时,你也担心若水姐会对谟水王或陛下知无不言?让陛下或谟水王也生出类似誉王的歹心?”
傅遮坦然点头:“嗯。”
“你谁都提防,谁都骗?!”喜绥双手抱臂,“那你肯定也骗我了吧!比如你非说自己是李昭!哈,总算让我找到戳穿你的蛛丝马迹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遮挑眉:“错。恰恰相反,我正是因为唯独不提防你、不骗你,才将这“蛛丝马迹”告诉你的。但真正算起来,我的确也骗过你,骗过你另一件大事。”
喜绥凶巴巴地呵道:“什么?”
傅遮道:“你年初开始就与不同的男人相面,我装作不在意,说你们登对得很......我骗了你,你们一点也不登对,而我心底也在意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