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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眷难得地认真想了，才回到律皊房里。她对东方胤道：“你躺到床上。”
东方胤有点不明白，想问律皊在做什么，怎么没回来，然而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接下来，东方胤察觉有人睡到了里面，闻到香香的味道，然后，柔滑的触感，轻抚他的脸，软糯的身段贴上来。
东方胤疑惑道：“你做什么？”
无眷：“做什么？你说呢。”
东方胤：“想不出来。”
无眷：“那你为什么没躲开？”
东方胤：“暂时没觉得危险吧。”
无眷：“你会不会觉得这样也挺不错的？”
东方胤：“没觉得。”
无眷：“只是觉得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要和我翻脸对不对？”
东方胤：“也许吧。”
无眷一边摸着东方胤的胸膛一边道：“你也被人占了便宜，就没理由发火了。”
东方胤：“发什么火？”
无眷：“律皊受南枝所托帮任梧凤加床被子，任梧凤说两个人一起更暖和就留他在屋里睡了，就像这样。”说着放开手臂，只是侧身靠着东方胤。
东方胤听了，很久没有说话。很久，才问道：“律皊睡了吗？”
无眷：“他睡着了，任梧凤也睡了。”
东方胤：“……好。”
稍后，无眷又问道：“你是担心，还是生气？”
东方胤：“……不知道。”
无眷：“反正不舒服。”
东方胤：“……”
无眷：“你能睡着么？”
不用东方胤回答，无眷知道。
东方胤躺着一动不动，无眷靠着他睡了一觉，这样他一动她就会察觉。
无眷休息好，起身去看情况。“你躺着，别动。”
东方胤：“……好。”
过了一刻，无眷回来，施了隔音的法界，笑个不停。
无眷：“这下好，任梧凤应该不敢再叫律皊陪他睡了，哈哈哈哈……”
东方胤问她：“怎么了？”
无眷：“估计他太久没管情欲，或者碰巧做了个春梦，不小心泄了。律皊还有点懵，然后才反应过来，正在帮他倒水洗洗——好在他那边有水，律皊不用大半夜来回跑。”
东方胤：“……他没让律皊做其他事？”
无眷：“没有。他现在尴尬得不行——其实他很不擅长处理这种问题。哈哈哈……”
东方胤：“他没有情人或者侍女吗？”
无眷不想告诉他南枝和任梧凤的关系，免得律皊将来对孩子好他又想东想西，而且任梧凤在南枝怀孕之后就没碰过她了，虽然可能是为了撇清关系。估计南枝也预期之后都不会和她的少主有关系了，她是真的爱他呀！话说任梧凤眼光不错，能看出谁真的可靠，对他好。
无眷：“他很难相信别人，所以不敢随便让人侍寝。”
东方胤：“那他让律皊……”
无眷：“他就是一时兴起让人给他暖被窝。说明他相信律皊不会害他，那他就不会对律皊不利。”
东方胤：“没有别的意思？”
无眷：“……暂时没有吧。我再去看看情况，你在这儿好好待着，没准律皊一会儿就回来了。”
让律皊看到了如此尴尬的情景，任梧凤感觉到的不只是丢脸，却也没了脾气。律皊备好水和手巾，关门出去，等少主擦洗好换了衣服，又回来帮他收拾，还把换下来的衣裳弄脏的地方洗好晾着，这样等给侍者拿去清洗时就不会被发现。
律皊稍稍安心了一点——之前南枝教他伺候少主的方法时，他还有些担心会不会真的发生那样的情况。疼痛还能忍受，也可以尽量不想太多变得胆小慌张，至少应该比被强暴好一些吧。但如果真的那样，有朝一日被曾经那么用心保护自己的人知道，他们一定会气愤难过，尤其是……不敢想。
律皊：“您休息吧。”
任梧凤：“你身上……”
律皊：“一点点，我回去洗一下就行了。您放心，我不敢告诉别人。”
任梧凤：“……”
律皊想了想，问一句：“少主是太忙了，还是没有看得上的女人呢？”
任梧凤：“……可惜，没有像姬夫人那么漂亮的。”
律皊：“……少主的眼光确实好。”
律皊行礼告退，任梧凤坐在榻上发了会儿呆。
律皊回到房间。刚才忙了半天，衣服上那点也干了，正想着要不要换。
声音对他道：“回来了？”
律皊没想到，“现在还很早，你休息好了吗？”
声音：“今天醒得早，就过来了。”
律皊：“刚过来吗？”
声音：“有什么事不想让我知道？”
律皊：“也还好。就是南枝托我给少主加床被子，少主把我留在那里，说两个人更暖和，然后他可能忙忘了处理那个身体问题，把衣裳弄湿了，我就帮他收拾了一下。”
