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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保亮面露迟疑,拱手询问,“愿闻其详!我久在炼钢厂,不知外事。”
白雄起一笑,摇头道:“可叹!可叹!眼下,你难道不知道,今晚对你来说就是鸿门宴?”
吸足了冯保亮所有注意力之后,白雄起这才解释,“今晚,京师警察厅要接手你纱厂区的保卫力量,冯秘书长作为和事佬,劝你接受这命令。听闻,这是金铨找上张秘书长的,他找了其他人,大家碍于你的脸面,都婉拒了。
明白吗?”
冯保亮闻听睁大双眼,心中惊疑不定。
白雄起见冯保亮这神色,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冯保亮肩膀,笑道:“金铨这个人就是伪君子,你在他门下发展,能力越高,他定然越防着你。在他看来,超出他的掌控,就是对手了。”
顿了顿,白雄起冷笑一声,“呵呵!这人连膝下儿子们都防一手,何其蠢也!”
说完,白雄起看着冯保亮,“你我一见如故,所以,我才推心置腹。我白雄起不是自夸,胸襟还是有的,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我白公馆定然扫榻待客,保你高居官位。”
“如何?”末了,白雄起望着冯保亮。
而后面的白太太有些皱眉,她感觉白雄起太急了。
就凭这几句话想让对方倒戈一击,恐怕是痴人说梦。
果然,只见那冯保亮思索起来,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白雄起皱眉,正要继续增加码,白太太伸手暗中拉了他的衣角,白雄起回头瞅了白太太一眼。
白太太轻轻摇头,示意不急。
白雄起揉了揉嘴巴,朝冯保亮笑道:“你可能怀疑我的话,也罢!今晚,你就瞧瞧这场好戏吧!白公馆大门,随时都是欢迎你的。”
说完,白雄起招呼白太太一声,朝前方走去了。
穿过冯保亮身边时候,白太太报以善意微笑,她拉着白秀珠缓缓过去了。
白秀珠仍然是一副麻木脸面,仿佛傀儡一般,走在白太太身边。
一行人三人出了走道,一转弯进入二楼房间,不见人影。
冯保亮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思索一阵之后,他这才缓缓移动,原路返回,来到一楼。
来到楼梯口,恰好碰到三少奶奶王玉芬和关格格两人联袂而来。
关格格看到冯保亮,一脸喜色,急忙上前挽住冯保亮胳膊。
三少奶奶王玉芬撇嘴,双眼闪过一丝自嘲,她从口袋掏出香烟,叼在嘴上,点着吸了起来了。
冯保亮低声与关格格私语一番,关格格一脸惊讶之色,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不参加了?”
冯保亮点头,“是的!你回车内等候,我马上就回来。”
关格格震惊之后,迟疑道:“爷,出了事情?”
“嗯!去吧!我开完会就走!”冯保亮摆手。
“是!”关格格答应一声,她一脸不舍松开冯保亮。
冯保亮这才转身朝楼上走去。
三少奶奶王玉芬在后面追问,“我表哥表嫂呢?”
“在楼上呢!”冯保亮没有回头,径直上楼而去。
三少奶奶王玉芬朝冯保亮背影翻了个白眼,撇嘴道:“什么态度?”
说着,三少奶奶王玉芬缓缓上楼。
关格格等冯保亮没人影之后,她一脸沮丧原路返回去了。
三少奶奶王玉芬来到楼梯口,进入走道,忽然,一个人影抱住了她,把她挤在木墙上。
三少奶奶王玉芬吓得一哆嗦,香烟掉在地上了。
她抬头细看,发现是冯保亮,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你疯了吗?”
