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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亮坐下之后,掏出雪茄盒打开,递给吴鼎昌,张嘉?两人一支。
吴鼎昌,张嘉?含笑点着吸了一口,瞅了瞅牌子,赞叹一番。
冯保亮一笑,“我是品尝不出来的,这是苗瀚东从济南府津市带回来的,听他说,眼下都流行这吕宋牌子雪茄。’
吴鼎昌含笑点头,“市面上的雪茄也只有福记,万利,吕宋牌子最有名。哎,说实话,我是很少吸烟的。”
“我也是!”冯保亮连连点头。
吴鼎昌一笑,“冯兄弟,我呢?请你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要听听你对中通纱厂的看法!这里没有外人,咱们畅所欲言,如何?”
吴鼎昌含笑看着冯保亮。
冯保亮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请吴兄直言就是。”
吴鼎昌挪动一下身体,含笑道:“我就直说了!如有言语冒犯之处,请冯兄弟担待一下。”
冯保亮有些疑惑,缓缓拱手,“自然,我个人最喜欢别人指出我的错误,古话说得好,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言苦口利于病。我冯亮子穷人出身,身上并没有摆谱架子。”
“哈哈!冯兄弟,你误会了!”吴鼎昌含笑摆手,他顿了顿,与张嘉?对视一眼之后,朝冯保亮正色道:“冯兄弟,你这大华纱厂总投入到底多少大洋?可否如实告诉我们,你放心。我们两人绝不会告诉其他人,如果冯兄弟不
信,我们可以发誓。”
“呃!......!”冯保亮面露迷茫之色,“就这事情?”
“是!”吴鼎昌重重点头,或许感到冯保亮没有明白其中意思,他正色补充,“冯兄弟,对我们来说,事关重大。我们中行上下都怕超出投资额度,如果多出几倍投资来,这就得不偿失了。”
冯保亮听明白了,他微微一笑,“这事情我没有瞒着任何人,这是公开的财务,就在大华纱厂财务室放着呢!不多不少,一共一百五十万大洋投入,如果再算正在建造的厂房和房舍,总投入就是二百万大洋。这一点,我真不
骗人。”
吴鼎昌听了,眉头一挑,一脸失望之色。
他朝张嘉看去。
张嘉?瞅着冯保亮,询问,“请问冯先生,你背后的合伙人都是何方朋友??”
冯保亮皱眉,“这事情我早就说过了,我私自募了一笔钱财。这里面都是小商人,说起来很惭愧,当时还打着金公馆旗号呢!不然,人家都不相信我。”
张嘉?立即追问,“请问金家投入多少?占了多少股份?”
他语气急迫。
冯保亮终于有些明白了,原来,两人想问的一定是这个问题吧!
冯保亮一笑,“二十万大洋,二成股!另外,这不是金家的,是四小姐金道之个人的。”
张嘉惊讶,“这......有什么不同?”
冯保亮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
吴鼎昌听明白了,他摸着嘴巴,缓缓道:“原来是这样啊!”
张嘉?转头,一脸不解看向吴鼎昌。
吴鼎昌摆手,含笑道:“公权,金家四小姐金道之曾经在东京待过,她自然能筹到钱。是她个人入股,也说得清了。毕竟,当初咱们首相阁下公开表过态,没有投资大华纱厂。”
张嘉?明白过来,他微微皱眉,“四海银行财务很差劲,他们可撑不起两家纱厂。
吴鼎昌一笑,“可以招募资金嘛!”
张嘉?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吴鼎昌朝冯保亮笑道:“冯兄弟,你在中通,裕元可有股份?”
冯保亮摇头,“我眼下可没有闲钱!”
“没关系,我们中行可以贷款的!”吴鼎昌忽然一笑,朝冯保亮伸出橄榄枝。
冯保亮沉默良久之后,缓缓摇头,“我已经与聂老先生,穆先生等人在筹备新的纱厂,分身乏术。”
吴鼎昌微微颔首,“我也听了这消息,这让我们大家有些吃惊。冯兄弟,实话告诉你吧!中行交行对此非常不满,为什么不请我们入股?”
冯保亮一笑,两手一摊,“吴兄,你应该去询问徐次长。”
吴鼎昌苦笑摇头,“我自然不敢去!所以,请你来了嘛!”