声音笑道：“你从哪里知道要处理那个身体问题？”
律皊：“也是慢慢了解拼凑起来的。之前有人告诉我那是‘麻烦事’，看来是有点麻烦。”
声音：“谁说的？”
律皊：“一位年轻的法师。”
声音：“络绎？”
律皊：“你认识他？”
声音：“稍微认识。不过像他们这种修行的法师会练一种功夫，处理起来就跟如厕一样比较方便。”
律皊：“是么？”
声音：“嗯。不过那种功夫会降低欲求，所以暗影门的人不练——估计也是没人会。”
律皊：“哦。那东方胤和陆枫他们也会那种功夫吗？”
声音：“为什么这么问？”
律皊：“因为他们好像也不太为这事费神——而且……”
声音：“什么？”
律皊：“他们是因为练这种功夫欲求降低了所以无法喜欢上别人么？”
声音：“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回头你自己问问吧。”
律皊：“……不行。”
声音：“嗯？”
律皊：“我不能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会生气。”
声音乐了，“为什么生气？”
律皊：“因为我太弱了，总是保护不好自己。我猜他们要是知道了，应该是这种感觉：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劲保护你，结果你自己弄成这样！”
声音愣了一下，“哈哈哈哈……”
律皊：“保密哈。”
声音：“好，哈哈哈……”
律皊：“不过幸好没什么事。话说回来，任梧凤是这种身份，疑心重，眼光还高，要找个情人确实很难！”
声音：“眼光高？”
律皊：“嗯，说是没有像姬夫人那么漂亮的。”
声音：“这眼光是高到顶了，绝路！不过你可是姬夫人的儿子，要小心哦。”
律皊：“哦。幸好我没有母亲好看。”
声音：“看在谁眼里了。”
律皊：“嗯？”
声音：“情人眼里都觉得对方是世上最好看的。”
律皊笑道：“互相哄着开心哈。”
声音：“开心最重要。对了，你的衣服要换吗？”
律皊摸了摸，“这个干了还是不太一样，我还是换下来洗洗吧。”
律皊换衣服时不会特别确认声音有没有回避，说不准是相信她还是感觉她像神灵一样，或者像住在一起的亲人一样，自在不尴尬。
无眷用修长的手指轻轻蒙上东方胤的眼睛，将隔音的法界缩小到两个人的范围，自己也闭上眼。
她在东方胤耳边道：“现在我们说话他听不到。我问你，你对他是什么想法，会不会想做担心任梧凤做的事？”
东方胤：“……说实话，偶尔会想一点，不太过分的，应该不会让他不舒服，不过他可能也不喜欢……”
无眷：“所以你什么也没做过？”
东方胤：“算是吧。”
无眷：“你真会那种功夫？”
东方胤：“嗯，义父教的。”
无眷：“太有先见之明了！”
东方胤：“……义父应该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吧。”
无眷：“他揍过你吗？”
东方胤：“嗯？教武功拆招而已。义父脾气很好。”
无眷：“那他应该不知道。”
东方胤：“……”
无眷：“那你想不想，或者说敢不敢告诉禾方你对他的想法？”
东方胤：“……不能说吧。”
无眷：“为什么不能？”
东方胤：“义父会揍我。”
无眷：“哈哈，有理！法界我放开了，别说话了。”
无眷放开手，东方胤看到律皊已经换好衣服了。
声音对律皊道：“你再睡会儿吧，衣服白天洗也不迟。”
律皊：“这会儿也不困，先洗了吧，就洗一点点，很快。还是要小心，不能给人发现。”
声音：“帮他保密？”
律皊：“这样我也比较安全。”
声音：“那倒是。”
稍后，声音问律皊：“如果那些保护你的人中，有人想让你像南枝说的那样伺候他，你会怎么办？”
律皊停了一下，又继续洗衣服，一边回答：“就像南枝当年遇到的那个商人那样？我没有平常人的那种感受，可能也回应不好，但如果走投无路，我会觉得还是先活下去比较好吧。”
声音：“你如果不愿意，难道不该拒绝吗？他们又不会勉强你！”
律皊把洗好的地方拧干，展开晾着，接着洗下一件。“我想到南枝当年的处境了。如果是我现在的话——你说任梧凤吗？”
声音：“……假设——络绎怎么样？”
律皊笑起来，“完全想象不出来。就算不修行，不怕法师教训，他也不会强人所难，像这样的玩笑都不会开。”
声音：“那……东方胤呢？”
律皊愣了一下，决断道：“那一定要拒绝。”