这时候,男人的炽热感传来,让三少奶奶王玉芬心迷意乱。
冯保亮一笑,松开三少奶奶王玉芬,转身转弯入了里面通道。
这地形是z通道,中间一段是独立空间,无人能发现这里情况。
三少奶奶王玉芬见冯保亮离去,这才彻底放心下来了,她大口大口的站在原地喘气。
过了片刻时间,她冷静下来,收拾一下心情,踩灭香烟之后,缓缓入了里面通道。
刚才一瞬间,让她的心?抖不休,人瞬间吓出了一身汗。
三少奶奶王玉芬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停了下来,她沉思一番之后,转身原路返回下楼去了。
冯保亮进了二楼客厅,发现这里也集合了一群男男女女们,相比楼下年轻人,这里是有身份的军政大员以及他们携带的夫人和公子,小姐们。
也有一群像冯保亮这样的商人。
安厚斋,卞荫昌,周作民,吴鼎昌,孟洛川,张伯驹等。
冯保亮进来,那服侍生托着酒盘过来,躬身送上红酒。
这都是高脚杯装的红酒,散发着淡淡的酒香。
冯保亮拿了一杯,朝人群走了过去。
这时候,周作民看到了冯保亮,他立即走了过来,两人汇合,周作民低声好奇询问道:“你一人来了?没带舞伴?”
冯保亮一笑,“在楼下呢!”
周作民点头,笑着道:“今天咱们是看客,眼下,张秘书长和吴总监趁着这乞巧节,要捏合未婚的公子和小姐们呢!”
冯保亮点头,笑问:“张秘书长呢?”
周作民朝后面努了努嘴,笑道:“在里面房间呢!好像在谈事情。对了,你有什么想法?”
周作民低声询问。
冯保亮皱眉,显然,对方知道了金铨要做的事情。
只是,为何不告诉他消息呢?
“怎么?不接受?”周作民惊讶,迟疑一下,追问。
冯保亮摇头,朝周作民道:“是警察厅接手纱厂保卫部力量这事情吗?”
周作民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对啊!就是这事情。”
冯保亮一笑,“我刚才才知道,还是白次长告诉我的呢!不然,我都被蒙在鼓中呢!”
周作民听了,双眼瞪得溜圆,一脸活见鬼样子。
“真的?......你不知情?”周作民惊呼,他傻眼了。
这时候,他的声音也惊动了前方外围其他人,大家都齐齐回头,朝冯保亮这边望来。
见是冯保亮之后,大家立即举杯敬酒,一脸热情样子。
这时候,张秘书长的秘书从里面小跑着出来,他来到冯保亮近前含笑拱手,做了个请的姿态。
“冯先生,秘书长有请。”
冯保亮含笑回礼,“客气了!请!”
两人一前一后朝里面而来,所到之处,大家都急忙闪开一条路来。
人群里面的安厚斋,卞荫昌等人隔着老远朝冯保亮打了招呼,目送冯保亮入了房间。
“这冯先生真年轻啊!”
“他就是冯保亮?真的是头角峥嵘,看面相就知道是大富大贵的人。”
“冯先生人有些黑!”
“听闻他筹备炼钢厂呢!大热天岂会晒黑了?”
“我听闻,这炼钢厂是江南制造总局的技术,落后了。”
“是啊!这事情大家都知道。眼下,江南制造总局说了,是他们全新的技术,与精钢一样质量。不过,我不相信。顺天时报报刊说的明明白白,这是冯保亮要大家呢!“
“要?他可是掏出了三百万大洋!”
“是啊!我相信冯保亮能成功!”
“我也相信!这三百万大洋扔到黄河,也能堵住黄河了。”
冯保亮入了房间。
看到张君勉,靳云鹏,田文烈,吴炳相四人正坐会议桌四周。
冯保亮上前含笑朝四人施礼。
张君勉,靳云鹏两人含笑摆手,让冯保亮坐下说话。
冯保亮坐在门口末端长椅上,正襟危坐等候指示。
张君勉一笑,朝冯保亮道:“刚才,白副首相来了一趟,大家才知道你还不知道纱厂治安交给京师警察厅事情。保亮,难道首相阁下没有对你提吗?”