话语一转,吴鼎昌满脸期待,“你说说,你眼下缺多少钱?我们中行可以借款给你的。”
冯保亮含笑挠了挠后脑勺,斟酌言语,“这............眼下正在筹备,还不清楚呢!”
冯保亮终于弄明白了吴鼎昌邀请他来中行目的,原来,中行盯上了他与聂老先生,穆先生等人筹办的纱厂,想要入股。
.......
娘的!
可能在中行看来,有暴利可图吧!
眼下,中行渡过了挤兑风波,赢得了市民们信任,存款数额一日千里,中行不缺钱,缺的是贷款盈利。
听到又有人建纱厂,而且是沪市的恒丰纱厂,大德纱厂,宝通纱厂,昌源纱厂等联合办纱厂,这成功率达百分之九十以上,绝对是有利可图。
既然有暴利可图,中行自然不想错过了。
显然,吴鼎昌找了徐次长探了口风,没有得到承诺,便来找他冯保亮了。
毕竟,冯保亮也住在京城,见一面也是一个中午的事情。
吴鼎昌皱眉,“冯兄弟,你这是拿我当外人糊弄啊!这有何不能讲?有一说一嘛!”
冯保亮顿了顿,含笑点头,“你说得对!不过,请问吴兄,你们中行最多能给我贷款多少?年有几厘?”
吴鼎昌一笑,伸出一个手指,“一百万大洋,年厘五厘。”
“好!”冯保亮一拍膝盖,立即道:“可以!我用大华纱厂抵押,如何?”
吴鼎昌怔了怔,迟疑一下,瞅着冯保亮询问,“冯兄弟的意思是......?不,冒昧问一下,冯兄弟这笔钱用在何处?”
冯保亮一笑,“怎么?怕了?”
吴鼎昌缓缓摇头,含笑道:“有大华纱厂抵押,我们是不怕的。只是......贵厂眼下还欠着花旗银行的机器款项,还没有盈利呢!”
“这又如何?早晚都会盈利的!只要你们中行敢贷给我,我就敢抵押出去。至于花旗银行,只占百分之十股权,他们可没有阻拦我的决定。”冯保亮含笑道。
吴鼎昌踌躇不决了,他摸着嘴巴陷入沉思。
一旁的张嘉面露惊异,望着冯保亮满脸全是思索之色。
这张嘉?一定在想冯保亮这笔钱的用处。
两人沉默起来,房间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冯保亮甚至能够听到外面轻微的脚步声音在走动。
等了片刻时间,最终,吴鼎昌抬头道:“冯兄弟,冒昧询问一下,这笔钱你投在何处?”
冯保亮一笑,“既然是纱厂上面了!”
吴鼎昌听了连连点头,“如果是投在纱厂上面,我们是不怕的。冯兄弟,容我们开个会议,等我们消息如何?”
“没关系!”冯保亮点头,他站了起来,朝吴鼎昌伸手,“吴兄,我静候消息。
吴鼎昌也含笑起身,“没问题!”
冯保亮一行人出了中行大楼,坐上轿车。
吴鼎昌,张嘉?两人一直送轿车远去,两人这才心事重重返回了中行办公室。
入座之后,吴鼎昌询问张嘉?,“冯亮子这人如何?”
张嘉?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我是看不懂的,难道他想要扩大大华纱厂?”
吴鼎昌摇头,“市面并没有传来城外东郊地皮高涨消息。”
“如果是他临时起意呢?”张嘉?反问。
吴鼎昌一笑,“那就让人注意城外东郊地皮消息呗!”
西交民巷大街。
两辆轿车缓缓而行。
“爷!我们回去吗?”副驾座的男子回头询问。
冯保亮摆手,“去前门电影公司。”
“噢!”勇子答应下来。
车子转了弯,朝前门西河沿大街而来。
片刻之后,车子停在了金燕子电影公司门口。
冯保亮下了车子,发现电影公司房门敞开,那旁边院落通道大门也开着。
冯保亮登上台阶,入了大堂。
大堂空无一人,只有前台那一名小正在发呆,见冯保亮进来,急忙迎了出来。
这小厮是王幼春的亲随,叫李旺儿。
这名字与金公馆贾管事身边的小厮张旺,有同工异曲之妙。
“冯爷!”
李旺儿打躬作揖。
冯保亮询问,“谁在楼上?”