声音：“为什么！”
律皊：“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就算他只是一时兴起，要是被人知道了我也容易被嫉恨。所以就算身无分文，也不能答应。除非……”
声音：“除非什么？”
律皊放下衣服，抬起头。“除非如果拒绝了会死得更快，比如被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或者沙漠上之类。”
声音：“你觉得他会干出这种事？”
律皊：“我觉得他不会，只是想象了一下最坏的情况。”
声音：“照你这么说，那还有人敢跟他吗！”
律皊：“如果是情人，是得比较强才行。但如果是他孩子的母亲，或者他终于下定决心娶了人家，别人可能也就认了吧。”
声音：“你这么想啊？”
律皊：“瞎琢磨的。”说着继续洗衣服。
声音想了想，问道：“如果不考虑其他人，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律皊洗衣服的动作慢下来——“我自己……”
声音：“啊。”
律皊：“……有点矛盾吧。”
声音：“怎么矛盾？”
律皊：“其实我有段时间还挺盼着自己被他需要，能有点用。但如果他真的让我那样伺候他，我会感到难过吧。”
声音：“嗯……”
律皊：“因为还是希望能被平等地对待，希望他是尊重善待别人的好人，不是那种‘因为我给了你这么多好处，你理应这样回报我’，那样的。”
声音：“那当然！怎么能奴役你！”
律皊笑了，“只是假设，他从来没要我做什么。能遇见他们，真的很幸运，我很感激！”
声音：“假设他们对你的感情不是同情怜爱，而是对伴侣的喜爱，怎样？”
律皊：“那我回应不了，会让人难过吧。”
声音：“回应不了是因为你不喜欢他们吗？”
律皊：“还蛮喜欢的。”
声音：“那是不喜欢太亲密的行为？像简单的亲亲抱抱，你讨厌吗？”
律皊：“亲亲抱抱可以。”
声音：“那不就行了！”
律皊：“不行吧？”
声音：“为什么不行？”
律皊把另一件衣服也洗好了，同样展开晾着。
律皊：“我先把水倒了。”
声音知道他在思考，可能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吧。
律皊倒了水，回来关上门，放好盆。
律皊：“夕夕跟我说她不介意，我想是因为她还很年轻，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没有想太多。但是像东方胤他们——不该选我做伴侣才对。”
声音：“为什么不该？”
律皊：“嗯……就算亲密不止是身体，情感上也会有差异，我无法做对等的回应，就不是所谓的‘相爱’吧？”
声音：“对等的回应是怎样？”
律皊：“我也说不好，因为我体会不到。”律皊的表情呆呆的，有点笨，有点可爱。
声音：“如果‘他’依恋你，想在你身边，想让你对他比对别人更好。这个‘他’是谁，你可以接受？不可能谁都行吧！”
律皊：“对他比对别人更好……那东方胤肯定不行。”
声音：“为什么呀？”
律皊：“因为我对他来说是最没有用的。”
声音：“什么意思？”
律皊：“我只有一个能力比较强一点，而他正好不需要。”
声音：“什么能力？”
律皊：“疗伤。”
声音：“……会损耗你自身的那种吗？”
律皊：“还好。其实我只是转化，需要用草木的生机来交换。不过我答应过他们不在暗影门里使用。”
声音：“哦，说话要算话。”
律皊：“嗯。”
声音：“不过你想的‘好’是‘有用’啊？”
律皊：“……差不多吧。”
声音：“嗯……你有见过其他伴侣吗？”
律皊：“好像只有路人，不是很了解……”
声音心想：姬漫兴是为了报仇嫁给独孤耀，跟他父亲在一起是为了生下他。封臻和络绎是天奘法师的门徒。钦山派的人忙着重建门派、对付暗影门，没空谈情说爱。这里——任梧凤，南枝，芙蕖，鸷，鸹……我晕！这怎么可能知道平常的伴侣什么样！
律皊：“我想起了关将军和小畋。”
声音回过神来：“关将军？”
律皊：“嗯。他们的感觉就很好，虽然也有些波折，但应该就是‘相爱’的样子吧。”
声音：“关翔将军吗？”
律皊：“是。”
声音心想：还有这种事……关将军成亲的难度传说中不比自己低啊！这都能成典范！这孩子果然缺乏人生经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