冯保亮含笑拱手,“我正忙着炼钢厂事情,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对于纱厂区治安交给了别人,确实怠慢了总办差事。”
张君勉含笑点头,“不错,大家觉得你很忙,另外,大家想要减少支出,节约成本。故此,对吴总监提出京师警察厅接手各家纱厂治安,大家都是基本同意的。首相阁下说了,让我劝劝你。”
顿了顿,张君勉笑道:“保亮,你有什么想法和问题就说,我们四人定然替你做主,如果无法做主,定然请冯大总统和段元首下令。”
冯保亮急忙起身,苦笑道:“不敢,不敢!既然京师警察厅想要接手,尽管去接。不过,我大华纱厂就不代劳了。我们自己纱厂能保护治安,另外,我这总办请愿让贤。”
张君勉听了一呆,挠了挠额头,看向身边的靳云鹏。
靳云鹏含笑朝冯保亮摆手,“保亮,你可别说气话!这不是找你商量嘛!眼下,......说实话,大家对纱厂如此多的保卫部人员感到不解。我和首相阁下的意思是......纱厂无需这么多治安人员。解雇他们,能够降低成本。”
冯保亮点头,“是的!不过,如果纱厂出了事情如何办?还有,纱厂里面工人组织罢工怎么办?如果纱厂让警署接手,他们能维护纱厂股东和工人利益吗?他们能维护公平吗?如果像底层警署一般,我看,这纱厂最后被祸害
了。”
这番话出口,让吴炳相如坐针毡,他等冯保亮说完,立即起身喝道:“冯兄弟,你这是杞人忧天,你这是不信任我京师警察厅!”
冯保亮一笑,朝吴炳相拱手,“不错,请吴总监见谅。我冯亮子是拉车的出身,奔走在大街小巷,见惯了警察和巡警凌霸百姓,勒索钱财,贪污成风。所以,我是打心里不相信警署能够维护我们股东和工人利益。我相信,等
警察厅控制纱厂治安之后,各种贪污,勒索等不法事情会蔓延起来,最终,害的是我们这些投资的股东。”
吴炳相没有想到冯保亮竟然如此直言撕破了里面的潜规则,他呆了呆,勃然大怒起来,朝冯保亮怒喝道:“姓冯的,这是首相阁下的命令。”
冯保亮一笑,朝吴炳相拱手,“当然了,还要询问我的意见,难道不是吗?”
吴炳相大怒,正要反击,靳云鹏站了起来,瞪了吴炳相一眼,“坐下!”
吴炳相气的扭过头去,缓缓坐了下来。
靳云鹏朝冯保亮和吴炳相两人看了几眼,忽然一笑,他笑着朝张秘书长道:“我早就听闻冯保亮和吴总监两人不合,这事情能追到那贪污大案,罪犯是吴总监的义子,我想......两人在这里有了间隙了吧!”
张秘书长含笑点头,“是呀!我听闻过,不过,这事情早已过去了,为什么因为一个死人而把关系弄呢?”
“不错!”靳云鹏点头,“这也是首相让我们把两人叫来的原因,现在看来,首相果然洞察秋毫,能看出问题来。”
靳云鹏和张秘书长两人一问一答,让置之身外的第三人田文烈明白过来了。
这时候,吴总监面色难看,他等靳云鹏说完,皱眉道:“这完全是猜忌,当初案子,我是支持枪毙人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靳云鹏一笑,“也对!这全是猜忌,不过,刚才冯保亮点出了京师警察厅问题,这也是有目共睹吧?我看,就按照冯保亮说的,大华纱厂不用你们京师警察厅操心,如何?”
顿了顿,靳云鹏看向冯保亮,笑道:“当然,这纱厂区总办还是保亮,除非......先生下令撤了职。”
冯保亮急忙躬身深深一礼,“是!”
靳云鹏点头,看向张秘书长,“你觉得呢?”
张秘书长微微一笑,“我自然没有问题。”
“好!就这么办吧!”靳云鹏点头,定了下来。
吴炳相自然不敢反对。
事情定下来,张秘书长含笑安慰了冯保亮和吴总监两人,之后提议去舞池跳舞,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的出了房间。
当然,冯保亮和吴总监两人全程都没有交流。
两人关系彻底公开恶化了。
冯保亮因为缺舞伴,他也不方便立即告辞,便去了休息区。
很快,安厚斋,卞荫昌等人知道了冯保亮恶了吴炳相。
大家朝冯保亮瞥来,都露出怜悯和同情之色。
吴炳相是谁?
那可是京师警察厅总监,掌握着两万人警员。
人家发怒起来,一根手指都能捏死冯保亮啊!
虽然眼下只是口角争执,还没有牵扯到更深的利益,不过,恶了这尊大佬,他冯保亮未来岂能有好果子吃?
大家心里全都在摇头,暗自感叹冯保亮还是太年轻。
年轻气盛嘛!
得罪了掌握杀生大权的人,简直是自毁前途。