李旺儿急忙回答,“七爷,六爷和邱小姐,四小姐在院内。对了,金荣请冯爷你去了,冯爷没碰到吗?”
冯保亮摇头,“我一早去了医院,又去了中行,顺路过来瞧瞧。”
“哎哟!我去楼上回禀,就说冯爷你来了!”李旺儿急忙转身要回禀。
冯保亮含笑摆手拦住,“不用!我自己上楼就是了。”
上了二楼,楼梯脚步声音让二楼客厅的金燕西,王幼春,邱小姐三人都齐齐转头凝视,见是冯保亮,三人面露喜色。
王幼春,邱小姐两人急忙起身含笑与冯保亮打招呼。
尤其是王幼春,已经听到了家中要把妹子王朝霞许给冯保亮做小妾,当面对冯保亮时候,王幼春神情显得又热情又复杂。
偏偏等冯保亮落座之后,金燕西拿这事情打趣冯保亮和王幼春,让王幼春尴尬不已。
冯保亮一头雾水,他瞪着金燕西,“七爷,话不能乱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与幼春妹子有关系?”
金燕西见冯保亮一脸懵逼,他高兴不已。
这才是他曾经熟悉的冯保亮!
“哈哈!眼下没有,等过两天就有关系了。”金燕西大笑,面露神秘笑容。
王幼春怕金燕西没完没了的打趣,便替冯保亮解释了金太太说亲这事情。
听闻还有吴家,程家姑娘,冯保亮愕然片刻,苦笑起来。
“哎呀!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这消息?难道不知道我眼下正准备筹备婚事嘛!”
金燕西一乐,“怎么?不乐意了?呵呵,我看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这吴府的姑娘,我大嫂的堂妹吴露儿,长得可俊俏了,与你年龄很般配。我二嫂家的姑娘,一个字,巾帼不让须眉,英气十足。我听二嫂说,她名下已经有了
两间铺子呢!至于朝霞,更不用提了。说实话,我建议你娶朝霞,她可是个好姑娘!”
听了金燕子最后一句话,冯保亮差点乐出声来。
好姑娘?
好姑娘就是随随便便的与姐夫鬼混吗?
娘的!
都是人才啊!
见冯保亮笑容有些异常,金燕西皱眉,“保亮,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冯保亮笑容化为苦笑,“这事情太突然,我都没有准备好!我能有什么想法?”
金燕西有些不高兴了,“实话实说呗!你藏着掖着干什么?”
冯保亮点头,酝酿一下心情,缓缓道:“这是好事啊!只是......时间有些不对。我刚才说了,我正在筹备婚事呢!我见这三名姑娘,这就不太好吧!传出去,我这婚事得完了。”
冯保亮与金燕西没有什么可说的,等会儿,他必须要询问一下四小姐金道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为何金太太忽然给他说一门亲事了?
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成?
金燕西皱眉,正要说些什么,忽然,楼梯口急促的脚步声音传来,勇子跑了上来,他朝冯保亮回禀,“爷,四小姐请你过去说话。
冯保亮故作皱眉,“什么事情?”
勇子茫然无声摇头。
冯保亮这才朝金燕西道:“七爷,我去后院了。”
金燕西点头,没有答话。
冯保亮朝三人一拱手,与勇子一起下楼去了。
等冯保亮走了之后,王幼春忍不住询问金燕西,“燕西,你四姐到底有什么事情吩咐冯保亮?”
金燕西皱眉,满脸不耐烦摆手,“不就是纱厂事情嘛!你问了几次了?”
说完,金燕西望着两人,“实话告诉你们吧!这纱厂事情我不管了,我专注电影,连每月零花钱都断了,以后,我们自负亏盈,明白吗?”
王幼春,邱小姐两人听闻呆了呆,一股荒唐感觉涌入心头。
下了楼,冯保亮,勇子两人从后门出来,来到后院。
那后院正堂,一扇门开着,另一扇门关着。
冯保亮让勇子等人留在院内等候,他疾步朝正堂走去。
“嘎吱一声响!”他推开关着的半扇门,入了房间,四周空荡荡的,并没有四小姐金道的靓影。
忽然,背后一阵香风袭来,有人在背后抱住了他。
那一对芊芊玉手用力扣着,手指的金戒指,手腕的玉手镯,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